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菁說:“我爺爺住療養院的錢啊。我聽說療養院挺貴的,你安排好了入住,還交了一段時間的費用,也沒跟我說多少錢。”


    “許菁,我們倆是夫妻,用不著算這麽清楚。”陸沛恆悄悄鬆了口氣。


    陸沛恆的話,帶著很明顯的不悅,許菁恍惚間真有種他們夫妻一體的錯覺。


    可明明,之前的陸沛恆充滿譏諷和冷漠,總是見不得她占半分便宜。


    好像不知不覺之間,有什麽東西在悄悄變化。


    “那你現在還有多少錢?上次去我家買補品不是已經貸款了?”許菁道:“難不成你現在還是貸款?”


    “那可不行,貸款也得看自己有沒有這個能力償還。我們……”


    “噓。”他食指輕點著她的唇瓣。


    原來她是在擔心自己沒錢,而不是想迂迴地試探些什麽,陸沛恆神色放軟了些。


    說到底,許菁還是單純的。


    他聲音也軟了下來,“我和那裏的院長有點交情,剛好趕上他們的活動,每個月隻需要四千塊錢就好了。”


    “四千?”許菁半信半疑。


    比她預想中便宜太多了。


    陸沛恆說:“老爺子想住多久都可以,那邊都會以這個價格給我們。”


    “現在家裏有張姨,你爺爺也有專人照顧,我們倆可以專心工作,不用操那麽多心,不是挺好的?至於錢不錢的,再努力掙就是了。”


    許菁隻好放棄自己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想法,兩隻手輕輕地攀上他的肩,靠了過去。


    “我也不想張嘴閉嘴就是錢,但是柴米油鹽太貴了,還有兩個老人,哪裏都需要用錢,我們又沒有多少存款,不能不多想著點。”


    說完之後,許菁抬眸,眼睛亮晶晶地盯著陸沛恆。


    男人有些受寵若驚,順勢圈住許菁的肩:“我知道,生活就是柴米油鹽,以後老公多掙錢,讓你在家數錢數到手抽筋?”


    他其實看不上這點小錢。


    但是和許菁這樣,尋常夫妻一樣聊著家用的問題,比他以往那些忙碌而紙醉金迷的生活,不知道踏實多少。


    她總是熱烈頑強,平凡卻很努力地生活著。


    讓他感覺,原來“生活”是充滿生氣的。


    “少畫大餅。”許菁白他一眼,推開他說:“我隻相信腳踏實地,眼見為實,拒絕一切大餅。”


    陸沛恆有些悻悻,心緒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許菁站起來:“時間不早了,快去洗洗睡吧,養好精神多掙錢。”


    “就沒點別的能做的?”


    許菁老臉一紅:“明天還要上班!”


    陸沛恆挺遺憾的,拿了自己的睡衣走進浴室。


    並沒有注意到許菁黯淡下來的眼神。


    她剛剛故意親近,其實是為了看看陸沛恆耳後,到底有沒有那顆痣……


    結果是,沒有。


    那塊肌膚光潔如玉,沒有任何痕跡。


    兩邊她都看過了,沒有一點兒痕跡。


    她鬆了口氣的同時,還是心裏的疑惑更深了。


    這時,她放在旁邊充電的手機響了下。


    許菁拿起來一看,是張成發來的消息,約她明天見麵。


    許菁臉色難看,猶豫幾秒之後應好。


    洗完澡出來的陸沛恆,見到許菁已經睡了。


    他也準備上床之前,看了眼手機。


    好友問他:“上次點掉的那顆痣恢複得如何?醫生說,險些造成皮膚疾病。”


    陸沛恆抬手摸了下平整的肌膚,腦海裏忽然閃過許菁剛剛過分認真的眼神。


    剛剛的繾綣曖昧的氛圍沒讓他多想,現在卻覺得許菁有些別有用心?


    難道,她猜到什麽了?


    陸沛恆心情挺複雜,看了眼許菁。


    她安靜地躺在那裏身上蓋著柔軟的蠶絲被,長發柔柔地撲在床上,睡得很甜美。


    明明很親近,卻有種莫名的疏離感。


    陸沛恆沉吟許久,最後爬到床上從背後將許菁抱進懷裏,自言自語道:“要是知道我騙你,會不會生氣怨我?”


    無人應答。


    許菁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睡得依然甜美。


    陸沛恆無聲歎息。


    算了,還是順其自然吧。


    讓她慢慢接受也好。


    翌日,剛好是個休息日。


    許菁早起,在廚房裏給大家做早餐。


    童玉玲喜滋滋地誇陸沛恆:“你小子好福氣,娶了個賢惠溫柔的老婆,要是什麽時候再添個小寶寶,家裏就圓滿了。”


    “是挺圓滿的……”陸沛恆別有深意地看了眼許菁:“不過,孩子不是由我來生,我沒什麽意見。”


    言外之意:生不生,什麽時候生,得看菁菁的決定。


    畢竟,她才是生育過程中,會付出更多時間和精力的那一方。


    童玉玲眉頭緊皺,哪裏看不出來自己孫子的意思?


    直接說:“你是覺得我催生催得煩人,想把這壓力轉移到菁菁身上唄?”


    陸沛恆大唿冤枉:“奶奶,您別曲解我的意思!”


    老太太不慣著他。


    她雙手抱胸,義正言辭地說:“菁菁就算想生孩子,你這個做老公的也得創造條件吧?沒錢的話,菁菁怎麽敢生小孩?”


    “按照現在你們的收入,照顧我和許家老爺子就有些捉襟見肘了,要是再來個孩子,菁菁得養胎、做月子……後續孩子也得有人照顧,單靠你那點兒收入,夠養活誰?”


    “你有存款嗎?你有固定收入嗎?你有房產和養孩子的條件嗎?什麽保證都沒有,你問問誰敢隨隨便便跟你生孩子?”


    說到底,她就是嫌棄陸沛恆,不肯公開自己的身份,讓許菁能沒有後顧之憂地生小孩。


    倒不是說沒錢就不能要小孩。


    窮有窮的養法,富有富的養法。


    隻是許菁那種責任感很強的人,肯定會想給孩子最好的。


    現在手上沒什麽錢,還有兩個老人要照顧,她必定不敢冒險在這種時候生孩子。


    陸沛恆的臉色,像被霜打的茄子似的,難看得要死。


    “奶奶~”許菁這時候從廚房裏出來,乖巧地安撫著老太太:“您別給沛恆這麽大壓力,生孩子是兩個人的事,我不是嫌棄沛恆沒錢才不生孩子。”


    “那是因為什麽?”


    許菁想了想,說:“我現在工作挺忙的,等合適的時候,肯定讓你抱重孫子。”


    “合適的時候是什麽時候?”老太太捂著自己的胸口,故技重施道:“我老人家沒幾天活頭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活著的時候見到那一天。”


    說著,老太太重重地咳了幾聲,“你爺爺應該也希望看到你早點生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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