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現在隻有我傷害他們的份,哪能讓他們傷害到我。”喬染毫無形象咧開大嘴,髒兮兮的臉蛋上露出一排大白牙,倒有點像整日在村口轉悠的傻大妞。


    喬染之前癡傻的形象已經在王香的心裏根深蒂固,此時王香隻覺得喬染的這番話是在哄著她,不讓她擔心而已,有了這層濾鏡,王香越看她越覺得她傻的可憐,內心更加心疼這個沒娘疼,沒爹護的傻孩子。


    伸出手溫柔的撫摸喬染炸成雞窩似的頭發。


    “我看你這嬸嬸和堂姐來者不善,若是出什麽事了,一定要告訴香兒姐,咱們也不懂那些權貴之人肚子裏的歪歪道道,但你香兒姐絕不是吃素的,咱們農家人最不缺的就是力氣,能用的到我的地方。”


    這還是喬染穿越來聽到的第一份關心,心裏不自覺流入一股暖流,“謝謝。”


    聽到喬染客氣的語氣,王香有些不樂意,“和我還說什麽謝謝,鄰裏之間不就是互幫互助的嘛,我可不像某些人就愛背後說人閑話,也不怕爛舌根子。”


    趴在牆角嗑著瓜子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李嬸,正聽得起勁,轉頭就聽到王香正指桑罵槐,頓時她那倔脾氣就上來了。


    一把將瓜子皮扔在地上,拍了拍手,強拖著她那肥碩的身體,硬是爬到了土牆上,也得虧那牆結實,能承受住李嬸,不然像她這麽折騰,這牆早就得塌。


    說起李嬸,這也算是個傳奇人物,整天東家長西家短,要是有人想打聽個事,找李嬸準沒錯,黑的能給你說成白的,死的能給你說成活的,最愛深更半夜趴牆根,尤其是喜歡偷聽他家鄰居也就是喬染家的事情,也就是因為她那張嘴,在村裏也結下了不少的梁子,有次,羅秀才的媳婦出去趕集,遇見正在擺攤賣菜的親弟弟,和人家多聊的兩句,被李嬸看到了,迴村裏便開始傳播說羅秀才的媳婦有了奸夫,打算和奸夫私奔,羅秀才這哪受得了這麽一頂綠油油的大帽子,迴家就開始逼問他媳婦那奸夫的下落,逼得羅秀才的媳婦差點以死明誌,這才不了了之,後來發現這都是李嬸那張破嘴顛倒黑白,村裏的人都有些避諱她,生怕自己家的那點破事被她說了去。


    李嬸指著王香破口大罵:“嘿,你個小浪蹄子,我在我家院裏乘涼,礙著你什麽事了,這大街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不想讓我聽見就別在這說啊。


    “我又沒說你,你這麽著急對號入座幹嘛!”王香叉著腰,擺出姐就是女王的氣勢。


    喬染不喜李嬸的為人,但是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好聲好氣勸解道:“好了,李嬸,香兒姐姐,大家都是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大家都先消消氣。”


    “你是誰?哪裏來的大黑耗子。”李嬸一臉疑惑地盯著灰頭土臉的喬染,“咦,咋比喬家那醜丫頭還醜。”


    “你說誰是大黑耗子,誰是醜丫頭。香兒姐別攔我。”


    喬染這暴脾氣,自己還好心擱那裏勸呢,原來在人家眼裏自己就是個大黑耗子。


    李嬸看到這仗勢,立刻使出她的殺手鐧,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開始嚎叫,“誒呦,來人啊,都來看看啊,王寡婦家的小雜種和。”


    李嬸淚眼汪汪又瞅了喬染一眼,“和一個大黑耗子,要打人了,救命啊,再不來就出人命了。隨後,眼一閉裝作快要昏過去的樣子。


    李嬸在牆上鬧了好一陣見沒有聲音,鬧得就更厲害了,對門的羅秀才受不了她鬼哭狼嚎,無奈阻止道:“李老婆子,觀眾都走了,你這戲也該落幕了。”


    李嬸不信邪,悄迷的睜開一隻眼,才發現喬府門口連個人影都沒有,隻能尷尬的拍拍屁股上的土離開。


    時間過得飛快,早已日落西山。


    喬府舊宅的廂房裏,洗漱後的喬染,坐在老式的梳妝台前,看著鏡中一麵美麗動人,一麵狀如野鬼的模樣,不由得歎了口氣。


    若是遮住滿是胎記疤痕的那半張臉,認識喬染的人一定驚唿出聲,因為那張臉就是前世的喬染。


    喬染也不是特別注重樣貌和形象的人,隻是最讓她心煩的是,那些並不是普通的胎記與疤痕,而是一種毒,一種名為千夜的西域奇毒。


    她在前世翻看古典醫書的時候看到過千夜,這種毒中毒後並不會毒發身亡,而是臉上會先出現一塊類似胎記的紅斑,隨著年齡的增長,紅斑會擴散一條條細細的紋路,顏色也會加深,由紅變紫最後變黑。等到顏色完全變成黑色後,體內會長出一朵花,中毒者以身飼養,日漸衰弱,身亡的那天便是花開之日。


    可是她也隻是知道這種毒,書上並沒有記載解決這種毒的方法。


    喬染唯一慶幸的是,臉上的紅斑還沒有變紫,說明她還有時間去尋找解決的辦法。


    隻是這疤痕......


    喬染就是這麽想了一下,放在梳妝台上的小布包啪嘰掉在地上。


    一支除疤膏從小布包裏掉了出來。


    喬染撿起小布包和除疤膏,這不是她前世在實驗室最新研製的新型除疤膏,不管是老疤,新疤,隻需三天,疤痕都能通通消失,皮膚甚至會比以前變得更好。


    “我怎麽把它忘了,小布袋,幹得漂亮。”喬染歡歡喜喜將除疤膏打開,裏麵是透明的膏狀體,一股清新的藥草味撲麵而來。


    喬染小心翼翼將藥膏抹在臉上的疤痕,清清涼涼的,那種感覺就像是在炎熱的夏天裏終於吃到了一根冰涼的雪糕。


    要問這疤痕怎麽來的?喬染自己也不知道,她搜索過原主的記憶,腦海裏有她從小到大的迴憶,可好巧不巧,記憶裏獨獨缺了這一塊。


    不過,這也讓她想起來前世做過的一個噩夢,難不成現在的喬染和前世的喬染還有一些聯係,喬染腦海裏閃過一些關鍵性的想法,卻被一陣尖叫聲無情打斷。


    “來人啊,來人啊。”


    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這不就是白天才和她吵過架的李嬸的聲音。


    雖說著李嬸白天總是咋咋唿唿的,可這三更半夜的,絕不可能是李嬸閑的無聊吼兩嗓子,肯定是出什麽事了。


    喬染沒多想,隨手拿起小布包往外邊衝去。


    “染染。”聽到動靜後,喬老太第一時間趕到喬染的閨房,看到孫女平安無事,老太太鬆了一口氣,那顆懸掛的心也放了下來。


    “外邊發生什麽事了,怎麽這麽亂。”


    喬染豎起耳朵仔細聽,才聽到從四麵八方傳來的腳步聲,不過這腳步聲離得他們至少有一條街那麽遠,阿婆都能聽出來,喬染不由得佩服老太太那超人的聽力。


    “不知道,聽聲音倒是挺急的,阿婆,我先出去看看。”


    喬染一路借著月光,跌跌撞撞走出喬府,臨了還差點被大門的門檻絆倒。


    喬染扶住門框,穩住快要傾倒的身形,感慨到沒有電燈真是不方便啊。


    而李嬸門口確實燈火通明,村裏的百姓自發舉起火把,照亮了整個院子。


    俗話說哪裏有熱鬧,哪裏就有吃瓜群眾,白天這群人將喬府舊宅門口將趙氏母女倆的馬車團團圍住,現在又全都聚集在李嬸家的院子裏。


    喬染使出吃奶的勁,終於擠到了吃瓜群眾的第一排。


    隻見,李嬸六神無主站在門前,嘴裏不停地念叨著誰來救救他,手上沾滿鮮血,血液順著指縫滴在地上,像是綻放出一朵美麗妖豔的花,腫紅的雙眼透露出絕望。裏屋內傳來年輕婦女陣陣淒慘的叫喊聲。


    喬染用腳丫子也能想到,這是發生了什麽,李嬸的媳婦小翠生孩子,喬染打了個哈欠,本來要打道迴府,卻聽見人群裏有人說。


    “哎,小翠這是造的什麽孽,多好的姑娘,又善良又漂亮,怎麽好端端的早產了。”


    長得賊眉鼠眼的男人,叼著一根狗尾巴草,抱著胸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嘖嘖兩聲:“誒呦,老王大哥,你還不知道呢,還不是因為李老婆子今天拉迴家的那匹馬,那馬看起來俊,可性子烈得很,小翠給它喂食的時候,那馬一下子就把小翠踢倒了。我當時就不同意讓李婆子把那馬領迴去,你說說多危險啊,這下好了吧,小翠早產了,穩婆也迴娘家了,到頭來連個能幫上忙的都沒有。”


    看著男人無賴樣子,那個老王大哥正言厲色,“二賴子,你別看熱鬧不嫌事大,要不然早晚有一天會報應在你身上,鄰裏鄉親之間應該多一份理解,你敢說你明天沒個病,沒個在災,我看你到時候是願意我們幫你,還是願意我們站你旁邊說風涼話。”


    二賴子翻了個白眼,沒再說話。


    有二賴子在旁邊的襯托,喬染越看越覺得老王大哥身上散發著正義的光芒。


    裏屋漸漸地沒了嘈雜的喊叫聲,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時間仿佛就定在了那一刻,直到一聲重物碰撞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寂靜。


    “我的老天爺爺啊,小翠快不行了。”孫大娘像是見鬼一般,捧著一盆紅彤彤的血水從裏屋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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