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合上,他隨即看向那人,臉上神情有幾分緊張:“你這麽急匆匆的過來,可是那邊出什麽事了?”


    那人先是低應了一聲,又否認道:“沒有,一切都和原來一樣,謝高卓沒有覺察出什麽來。”安撫好他後,又道,“我今晚過來是和你們說,謝高卓的女兒明日一早就啟程迴宴城,和我想的一樣,走的是官道,這幾年我們沒從那兩父子手中討到半分好,等抓了他女兒我們可以好好出這口氣。”


    他說得兇狠,可那人聽了他這話,沒有馬上接話,而是皺著眉沉默了半晌,才開口疑心道:“這事暫且不說,我先問你,你確定前兩日你讓阿州傳的話是真的?那謝瓊音真是謝高卓的女兒?為什麽你在白林軍中那麽多年,都沒聽過你說起過?”


    自知道謝高卓還有一個女兒被他藏得嚴嚴實實,還把營中眾人都瞞過去,他就總忍不住去想、去推敲,這想的越多,就越覺得這其中仿佛有哪裏不對勁,就像是故意露出來、用來引他們上鉤的陷阱。


    但偏偏,麵對交手數次總占不到好的謝高卓父子,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謝瓊音,對於他們而言,是一個非常誘人,也值得為之冒險的存在。


    那人聽了他這話,知道他是懷疑這事的真假,先是為自己辯解道:“這件事不能怪我,那謝瓊音雖說是在白林軍中長大,可平日裏沒人見她與謝高卓有多親近,反倒是和營中一大夫走得最近,再說這營中也不止謝高卓一人姓謝,所以誰也沒往這上麵想。”說完後又向他保證道,“這事千真萬確,那天北城門事一了,我就看見謝高卓很是生氣走來,然後提著她耳朵把她帶進帳裏訓斥,一路上很多人聽見她叫謝高卓阿爹。”


    他悶聲沉思了一會兒,看了看他,再問了一句:“真的?”


    “真的。”他肯定的迴答道。


    聽到那人兩次迴答都是一樣的答案,他隨即放下心來,不再去想這件事,但同時心裏也有了決定。


    謝家那兩父子他們占不到好,繼續周旋下去並不是明智之舉,而謝瓊音雖說是個姑娘,但她能一舉反殺孥赤,這說明她也不是個簡單人物。


    想想也是,在謝高卓手下,哪有什麽簡單人物?不過謝瓊音到底還是個姑娘,對付個姑娘可比小子容易多了,但就算如此,這事也不能掉以輕心,得好好計劃才是。


    他思忖片刻,看著那人嚴肅道:“你先別急著迴去,正好人都在,這其中細節你最清楚,我們坐下來好好琢磨。”說著,就把他往正屋裏帶。


    “不了,我不能出來太久,萬一被人發現就不好了,雖說軍中一切如常,但這幾日我心裏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那人拒絕道,側頭往那邊看了一眼。


    幾步開外的正屋裏亮著燈,燈火影影綽綽,映照出幾個模糊輪廓,看影子,似乎正說著什麽。


    他隻看了一眼就收迴視線。


    “我知道了,你在那裏也注意些,別被人發現了。”他沒有強求,轉而仔細叮囑道。


    這是他們埋在白林軍中位置最高的人了,他不希望、也不能,讓這個人最後成為一顆廢棋。


    那人點了點頭,轉身出門了。


    夜已深,周遭寂靜,隻有那瑟瑟冷風在耳畔吹過。


    他在門外站定一會兒,左右看了看,邁步往迴走。


    剛出巷子,還沒走幾步,他就見眼前有黑影一晃而過,等迴過神來,雙臂已被他人鉗製住,心裏頓時慌了,不明白自己是什麽時候被盯上的,他看了看身邊兩人,這不看不要緊,乍一眼看都是熟麵孔,讓他更是慌了,麵上佯裝鎮定的笑問道:“你們怎麽了?都是自己人,抓我做什麽?”


    那二人沉默不語,看著他的眼中都帶著不可置信和痛惜,他們是同年一起進的白林軍營,又因為是同地出身因此也分外相惜,這麽多年來,他們怎麽也沒想到,他竟然是宿戈安排進白林軍中的暗樁。


    “誰跟你是自己人?別想套近乎。”左邊那人接話道,話中帶著兇狠,手中力道不自覺的加重幾分。


    今晚他們是跟著謝齡揚出來的,雖然謝齡揚明麵上沒說什麽,但從那滿目嚴肅的臉上也猜的出不會是什麽好事,再加之這幾日托謝瓊音的福,他們暗地裏抓了不少宿戈的暗樁,心裏大概猜得出今晚他們出來是做什麽的。


    李鴻見他們軟硬不吃,索性也不裝了,看著他們冷笑道:“你們現在抓我也沒什麽用了,反正我話已經帶出去,明日,你們就等著聽謝瓊音的死訊吧,誰讓你們主子要和我們作對,你們越作對,謝瓊音就會死的越慘。”他說這話時,臉上帶著癲狂,仿佛已經看見他們聽見謝瓊音死在半路是什麽模樣。


    他們聽著李鴻的話,臉上沒什麽表情變化。


    以身為餌這事,是謝瓊音自己提出來的,在說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一切的準備,哪怕最後的最後會是死,當時每個知道這事的人都勸她三思,可她主意已定,誰也勸不了。


    “嘎吱,嘎吱。”


    寂靜夜色裏,有人踏雪而來,每一步、每一聲,都清晰無比,就像是踩在心尖,讓人一瞬間連唿吸都不敢。


    李鴻聽見這腳步聲,一下認出來人是誰,臉上血色盡退,磕絆著念出來人的名字:“謝,謝齡揚?”


    謝齡揚今夜沒著盔甲,隻一身墨色袍襖,腰身束帶,遠看就像是誰家偷溜出門的公子,怎奈何一身氣息淩厲,叫人不敢直視。


    “李鴻?原我就幾分懷疑,沒想你真是。”謝齡揚看著被鉗製住的李鴻,短暫的驚訝後便笑了。


    “將軍,屋裏已經沒人了,桌上油燈才熄,煙還沒散,想是人剛走。”不一會兒,從那巷子裏出來幾人,抱拳向謝齡揚恭敬迴道。


    聽到人走了,李鴻心裏頓鬆一口氣。


    而謝齡揚在聽了下屬迴稟後並沒覺得哪裏不對,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迴去吧,這抓著一個,也不錯了。”


    李鴻心裏一驚,抬起頭猛地向謝齡揚看去,他總覺得這話,似乎意有所指。


    就在他話音落,謝齡揚的身後便傳來一聲急唿:“對不住,對不住,我來晚了。”


    那人一路小跑著來,然後在謝齡揚身邊站好,看了他們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沒耽誤什麽事吧?”


    謝齡揚笑著看了看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迴道:“沒有,走了,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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