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康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他把腳上鞋穿好,在即將走出堂屋門的時候停下:“你要是想去,我肯定不攔你,你得憑本事讓人家選上。”


    梁文驚喜的露出八顆大白牙:“謝謝爸!”


    翠蘭心裏也鬆了一口氣,剛剛丈夫不說話,她還以為丈夫不讓兒子出去打工。


    梁安康去了門外。


    翠蘭看向兒子:“你也不跟我商量商量,萬一你爸不讓你去呢?”


    梁文搖了搖頭:“不會的,我爸不是那麽迂腐的人。看了那麽多報紙,我感覺到這是我出人頭地的機會,我一定會牢牢把握住。”


    翠蘭忍不住提前念叨:“你心裏有數就好。你爸肯定不會幫你搶名額,到時候人家派人下來選人的時候,你記得表現積極一點。”


    翠蘭後悔沒有讓兒子多幹農活,梁文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樣子,人家會選上她兒子嗎?


    梁安康要是再不出來,他家大門真有可能要被村裏人給卸掉了。


    他在門邊敲了敲煙鬥:“你們這些人猴急啥,又不是頭迴結婚的小子!我這不是得仔細確認一遍,你們還跑來我家門口催,機會又跑不掉!”


    一群婦女男人把梁安康圍了起來。


    “村長,我們這是激動的,大夥就要有工作了,誰不激動啊!”


    梁安康連忙更正:“人家可沒說讓咱們一個村都過去啊!廠子再大,招的人數也是有限的,隻是先讓咱們把人選出來,到時候人家會派人過來挑。”


    人群中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又不是買豬仔,還挑呢?”


    人群頓時哄然大笑。


    有人高聲道:“這話誰說的啊!有沒有腦子,把自己比作豬仔?”


    說話的人藏在人群中不吭聲了。


    村裏人吵吵鬧鬧,都想著讓村長把自己名字寫上去。少了誰都要鬧,尤其是有女人報名的時候,就會有男人讓把名額讓出來。


    村裏女人可不是好惹的,兩三句話罵的說話的男人當縮頭烏龜。


    “村長,你可要公平公正啊!我們女人幹活也麻利,我可看到有幾個懶漢也報名了,要是他們在人家廠子裏好吃懶做給咱們村丟臉,以後人家再招人估計還不要咱們村的人呢!”


    這話一出大家紛紛散開,村裏幾個眾所周知的懶漢就那幾個,頓時就被孤立在中間。


    村長猶豫道:“你們幾個名字我就不寫了,反正你們種田都種不明白,去人家廠子裏也是幫倒忙,萬一廠子裏要求嚴格,給你們罰款咋整?”


    幾個懶漢被除名原本還想躺在地上鬧事,一聽說罰款,頓時灰溜溜的不吭聲了。


    婦女的話讓村裏人警惕。


    在城裏工廠上班,他們必須得表現得好一點。人家月老三的工廠完全可以招城裏人去,從村裏招人還不是想著迴報自己老家。


    他們要是偷工減料被人開除了,在整個村都抬不起頭。


    村長這裏開完會,當天晚上月家門庭若市,老太太哪裏見過這陣勢?


    她連忙大聲吆喝:“你們找我也沒用啊!到時候來村裏選人不是我兒子親自過來,你們放心,隻要是手腳麻利的都有機會!”


    沒想到不是月家老三過來選人,村裏人更心慌了。她們原本還想著同村的情誼,月老三怎麽也得念舊吧?結果根本都不是人家親自過來。


    老太太這話一出,總算讓家裏清靜下來了。


    ……


    月顏才見到蘇玉沒幾天,就在體育課遇到了張翠平等人。


    躲是躲不掉了,誰讓她一個人躲在樓梯口偷懶呢。


    “咦,月顏!這節也是你們班體育課嗎?”


    新學期換了課表,想不到竟然和四班是同一節體育課。不過一周隻有兩節體育課,隻重複了這一節。


    張翠平等人見到月顏就忍不住跟她分享八卦。


    “你知道嗎?蘇玉惹上事兒了?”


    這該死的好奇心。


    月顏猶豫著點了點頭。


    她就聽一句。


    “她又做什麽事了?”


    陳冬梅憤憤不平:“還不是她過年的時候去看電影。小翠好像是在跟蹤她吧,被人給搶劫了。”


    就這個事嗎?


    這也不會讓蘇玉就沾上事兒吧?


    聽起來不像是大事。


    月顏疑惑:“這件事主觀來看好像和蘇玉沒什麽關係吧?”


    三個女生麵麵相覷,最終告訴了月顏關於王荷翠的消息。


    她皺著眉頭:“被搶劫是圖錢,為什麽還要重傷小翠?”


    王荷翠竟然成了植物人!


    上一世這四個姐妹命運多舛,反正因為她們和蘇玉對著幹,每個人的結局都不太好。但是一直到大結局她們都活的好好的。


    這蝴蝶效應可真是把劇情影響的太離譜了。


    馬曉麗表情凝重:“警察說小翠有可能是和人結仇了。我們告訴警察和小翠有矛盾的隻有蘇玉。而且小翠以前就說過,她好幾次看到蘇玉和陌生男人走在一起,想找到證據讓曹文凱死心。”


    這件事應該不會是蘇玉做的,但是肯定和她逃不了幹係。


    月顏心裏有一股強烈的直覺,應該是那個被通緝的陸正歡幹的。


    如果王荷翠發現了蘇玉和陸正歡的關係,很有可能會被下次毒手。


    不過自己沒有證據,這都是猜測而已:“醫生有說她的病情怎麽樣?”


    張翠平歎氣:“醫生說能不能醒來就看小翠的運氣,或者外界有什麽刺激她的事情。”


    她們四姐妹一開始因為小翠和曹文凱走的近變成了三人,但後來小翠又迴來了。雖然小翠身上發生的事情她寧願退學都不解釋,但她們知道小翠心裏有苦衷。


    隻是小翠都已經放下了曹文凱,過年前她們還一起聊過天,說以後要賺很多錢,找一個比曹文凱還要優秀的男人結婚。誰知道突然就得到了小翠被重傷的噩耗。


    聊天氣氛很沉重,月顏安慰地拍了拍張翠平的肩膀:“小翠一定會好起來的。”


    大家又聊了幾句,陳星兒總算找到月顏了。


    “你怎麽在這裏?她們是?”陳星兒一副正宮捉奸的表情。


    月顏略微心虛,她就過來偷個懶,跳皮筋她已經學會了。


    “她們是我以前班裏的同學。”月顏向張翠平等人告別:“我和她先過去了,老師讓集合。”


    目送月顏和陳星兒離開,陳冬梅突然反應過來:“咱們不是想過來問她和雲程的事嗎!”


    原本是想過來八卦的,結果被月顏聽了她們的八卦。


    很快月懷德就給家裏和月家都裝上了電話,這下再也不用每次都靠寫信聯係了。


    月懷德每天都要給家裏打電話,倒不是因為想念家人,而是大哥和二哥最近在培育草莓,又從別的鎮上批發了些桃樹移植迴來。月誌遠從村裏承包了荒山種桃樹,又承包了幾畝地種草莓。


    這些田地都是承包後才開墾的,以往這裏不算耕種地範圍,距離村裏的土地還有點遠。


    月懷德每天都要跑農業所去幫忙諮詢,免得大哥二哥白忙活一陣。


    因為是兄弟倆幹活,無論是草莓還是購買桃樹的錢都五五開,買種子的錢和肥料錢也都是一人出一半,親兄弟也得明算賬。


    至於忙不忙得過來?忙起來的時候可以請村裏人幫忙,多的是人願意給村裏人幫忙幹農活賺零錢。


    其實種植草莓這個事一開始是否決了的,本身路就不怎麽好,草莓這種嬌貴的東西一路顛簸過來賣相就不好看。


    但是誰讓有了周博衍這個天才呢?


    他改裝出來的汽車偏偏就能在泥巴路上如履平地。


    汽車底盤就像是章魚觸手一樣緊緊抓著地麵,無論地麵怎麽顛簸,汽車內部穩如老狗。


    因此月顏也讚同大伯和二伯可以在春天種草莓。


    其實她給大伯、二伯的規劃就是春天種草莓和桃樹。草莓周期就幾個月,桃樹生長周期更長一點,大伯他們的賺錢計劃並不止這一個。


    大伯和二伯還問她父親借了錢在村裏承包池塘。池塘不僅僅用來養魚,在月顏的建議下大伯和二伯還要養殖小龍蝦和大閘蟹。


    當然了,龍蝦和螃蟹是在一個池塘混養的,而魚需要單獨養。


    畢竟小魚苗可在龍蝦的食譜上。


    一開始大伯和二伯不明白小龍蝦有什麽養的?一到夏天村裏的溝渠都會有小龍蝦,也沒見這玩意兒有誰愛吃,也就孩子們喜歡捉迴去。


    螃蟹他們倒是能理解,城裏的螃蟹五毛錢一斤呢,價格比米還貴。


    月顏隻說小龍蝦和大閘蟹到了夏天和秋天才是真正的主戰場。


    不過魚並不是在夏天才受歡迎,它一年四季都受歡迎。像安城的菜市場魚的種類就不多,幾乎都是草魚。


    草魚雖然味道鮮嫩,但是刺很多,不適合小孩和老人食用。


    等村裏的路修通之後,大伯和二伯喂養的魚就算過了旺季,也能分銷到各個菜市場


    一開始月顏想的是讓大伯,二伯各選一樣。但大伯和二伯感情深厚,他們就願意用家庭作坊經營。所以隻要大伯和二伯齊心協力一起弄,這些事對兩個壯年男人來說都不麻煩。


    月顏隻能告訴大伯他們,以往小龍蝦沒那麽受歡迎是因為大家都不知道怎麽做才好吃。


    而今年夏天,小龍蝦注定會被端上餐桌,被所有人熟知它的名字。


    到時候如果大伯和二伯也想開店做生意,她也會給大伯他們出招。


    ……


    三四月份不愧是最忙碌的時候,不僅農村忙碌,月顏也忙成了陀螺。


    學校的考試漸漸變多了,除了月考以外每周還有小考,這個小考都是同桌互相批改試卷。


    因為雲程家裏給他找了關係,所以他又成了月顏的同桌,被月顏一對一輔導補課。


    這一次雲程捧著試卷差點尖叫。


    “我理綜加起來有150分了!”


    他驚喜的聲音讓前後桌都忍不住湊了過來。


    大家對這個文科班轉來的同學很感興趣,雖然長的高壯了點,但是人很有意思,很快就和班裏男生關係融洽。


    雲程剛開始來到理科班,第一次月考理綜總分考了110分,是整個一班的倒數第一,但在整個理科班竟然還是倒數第五。


    因為有人缺考,還有不知道什麽原因,總之雲程沒有墊底。


    這一次雲程竟然提升了40分,150分已經到達普通的水平了,他再努努力考到一百八十分,就三科及格了。


    雲程文科的短板是地理和曆史,他的地理大概就認識城市名字,曆史更是把時間線記得一塌糊塗,也就政治成績勉勉強強。


    想不到來到理科班也要學政治,還好他政治湊合能及格。這要是他三門理綜都能上了180分,他爸就同意給他買手機了。


    雲程握著拳頭,信誓旦旦:“等我期中考試成績一定能再提30分!”


    月顏有點擔心。


    這一次周考題目並不難,就是考了上周學的知識點而已。要是期中考試像第一次月考出題一樣難,雲程怕是有點懸。


    她不忍心打擊雲程的積極性,不過應該有希望。月考題比較難,期中考試會簡單點。這就是二中的考試規律,先把學生打擊一頓,再給他們提升點自信心。


    雲程後桌的男生笑道:“胖胖,你這成績可以啊!再努努力大學就能夠上了。”


    雲程樂嗬嗬:“嘿嘿,謝謝誇獎,本科我不指望,能上個大專就給我家爭氣了。”


    後桌男生把手搭在雲程肩膀:“有點誌氣嘛!男兒誌在四方,我們要做就要做最好!”


    雲程不是沒有誌氣,他是不敢做白日夢。


    倒不如腳踏實地的把自己三門考到180分,幻想拿到手機的美好生活。


    想到這雲程又怨念的看向月顏。


    “人咋還沒招到呢?”


    月顏攤手:“這也不能怪我呀,這段時間村裏農忙,總得等人把家裏農活忙完吧。”


    工廠建的差不多了,還建了宿舍區和食堂,月顏又找人設計了小區健身器材和乒乓球案。


    雖然說可能工人忙了一天不會有人去鍛煉身體,但也算一項娛樂設施,周六日放假的時候也能有個打發時間的東西。


    麵對雲程的催促,月顏隻能給他一個不太確切的準信:“我給你保證,手機能在學校運動會之前發行售賣。”


    雲程摳著手指算了算,那不就是期中考試那陣子?期中考試結束就是校運動會,還有半個月時間,自己得抓緊多學點。


    說什麽來什麽,三裏村的村民們剛完成一天的農忙,就有一輛黑色小汽車開到了村裏。


    從車上下來的是個看起來文縐縐的男人,據說是替工廠招人的。


    人家還帶了個細框框眼鏡,一看就是文化人。


    汽車直接開到了村口,村裏人連忙去喊月家人,月誌遠和老太太連忙先趕過來。


    月顏沒跟他們提前說過,怎麽現在選人的就過來了?


    當然是因為上麵催的太緊了。


    上麵也想要這第一批手機,結果工人遲遲不就位,上麵等不及就把壓力給到了周舅舅那裏。


    周舅舅也很焦躁,隻能讓自己的秘書趕緊把這件事處理了。


    秘書見到自稱是月懷德大哥的人,以及月懷德的母親,便和藹道:“是周先生讓我來的,你們可以給周博衍打電話確認一下。”


    老太太和大兒子都認得周博衍,可是這事和周博衍有啥關係?


    還是大伯機靈,突然想起來月顏提到過周博衍家裏有個很厲害的親戚,應該就是對方了。


    而且之前月誌遠和月顏打電話的時候,月顏說工廠是和周博衍一起合資建造的。月顏出錢,周博衍出的是造手機的技術加上部分投資。


    所以這是周博衍的舅舅派人過來催了!


    月誌遠笑嗬嗬地把人迎進家裏。


    “您先坐一會兒,我給我弟弟家裏打個電話,問他們招人是什麽流程。”


    還是月誌遠會說話,沒有直接質疑秘書的身份,而是打電話詢問招人的流程,沒讓人反感。


    秘書點頭:“勞煩了。”


    老太太連忙道:“不勞煩,村裏人天天過來催呢。但是這農活不幹完,家裏頭的地不就荒了!”


    這是月懷德的主意,要是選上或者沒選上的村裏人因為等著工廠招人,把自家土地荒廢了,到時候又得是月家背鍋。


    月誌遠打完電話。


    聽說是周舅舅那邊的人,老三讓他把人家招唿好,千萬不能把人虧待,這可是省裏來的幹部同誌。


    月誌遠心想還好自己剛剛表現的不錯,沒有上來就質疑人家的身份。


    “我問過了,我弟弟說一切看你們的安排。”


    秘書站起來,老太太倒的茶水他一口都沒喝,就等著趕緊把選工人的事情弄完,讓工廠趕緊開工吧!


    這是省裏乃至上麵領導都時刻關注的工廠,比自家孩子都看重,他們都在等著工廠造出來的第一批手機。


    要麽說還是領導家的外甥厲害有這個能耐,以後領導的仕途有望。秘書推了推自己的眼鏡。


    翠蘭急得在家裏亂轉:“哎呀,這可咋整,你咋就把腳扭了?!人家今天就來選人了!”


    梁文語氣平淡:“小花差點就掉河裏了,我腳扭了是小事,總不能見死不救。”


    翠蘭深深歎了一口氣:“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媽就是急的很,人家今天來選人,你每天都在看日曆,好不容易近在眼前卻把腳給扭了,這老天爺真不讓人活。”


    “媽,沒事兒,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如果真的選不上,就說明這和我無緣。”


    梁文心裏當然不甘心,但他也不後悔自己為了救人把腳扭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小丫頭在他麵前掉河裏。


    三四月份天氣還很涼,山裏的河水冰冷滲骨,孩子掉下去再撈上來可就傷著根本了。


    梁文站起身,一隻腳上穿著拖鞋。


    “先去看看吧,起碼明年再招人的話我也知道該怎麽做了。”


    翠蘭扶著自己的兒子,嘴裏一直念叨著兒子今年犯太歲,得去拜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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