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打電話給許菁。


    許菁接起電話,以為她有東西忘在這邊,好脾氣地詢問了句。


    秦瀟瀟故作輕鬆:“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想到你剛剛說你老公租的房子?”


    “是啊,怎麽忽然又問這個?”


    “因為我聽在物業上班的朋友說,四海小區的房子基本上隻賣不租,你老公是從哪裏租的?”


    許菁臉上笑意收斂,詫異極了。


    她呆呆地望著水龍頭,水流在裝滿洗碗水的水池裏不斷冒出泡泡。


    半晌,她勉強扯了下嘴角:“瀟瀟,會不會是你弄錯了?我老公哪有錢買時四海小區的房子?”


    “我也希望你老公不會騙你。”秦瀟瀟沉默半晌,緩緩道:“但你對他的經濟狀況並不清楚不是嗎?這年頭防人之心不可無。”


    許菁聽到這話,心情不禁有些微妙。


    她沒說話。


    水池子裏的泡沫越堆越多,都快漫出來了。


    她慌忙關了水龍頭,看著滿地的狼藉。


    雖然她嘴上說著相信陸沛恆,但不可否認,心裏亂了。


    秦瀟瀟又說:“凡事還是多長點心眼比較好,這也是為你自己的人生做打算。”


    “你們倆是閃婚,你隻見過他本人和他奶奶,那你對他這個人和他的家庭又了解多少呢?”


    她想,這樣明顯的暗示,大概能提起許菁的好奇心,讓她自己去尋找真相。


    她能做的就隻有這些了。


    許菁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


    但她被秦瀟瀟的話定格了似的,什麽也說不出來,手裏的抹布“啪嗒”地掉進水池裏,泡沫水濺出來一片。


    水流順著台麵低落,一點點滴落下來。


    秦瀟瀟那邊又說了點話,許菁已經聽得不大真切了,腦袋裏嗡嗡的。


    掛斷電話後,她緊緊攥著手機。


    剛結婚那會兒,陸沛恆親口說過四海小區是他租的房子。


    婚後,她問過陸沛恆房租,但是陸沛恆以她缺錢為由,幾次三番沒有告訴她。


    當時她內心甜蜜,猜想大概事陸沛恆體諒她困難,寧可自己承擔多點,也不讓她一起負擔房租。


    現在看來,秦瀟瀟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可他為什麽要拿這件事說謊呢?


    許菁心裏有些酸酸的,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


    像是滿地狼藉的泡沫,輕易就會破碎。


    她想,她需要知道事實的真相。


    ……


    一整個晚上,陸沛恆都有些心神不寧。


    燈火通明的客廳裏,他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偶爾拿出手機看看,沒有新消息,表情有些懨懨的。


    察覺到他情緒低落,陸偉以為他是在為自己打上陸少寒的事愧疚,一時間囂張得不行。


    “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少寒還在醫院裏生死未卜,就算治好了也指不定會落下一身毛病,我這個做父親的,想想就覺得心疼!都是同姓兄弟,怎麽能下這麽狠的手?”


    童玉玲等他說完,平靜道:“你要是真那麽心疼你兒子,怎麽不陪在他身邊?”


    反而急著跑來南城,麵對陸沛恆興師問罪。


    她就這樣淡淡地看著陸偉。


    陸偉目露尷尬。


    不過,也隻有短暫的一秒而已。


    “我又不是醫生,留在臨市也沒用。而且,這件事因為陸沛恆而起,我肯定要過來為少寒討個公道。”


    童玉玲扯了下嘴角:“公道?不是少寒自己先動手欺負沛恆媳婦,他才會動手?”


    陸偉向來黑白不分,“他不就是跟那個女人說了兩句話,至於動手把他打成重傷?”


    童玉玲冷冷看他一眼:“照你這麽說,少寒就一點錯都沒有?”


    陸偉老臉一白。


    陸沛恆則是輕嗤了聲。


    陸偉見陸沛恆是這樣的反應,忍不住陰陽怪氣:“本來就是。不知者無罪,當時少寒怎麽知道那女人是他老婆?”


    童玉玲:“不是他的媳婦就可以隨便騷擾?咱們陸家什麽時候有這樣的規矩?”


    陸偉深知,在這個家裏,不講規矩已經是很大的指責了,說明連作為陸家人的最基本的道德和底線都沒有。


    他閉了閉眼,卻說:“那也不能說是少寒騷擾的她,說不定是那個女人主動倒貼少寒不成,還反咬一口,造成了他們兄弟之間的誤會。”


    陸沛恆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目光沉沉地望向他。


    “二叔,你是不是得了什麽妄想症?”陸沛恆不屑道:“我老婆眼不瞎,能看上他?”


    “我家少寒雖然不及你,但是比你年輕帥氣啊!就是那個女的心術不正,想大小通吃。”陸偉越說越起勁,大聲嚷嚷著:“她那種女人,我見得多了,什麽事做不出來?說到底不過是為了錢罷了,看見有錢男人就往上撲,不然以她那種沒身份的人,怎麽能嫁給你?”


    “夠了!”


    陸沛恆正想發作,童玉玲已經嚴厲嗬斥陸偉:“我看有你這樣不著調的父親,少寒會當街調戲姑娘,也不是做不出來!”


    “媽,您怎麽幫著外人說話?”陸偉瞪著眼睛,不爽極了。


    “本來就是,這件事少寒要是不犯糊塗,沛恆也不會動手教育他。你這個當爸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我們陸家的教養就是這樣教你們做人?”


    她頓了一下,“還是說,你已經完全沒有把我這個當媽的放在眼裏了?”


    陸偉的臉,臊得厲害,當著陸家這麽多人的麵多少有些下不來台。


    但不要臉也不是一兩次了。


    他道:“那也不能當街把人打成那樣吧?以後少寒還怎麽在臨市做生意?”


    童玉玲沉眼看他:“那你要怎樣?”


    陸沛心思活泛,但也知道僅僅憑借這件事就弄倒陸沛恆幾乎沒可能。


    他壓下自己的心思,故作為難道:“我其實也不是怪沛恆,隻是替少寒覺得難過,孩子跟了我被發配到臨市那種地方去,被別人笑話不像陸家自己人就算了,發展和前途也不好……”


    “現在被打成這樣,在臨市恐怕得不到很好的照顧和治療,所以我想能不能讓他迴來南城養傷?”


    陸偉說完,感覺童玉玲麵色倏地僵硬了一瞬,仿佛在排斥他們迴來,態度不免有些強硬。


    童玉玲閉了閉眼,心裏也知道,不管怎樣,陸偉父子肯定會想辦法迴來,便道:“那好,我會派人聯係好醫生,盡心照顧少寒。”


    “您的身體要緊,怎麽還能讓您多費心?”陸偉不想給她監視陸少寒的機會,事情定下之後,又陰惻惻地看向陸沛恆。


    “沛恆家的那位怎麽沒有和他一起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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