謝瓊音一走,汝臨公主一顆緊繃的心頓時鬆了下來,她看著魏寧侯,言語間不似方才那般高高在上,聽得出一絲討好意味夾在其中:“侯爺莫要擔心,溫賢館的試題雖難,但阿扶聰慧,想來應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魏寧侯聽見了,沒有接話,隻是側目看了她一眼,眼中透著一絲冷意,汝臨公主見他這樣適時的閉上了嘴。


    過了會兒,她悄悄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還是這樣,心裏便開始委屈起來,辯解道:“當年那事,是我沒弄清楚,貿然聽信了棠氏的話,可是後麵我也彌補了。”她這話越說聲音越小,聽著像是沒了底氣似的。


    “彌補?”聽到這兩個字,魏寧侯忍不住嗤笑了一聲,道,“你要是彌補了,阿扶的名聲能是現在這個樣子嗎?”汝臨公主沒說話,想是知道自己在這事上本就沒什麽理,就任由魏寧侯說了,但心裏也越發憎恨起棠氏來。


    她早該明白,她與棠氏之間哪有什麽姐妹情深可說,所謂的好心提醒也不過是她一石二鳥之計中的一環,在那之後,她得償所願,可她與魏寧侯之間卻生了嫌隙,它就像一根鈍刺,橫亙在二人的心裏,難再迴到以前那恩愛模樣。


    “好了,不說了,這事我也有責,怪我沒有同你說清楚。”魏寧侯不想糾結在這件事,隨口敷衍道,“我還有事先走了,阿扶那邊,就托公主多照拂一下。”說罷起身就要走,汝臨公主見狀下意識伸手去拽他的袖子想要挽留,魏寧侯麵露不解的迴頭看她,問她:“怎麽了,還有什麽事。”


    汝臨公主聽著這話,心裏浮現一絲苦澀,沉默了片刻,試探的問道:“我們,要不要把阿扶的事情告訴老夫人?你知道的,自安筠死後,老夫人整個人就變得不對勁,要是她知道安筠還有一個孩子在……”


    這話還沒說完,就被魏寧侯拒絕道:“需要我再次提醒你安筠死前都說了什麽?她說,不要把這個孩子的存在告訴別人,你已經違背她的意願帶她去見過皇後了,還要怎樣?再者,安筠有也隻有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姓秦,阿扶姓謝,生母是廊州城裏的琴倌,和他們沒有關係。”說完,就拂袖離去。


    看到汝臨公主一臉失魂模樣,一旁伺候的嬤嬤有些於心不忍,但又無可奈何道:“公主,當年奴就同您說過,這事先問問侯爺,看看侯爺的態度,倘若真是侯爺的錯,那您就是占理的,可您不聽,對那棠氏的話深信不疑,還拉著陛下來一同陪你做了個局。”


    嬤嬤越說,汝臨公主心裏越是煩躁,她承認,這件事是她這半輩子裏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可是誰能想到,誰能想到……“誰能想到安筠會是侯爺的同母妹妹,和離二嫁這事也太過荒謬了。”她低聲很是委屈道。


    關於魏寧侯府的那點子辛密,汝臨公主聽過一些,不過她聽到的是老侯爺寵妾滅妻,欺人太甚,侯夫人傷心欲絕,從此避院不出,但實際上卻是侯夫人憤而合離,隻不過合離一事並沒有外傳,是以外麵人皆以為二人依舊夫妻同體,沒多久就聽到侯夫人在進香途中馬車失了控,墜崖而亡的消息。


    老侯爺聽聞此事傷心欲絕,不似假意,但誰又能想到這背後不過是老侯爺的障眼法,他擔不起合離一事傳出後外人對他的非議,才使的這一出。


    這事確實叫人意想不到,嬤嬤看著她,有些心疼,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另一邊,謝瓊音離開汝臨公主的院子後,準備返迴自己的院子時,想起魏寧侯說的,白林軍春募的帳篷搭好了,決定去看一看,隨即調轉腳步向外走去。


    這一迴,她沒有帶任何人。


    一路上,謝瓊音忍不住在想,今年開春的募征能有多少人,想著想著,就讓她想到了去年的秋募,那時各地募征結束後,上報來的人數滿打滿算有三千餘人,而在經過層層挑選後,最後隻留下了千餘人。


    千餘人,待填補了那些暗樁拔除後留下的空缺,這點人完全不夠。


    到了南街,遠遠就瞧見前麵被人一圈一圈的圍著,聲音也若隱若現的傳來,如此熱鬧模樣,和去年秋募時的清冷天差地別。


    謝瓊音看了一會兒,找了個沒人注意的角落鑽了進去。


    帳篷裏,有一個男人背對著她,上身赤裸,邊上有人正對他仔細檢查著,從麵、頭、身到雙臂,檢查到哪兒就讓身後人記到哪兒,最後說道:“過,到下個帳篷去。”


    那人連聲道謝,拿起脫下的衣裳穿好,出去了。


    正準備喊下一個的時候,那人忽然注意到帳篷裏多了一個人,以為是外麵人擅自進來,便嚴厲的斥責道:“誰讓你進來的,趕緊出……”去,在看清謝瓊音侯,最後一個字在嘴邊轉了一個圈給咽了下去。


    “你怎麽過來了?這裏人多亂的很,快迴去。”說著,他一臉擔心的走過來,拉著謝瓊音就要從後麵出去。


    “賴叔,哎呀賴叔,我就過來看看,而且有您在,我還怕什麽呢?”見都要走到帳篷外了,謝瓊音連忙討好道。


    “你真的隻是過來看看?”那被喚作賴叔的人麵露狐疑,半帶打量的看著謝瓊音,好像她過來是別有目的一樣。


    謝瓊音點頭,好笑道:“我真的隻是過來看看。”


    得到謝瓊音肯定的迴答,賴叔招手讓別人頂了他的事,帶著她到後麵去。


    周圍沒有人,賴叔也卸下了臉上的肅色,關切道:“你還好嗎?受傷了嗎?傷的重不重啊,我和你說,你走後第三天,主帥擔心你就偷偷派了人去沿路探查,可惜想追你沒追上。”


    賴叔這一連串的問題砸下來,謝瓊音也不知一時該先迴哪個好,斟酌片刻,還是如實道:“受了點傷,不過不重,托公主與侯爺的照顧,已經大好了。”說完頓了一下,疑問道,“你們在那些人裏查到什麽了?”


    賴叔想了想,思緒迴到那天,看到人迴來時臉色慘白的模樣,迴道:“也沒查到什麽,他們隻追到三十裏就迴來了。”


    說到這裏,賴叔忽然想起了什麽來,一拍腦門,開口道:“哦,好像是有,他們在三十裏找到了兩個殘喘的活口,能說流利的漢語,一直說自己是察巴布汗王的子嗣,還說自己的生母是漢人,警告我們不能殺同源,在宿戈,確實有流言說當年被擄走的女人裏有人生下了察巴布汗王的孩子。”說到這裏,心裏陡然有了一個猜測。


    “噢,也就是說那些埋伏我的人裏有皇子,雖然身份有待考證,是這意思嗎?若是這樣,那我豈不是賺了。”聽到賴叔的話,謝瓊音忽略掉其他,獨獨記得‘皇子’兩個字,聲音揚高了幾分,裏麵帶著些許的好奇,仔細聽還能聽出一絲興奮夾在其中。


    看他那得意模樣,賴叔忍不住照著她腦袋敲了一下,語氣變得嚴肅起來:“認真點,別嬉皮笑臉的,我在和你說話。”


    謝瓊音挨了敲,斂起臉上笑意,認真道:“知道了,我不笑。”嘴上雖是這麽說,但心裏還是有些好奇,“不過,真的是皇子嗎?”


    “究竟是不是皇子誰知道呢,你知道那些女人被擄走後都被當做什麽,就算是有孩子生下來,但父親是誰都不知,宿戈皇室最是講究血統純淨,是不可能讓一個參有外來血統的人玷汙皇室血脈的。”賴叔說著,突然想起外麵那些關於謝瓊音的流言,下意識的看了她一眼,訕訕閉上嘴。


    但謝瓊音聽後隻是不在意的說了一句:“說的是。”說完後,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看著賴叔後知後覺道:“被你這一打岔,我都忘了我過來是做什麽的,我來時看到外麵那麽多人,還以為是看花了眼,怎麽來了這麽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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