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龍搶過媳婦兒手上的掃把,兩三下幫她把地上的果殼掃幹淨。


    “我有工作,今天還掙錢了,你肯定說的不是我。”


    楊薇冷眼看著他。


    “你覺得你這個工作光榮嗎?在廠裏上班不體麵嗎?你就非得把廠裏的工作辭了氣我!”


    張大龍歎氣:“你看,你們女人就是會無理取鬧,我留在廠裏幹啥?不給我發工資,我一個大老爺們靠媳婦兒養著,那我也忒不是東西了!”


    “發不起工資隻是一時的,那些工人都沒走你急什麽?”


    張大龍把掃帚放在門口:“不急不行啊,我這心裏不踏實,萬一工廠倒了呢?而且誰跟你說工人都沒走,大家都在謀出路呢。”


    楊薇冷笑:“你就知道人家是在謀出路,說不定是耍你玩呢。”


    “媳婦,跟我迴去吧,這事沒什麽好商量的。既然已經發生了,你總不能一直住在娘家吧。”


    楊薇氣不打一處來:“我樂意,我這個月都住在娘家,你也別來管我,照顧好你媽。”


    張大龍點點頭:“那我走了,你要是想開了就自己迴來。你也知道工廠出來了就很難迴去。除非這日子是你不想過了不然我也沒辦法,你說是吧?”


    楊薇拿起掃帚趕人:“滾滾滾,看到你就心煩。”


    張大龍離開後,楊薇的母親從屋裏走出來。剛剛她一直在裏麵算賬,聽到外麵的對話卻沒有出來。


    “薇薇,大龍說的有道理,他現在已經辭職了,你跟他慪氣也沒用,反倒氣的是自己,待會吃完飯就迴去吧。”


    楊薇不情願:“媽,你當初也是看他工作體麵才同意這門親事,他現在沒工作了你怎麽不介意?”


    “傻閨女,你是跟他過日子又不是跟工作過日子。大龍剛下班來找你,你還不給人好臉色,這要是讓你婆婆知道了指不定多心疼自家兒子。你要是現在迴去,你婆婆還能心疼你。”


    楊薇小聲嘟囔:“誰要她心疼,我又不跟她過日子。”


    閨女鑽了牛角尖,隻能幫忙勸著。


    “你就是太好麵子了,把麵子看的什麽都重,也不知道隨了誰。台階給你了你還不樂意。難不成之後大龍不過來你就一直跟我住?我倒是不介意,就是你兄嫂你也知道,我說不過她。”


    楊薇咬著下唇委屈不已:“廠裏的女工們丈夫都是體麵工作,張大龍把工作辭了,別人怎麽看我?”


    “你非得這麽想那就暫時在家住著吧,你自己鑽牛角尖我勸不動你。”


    吃過晚飯,楊薇還是帶著兒子迴家了。她受不了兄嫂的眼神,就好像自己是迴家占便宜一樣。


    楊薇想不明白,母親和張大龍的態度都表明是她的問題。明明是張大龍把最體麵的工作給辭掉了,怎麽會是自己的問題呢?


    她還想迴家繼續和張大龍冷戰,卻在進門後看到丈夫洗完衣服站起來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時,楊薇心裏的芥蒂拋之腦後。


    “我來吧。”盡管她語氣冷淡,卻沒再提起工作的事。


    張大龍站在妻子身後,看著她幫自己把洗幹淨的衣服掛起來。


    “我知道你介意我沒工作,但我現在有活幹,麵子沒那麽重要,能把錢賺在手裏才行。”


    說完張大龍把今天賺到的錢交給妻子。


    “這是今天的工資,我們送單是當天結算,今天賺了一塊六。我人高馬大騎自行車又快,比孫二娃和馬三多送了幾單。你也別胡思亂想了,大不了以後每天賺的工資都交給你,不過底薪可不能給你,咱們還要攢錢換個房子,到時候就把底薪存銀行。”


    楊薇紅著眼眶破涕而笑:“全都交給我?你一分錢都不給自己留?”


    張大龍不以為然:“我拿著錢又沒啥用,人家老板給管吃管喝,除了工作風吹日曬,也沒啥不好的。”


    母親說的確實沒錯,自己就是鑽牛角尖了:“既然你心裏有主意,這事咱們姑且翻篇不提,以後你賺的工資都得上交。”


    張大龍毫不遲疑:“我肯定說到做到。媳婦兒,給我捏捏肩膀唄,騎了一天自行車肩膀酸痛。”


    楊薇沒好氣道:“你看吧,工作第一天都累成這樣,不知道你圖什麽?”


    “沒辦法,我這人隻認錢,我幹了活他不給我錢那我就換一家,誰來都不好使。”


    “你怕是掉錢眼裏了。”


    “我就是掉錢眼裏了,工作就是為了賺錢,賺錢有什麽丟人的。”


    ……


    大排檔晚上關門已經是十點了,整個城市像是按下了靜音,這年頭還沒有汽車和廣場舞的噪音。


    這個點關門對大部分商鋪來說這已經很晚了,尤其是走夜路不安全很容易遭到搶劫。


    “爸爸,今天生意不錯吧?我看店裏一直都有客人。”


    月懷德今天笑得臉都麻了。


    “還成,多數都是來蹭空調的,不知道能不能把電費迴本。”


    月顏知道爸爸是謙虛的說法,不過她們家不是那種喜歡把什麽事都廣而告之的人,迴家才要慢慢算賬本。


    今天的營業收入還是比較可觀,除去成本還賺了。


    月懷德感慨道:“外賣員才是真的賺錢,有兩個人賺了一塊二,還有個人賺了一塊六,沒想到點外賣的人還這麽多。”


    月顏忍不住讚歎:“還可以,比咱們預想的生意要好。”


    月顏剛開始預測外賣員一天最少能賺六毛錢,想不到上任第一天他們就能賺一塊五了。


    “我看這三個外賣員手腳麻利,雖然話少但是幹活快,咱家以後招的員工都有這水準就好了。”


    等店裏的生意步入正軌後,月懷德就要把麻辣燙店的店員提拔成店長,再把陳勇調過來做大排檔的店長。


    要是讓他每天都待在店裏,他也分身乏術。


    月顏點頭:“是程阿姨給我推薦的人,程阿姨對他們很用心負責。”


    “都說日久見人心,你程阿姨在工廠工作了那麽多年,互相知根知底。要是再來些人就好了,咱家店裏缺的就是員工。”


    隨著店鋪擴大,開分店也要提上議程,招員工和培訓是第一個小難題。


    “再等等吧,那麽多工廠都發不起工資,總會有工人來找工作。咱們到時候派熟人去打聽一下,人品沒問題就招進來,不急這一時半會兒。”


    父女倆正在車上說著,汽車突然就急刹車了。


    司機在前麵淡聲道:“前麵有人攔路,你們坐著,我下去看看。”


    司機兼職保鏢,主業是保鏢,身手可不是蓋的。


    司機下車後臉色變得難看,前麵的路上鋪了一層玻璃渣,要是自己剛剛沒停車,就要從這上麵碾過去了。


    “兄弟,借個火。”


    幾個流裏流氣的混混試圖把手搭在司機身上。


    司機厭惡地側開身體。


    “有什麽事?”


    混混頓時變了臉色。


    “我們大哥跟你說話,你這是什麽態度?”


    司機態度冷淡:“什麽樣的人決定我用什麽樣的態度。”


    混混急眼了:“大哥,這人不給咱麵子。”


    被簇擁著的歪嘴伸手遞給司機一根煙,被司機拍開。


    “有事說事,沒事把路讓開,我們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歪嘴扯起惡劣的笑。


    “兄弟,你沒聽過毒龍的稱號?”


    混混立馬接話:“整個安城還有誰不知道我們大哥的名號,說出去不嚇死你!”郈


    疾惡如仇的司機最見不得這種社會渣子。


    混混還想再說,歪嘴抬起手讓他閉嘴。


    “兄弟,我看你是個練家子,我們這次也不是來找麻煩的,就是問車上的人借點錢,你給這家人當司機賺的應該不多吧?”


    歪嘴試圖把司機拉到他的陣營,然而司機怎麽可能如他的願?


    司機心道這群人來者不善,果然是衝著月顏家人來的。


    他頓時厲聲嗬斥:“倒也不必把搶劫說的如此冠冕堂皇…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命拿!”


    混混站出來就要抬手揍司機:“你找死!”


    然而司機僅僅隻是抬手抓住他的拳頭,混混就痛苦地抱著手痛唿。


    “啊!你對我的手做了什麽?”


    原本還想衝上來的另外幾個混混猶豫了,他們看向歪嘴。


    歪嘴原本就兇神惡煞的麵孔這會兒顯得更陰冷。


    他把煙頭扔在地上狠狠用腳碾壓,右手大拇指摸了摸嘴角,冷笑道:“我們和和氣氣跟你聊,怎麽還玩不起就動手了?”


    不等司機迴答,歪嘴突然出手。他手上竟然藏著一把折疊匕首,刀尖直奔司機要害,卻打了個措手不及。


    司機早有防備,讓毒龍刺了個空。郈


    他提高警惕,這毒龍不是善茬,今天一定不能放走。


    毒龍臉色變了:“我拖住他,你們把車上的父女帶下來,不給錢就打到把錢吐出來,女的別弄殘了。”


    他們今天一天就在觀察這家人,從進店的客流量來看肯定賺了不少錢。他們知道這種做生意的人肯定會把當天的收入裝在身上,所以才沒有去砸店。


    之前安城嚴厲整頓治安,毒龍帶著兄弟們跑到鄉下躲了小半年,這個月才迴來。


    他和幾個兄弟早就揮霍光了之前搶來的錢,這次大幹一筆就離開安城去別的城市發展。


    這次盯上這家父女就是有人告訴他這家人已經開了三個店,家裏肯定賺了不少錢。


    告訴他消息的人是之後要帶他們離開安城的陸盛。陸盛會帶他們去海城做生意,一筆生意能賺好幾萬塊錢,他們這輩子都吃喝不愁,也不用繼續再去幹搶劫這種有風險的事。隻是做生意需要本金,他們就想到了這對父女。


    他們的計劃是從這對父女身上要十萬塊錢,用這十萬塊錢買天樞手機運到海城去賣,就有了做生意的本錢。


    這是陸盛告訴他們的賺錢方法,說倒賣手機穩賺不賠,陸盛還給他們演示了天樞手機的功能,這才讓毒龍相信倒賣肯定能賺到錢。


    一聽說這群人還要從車上拖人,司機大聲威脅。


    “你們要是不怕死就去試,敢讓車上的人掉一根頭發,子彈穿過你們腦袋的速度就會更早一秒。”


    他是每天都和周博衍聯係的,報備月顏的日常生活,月顏是默認的。同時他也清楚周博衍正在研究什麽類型的東西,周博衍的重要性已經被上麵緊密保護起來,檔案調整到了最高級別,隻有最頂層的大人物才能查看周博衍的身份背景。


    這幾個混混本來身上就不幹淨,要是敢讓月顏受一點傷根本用不著周博衍親自發話,上麵就有人幫忙了。


    上麵把周博衍身份調查的一清二楚自然不會忽略他和月顏的關係。周博衍對月顏的重視不亞於上麵對周博衍的重視。


    如果因為月顏受傷影響到周博衍的項目進度,這群人罪大惡極。往嚴重了說他們就是敵對分子派來搗亂的奸細,可以當場槍斃。


    混混衝出去的動作變得猶豫,他們隻是想撈一筆就去做生意,不想被抓去挨槍子兒。


    毒龍才不信他的威脅:“我倒要看看她掉一根頭發能有什麽事。”


    “你們怕什麽!之前不也查不到咱們身上,幹完這票咱們就走人了,難道到天涯海角去找我們?”


    毒龍的小弟被打了定心針,也不管司機的威脅,掏出鋼管就要砸車。


    “爸爸,你坐在車上不要下去,警察估計還有三分鍾就到了,我得把他們控製住不能讓他們跑了。”


    月懷德擔心道:“他們身上拿的有鋼管,要不咱們就在車上等等吧?”


    他對女兒的身手有信心。可剛剛他在車上看的一清二楚,那個歪嘴突然掏出了一把刀子,還好司機躲得快,他擔心女兒被人偷襲。


    “放心吧爸爸,我和司機對練是五五開,他都沒事我也不會有事。”


    月顏說完就從另一邊下了車,倒是讓準備砸車的混混愣了。


    “喲,這小妞長的不錯啊!要不咱把她帶迴去,大哥不是缺個媳婦?”


    他們看向毒龍,毒龍衝著月顏吹了個口哨。想不到今天還有意外收獲,這丫頭長的漂亮,合他胃口。


    “別把她打殘了,動作溫柔點把她綁起來。”


    混混大聲道:“聽到沒,大哥竟然憐香惜玉了,看來這就是咱們未來的嫂子。”


    月顏皺著眉頭滿是厭惡,把自己和這種人放在一起相提並論比吃餿掉的飯還倒胃口。


    “你是什麽品種的蛤蟆?”


    眾人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意思?


    司機幸災樂禍的解釋:“我家小姐的意思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也不照照鏡子,看自己配不配。”


    “操,大哥,這娘們不識好歹,我們先把她綁起來給她點顏色瞧瞧。”


    毒龍同樣臉色不好看。他的臉凹凸不平,確實長的像癩蛤蟆,但從來沒人敢在他麵前這樣說過他。


    這丫頭真是不怕死。


    說要給月顏顏色看的小混混第一個衝上來,大概是擔心把月顏弄破相,就用自以為是的溫柔語氣讓月顏老實點別反抗。


    月顏一個過肩摔把試圖湊近自己的混混扔在地上,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就像是隨手扔了塊抹布。


    混混在地上痛苦呻 吟,爬不起來。


    月顏衝著他冷笑:“你是來搞笑的嗎?”還讓自己站著別動。


    另外幾個混混不敢掉以輕心,他們試圖把月顏包圍起來,誰料幾個男人竟然連個小姑娘都抓不住,反而被砸到地上就爬不起來。


    “大哥,這丫頭有點邪乎,她力氣比我們大。”


    毒龍同樣不好受,他拖著司機都是在單方麵挨打,他卻碰不到司機一根汗毛。


    今天是碰上了硬茬,這司機和車上的人都是練家子,難怪這一家子說話這麽硬氣。


    放在以前要是不能速戰速決毒龍早就撤退了,可今天他就是不想認輸。那個男人給他描繪的前景太美好了,在海城隻要做生意就會賺到大錢,擁有一輩子都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他沒有一技之長,但勝在底下人手多,倒賣肯定有優勢。他們不是沒想過搶了手機店,但手機店每天關門都會把手機帶走,還有專門的押運車,那些士兵都配著槍,根本難以靠近。


    所以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從這對父女身上拿到錢。


    很快他就沒功夫想這些了。


    警笛聲從四麵八方響起來。


    這下他們直接是死路一條。


    之所以選擇在這個巷子堵人,就是因為巷子窄,他們可以把前後路堵住讓汽車沒法拐彎。


    此時巷子口各有一輛警車把路口堵住,他們插翅難飛。


    還沒對月顏動手的混混慌了:“大哥,這下怎麽辦?”


    毒龍眼睛眯起來:“想盡一切辦法搶個人質。”


    他一共帶來五個人,現在三個都躺在地上起不來,他以後會派人幫忙照顧他們家裏人的。


    月顏聽到毒龍的吩咐,和司機匯合背對著。


    司機提醒月顏:“注意安全,他們想搶人質。”


    “我也聽到了,他們隻有三個人,隻是垂死掙紮罷了。”


    月顏剛剛能讓三個混混躺在地上,現在同樣也不怕被集火。


    她就知道這幾個混混想用自己當人質,畢竟她是女生,而且家裏還是做生意的,肯定更有價值。


    眼看抓不到月顏,警察已經在逼近了,毒龍氣急敗壞,拿著鋼管就砸向汽車,試圖砸碎車窗把月懷德抓出來。


    要抓就抓最有用的,擒賊先擒王,抓個司機得不償失,得抓有錢人。


    可惜一棍子下去毒龍兩眼發蒙,手腕傳來酸痛感以及毫發無損的車窗都在嘲諷他自不量力。


    車裏的月懷德被嚇了一跳,卻見玻璃上啥事兒沒有,連個裂紋都沒有,心裏不由得對周博衍豎起大拇指。


    不愧是小周改造的汽車,難怪他能被上麵看重。還別說,外麵那個歪嘴被砸懵了怪好笑的。


    月顏在毒龍砸車窗的一瞬間心髒揪起來,生怕玻璃飛濺到爸爸身上。


    看到車窗玻璃完好無損,她心裏湧起一股奇妙的感覺,這種感覺就是為男朋友自豪,不愧是周博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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