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胡說八道,你們可以問個清楚!”許菁忍無可忍道。


    “到底是怎麽迴事?”李蓉緊張地追問陸沛恆:“為什麽會拿不出錢?難不成……”


    她的視線落在角落那堆禮品上,好多昂貴的牌子,她連見都沒見過。


    剛剛在樓下的時候有偷偷拆開驗證。


    禮品不是假貨,值不少錢呢。


    所以,菁菁說的話,肯定是故意不想出這個錢。


    李蓉也沒當場翻臉,而是一把拽過許菁,低聲警告她。


    “人家小陸都沒說什麽,你別胳膊肘給我往外拐!彩禮的事今天必須給個說法!咱們家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也是清白人家,沒有把閨女白白送出去的道理!”


    “今天鄰居們都看到了,小陸開著豪車進來,要是彩禮的事沒有一個合理的說法,以後我們全家還有什麽臉抬起頭做人?”


    說來繞去,無非就是繞不開錢。


    許菁聞言笑了,眼底卻沒有任何笑意:“你們隻考慮到自己的顏麵和利益,有考慮過我的處境嗎?”


    “我就是考慮太多,才會對你太縱容!”


    “是嗎?我倒是想問問母親,您對我的縱容提現在哪?”


    許菁的冷漠讓李蓉渾身一震:“你……”


    母女倆之間,陷入難言的沉默裏。


    爺爺怕她以後沒有家人撐腰。


    但是從他們現在的態度來看,他們隻想著壓榨她、吸幹她的血。以後也必然不會有所改觀。


    隻要他們的寶貝兒子人生沒有得到圓滿,她就得一直跟在屁股後麵,挖出自己的血肉去貼補這個無底洞。


    永遠不會有休止這天。


    許菁實在難以說服自己,費力去滿足他們的私欲,甚至可能還要拉上陸沛恆。


    矜貴清冷的男人一言不發,似是不想參與他們家的渾水。


    她便站出來替他說。


    “很遺憾,讓你們失望了。我老公是個普通修車工,根本不是你們幻想的什麽金龜婿。樓下那輛車子是他借的,禮品也是貸款買的,甚至我們現在住的房子也是租的,下個月信用卡的錢都不知道要怎麽還。”


    “他收入不穩定,家裏還有個風燭殘年的奶奶要照顧,平常身邊離不開人,每年去醫院跑的費用不少,因此你們要的一百萬根本拿不出來!”


    看著李蓉、許大山、許岩三人臉色驟變,怒氣上湧的樣子,許菁竟然無端生出幾分報複的快感。


    “別說一百萬,他現在的賬戶餘額加起來,恐怕連一百塊都沒有。”


    然後,她甩開李蓉的手,拉起陸沛恆:“熱鬧也看夠了,走吧。”


    幾秒的對視中,許家三口消化完許菁的話。


    三臉寫滿難以置信,更多的是被欺騙的惱怒。


    “你們給我站住!今天這事不說清楚的話誰也不準走!”


    “許菁,你現在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竟然敢這麽跟爸爸媽媽說話,反了你了!”


    “姐,你和姐夫別說氣話,咱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麽坐下來好好說啊!”


    三人追著出來,但是許菁頭也沒迴,拉著陸沛恆從這個讓人窒息的家裏出來。


    直到上了車,她把帶出來的禮品扔到後座上:“開車。”


    封閉的環境裏,許菁的抽泣聲顯得無比脆弱可憐。


    自己家裏的情況不管怎樣,以前總是關起門來的家事。


    今天陸沛恆的到來,無疑將她的恥辱剖開,赤裸裸地暴露出來。


    把她帶迴家裏,奶奶還沒迴來,陸沛恆親自去廚房給她倒了杯溫水。


    空蕩蕩的家裏隻剩下她斷斷續續的哭聲。


    陸沛恆耐心出奇地好。


    許菁哭得雙眼通紅,略帶埋怨道:“你今天為什麽要來?又這樣高調的出現,害得所有人都以為我嫁了個有錢有勢的老公,以後還指不定……指不定……”


    她紅唇輕顫著,不敢想他的真實身份被人拆穿的話,小區裏會傳出來多少難聽的話。


    愛慕虛榮、打腫臉充胖子、裝x、癡心妄想……


    可這不是她想要的,隻是想要簡簡單單的普通日子,很難嗎?是奢望嗎?


    而陸沛恆,始終很有耐心地聽著她的控訴,時不時給她抽兩張紙。


    桌上的紙盒抽完了,陸沛恆起身拆開一包新的出來。


    玄關的置物格裏,放著不少東西,車子的綠本就放在那裏。


    陸沛恆並沒有隱瞞自己有車的事,甚至包括今天開的那輛……


    但是許菁並沒有注意,那裏擺放著不止一本綠本。


    哭了一會兒之後,她情緒稍緩:“不過,也和你沒關係,你隻是想給我撐場麵罷了。”


    要不是她爸爸媽媽見錢眼開,陸沛恆怕他們看不上自己,也不會想出這樣的辦法。


    許菁不知道之後該如何麵對家裏人的暴怒,索性說:“以後沒什麽重要事情的話,你還是別跟我迴家了?”


    陸沛恆撚著紙巾的手一頓,沉聲問:“怕我再惹到你父母,還是覺得我拿不出手?”


    話落,陸沛恆沉斂的視線往置物格掃了一眼。


    “我今天的表現讓你生氣了?”


    “我沒有因為你生氣。”許菁吸了吸鼻子:“我隻是不想徒增煩惱,你也見到了我的家庭是這樣的……”


    “不過這樣也好。”她想到許家一團亂麻,長長地舒了口氣。


    “如果你今天這些都是真的,真的是個有錢人的話,以後他們的野心隻會越來越大,持續不斷地伸手要錢。許岩本來就被他們養出一身少爺病,要是再攤上一個有錢的姐夫,恐怕下半輩子真的要變成廢人了。”


    她不敢想,真的背著一個巨嬰過下半輩子,會有多淒慘。


    陸沛恆剩下的話便沒了說出口的機會。


    他沉吟了片刻,問:“既然你想得這麽清楚,也不是為我的所作所為而生氣,為什麽還會哭得這麽傷心?”


    許菁隻覺得自己快要碎了。


    心裏的那顆石頭無限放大、放大、隨時可能碾碎她。


    “也許,是因為我先前一直以為是我不夠努力,不夠優秀,所以爸爸媽媽看不到我的好,他們才會偏心許岩。”


    “可是,你剛剛也聽到了,我媽對我的成長經曆如數家珍,她明明知道我有多優秀,我有多努力,可他們對此隻字不提,從來沒有誇獎過我,甚至沒有肯定過我。”


    “所有的愛意都向許岩傾瀉,所有的嗬護和疼愛也全部給了他。就連我的存在,也僅僅隻是因為能給許岩吸血……”


    她渾身顫栗著,提起這些身子止不住地抖。


    當陸沛恆側身,攬著她的肩膀親下來的時候,許菁整個人是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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