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菁隻覺得可笑:“要什麽理由,房子是我自己湊首付買的,我想怎麽處置是我自己的事。”


    “啪——”


    李蓉的巴掌結結實實地落到許菁臉上。


    她大怒道:“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麽大,又送你去讀書,你能有能力掙錢,買房子?”


    許岩站在旁邊,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你所有的一切還不都是我們給的?”李蓉雙手叉腰,罵道:“我告訴你,別說那套房子,就連你整個人都是我們的!”


    “我們生了你又把你養到這麽大,已經耗費太多精力和財力,現在你弟弟要娶媳婦,你做姐姐的幫襯一下怎麽了?能要你命嗎?”


    “我幫得還少嗎?”許菁反問。


    周圍不少患者和家屬,被爭吵的動靜吸引過來,紛紛側目觀看著這場母女鬧劇。


    李蓉無所謂別人的眼光,隻在乎自己的目的:“還不夠!”


    “你弟還沒娶上媳婦,還沒生孩子……你做姐姐的有能力就該幫一把,也讓我和你爸省點兒心!”


    許菁看著眼前的母親,隻覺得前所未有的陌生。


    絕情的話,像是針紮一樣一下下紮進她心裏。


    她忍著眼底的淚,顫著聲,問出盤旋在心頭已久的問題。


    “因為我是姐姐,所以要幫襯弟弟……那如果許岩是哥哥我是妹妹呢?你們也會像要求我一樣,要求他扶持我、幫助我嗎?”


    “你想得美!”李蓉直白道:“要是我能先生下許岩,老許家就沒你什麽事了。”


    “媽!別說氣話。”許岩提醒她,這話未免太傷人了。


    即使心裏這麽想,也不能當著麵說啊。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收迴的餘地。


    許岩焦急地解釋:“姐姐,媽媽並沒有那個意思,隻是太生氣了才會口不擇言,你快別和媽媽倔了,說句軟話服個軟好不好?”


    許菁咬著唇瓣。


    做錯事的人又不是她,為什麽要她服軟?


    因為在這個家裏,一直忍氣吞聲的人是她,一直被吸血的也是她!


    他們用“聽話”、“懂事”、“孝順”的名頭砸她,必須要她無條件配合。


    而許岩什麽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全家人的偏愛和支持。


    同樣都是孩子。


    僅僅隻是因為她是個女孩,將來要嫁人,是潑出去的水。


    半晌後,許菁苦笑出聲:“許岩,你不用再說了,你比我心裏更清楚到底是不是氣話。”


    沒有意義的。


    眼眶幾乎盛不住熱意,顫顫巍巍地就要往下掉。


    許菁仰起頭,吸了吸鼻子,平靜地看著李蓉:“你就當沒有生過我這個女兒吧,我以後也不會再礙你的眼。”


    “你給我站住,我話說完了嗎,你就走?”李蓉說著從背後追過來,一把拉住許菁的頭發。


    “你這死丫頭,現在翅膀硬了是吧?覺得自己能耐了還想跟我斷絕關係?我告訴你,我是你親媽,你這輩子都得養我,孝敬我!”


    許菁疼得齜牙咧嘴,眼淚都飆出來了。


    她拍著李蓉的手,讓她鬆開。


    李蓉充耳不聞,手指緊緊纏著她的發絲,仿佛連頭皮都要給她撕下來。


    這時,熟悉沉斂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我可沒見過有把女兒往死裏打的親媽。”


    許菁慌忙掃了一眼。


    短暫的欣喜後,心緒被莫大的絕望籠罩。


    為什麽每次狼狽的時候,都會被陸沛恆碰到?


    她寧可他沒出現過。


    但陸沛恆已經走過來。


    他動作很利落,掰開李蓉的手指,將許菁解放出來。


    李蓉見男人護著許菁,忍不住罵道:“你誰啊?我教訓自己的女兒關你什麽事?”


    陸沛恆冷冷地掃她一眼:“你吵到我的眼睛了。”


    “你……”李蓉啞然,最煩裝x的人。


    可她對上男人陰鷙的眸子,竟有些發怵。


    男人的氣場太強了,周身散發著上位者的倨傲,李蓉就是個窩裏橫的家庭婦女,根本不敢和他硬碰硬。


    許岩則向前一步:“這位先生和我姐姐認識嗎?”


    “關你屁事?”


    陸沛恆一記冷冽的眼神,威懾力十足,根本不是許岩這種毛頭小子能承受得住的。


    “我……”許岩支支吾吾的,然後磨了磨後槽牙:“不管認不認識,這是我們自己的家事,我母親和我姐姐之間有點誤會,煩請你別插手,讓我們一家人自己解決問題。”


    話裏話外,他們的事,輪不著一個外人來插手。


    陸沛恆不著痕跡地將許菁護在身後,寸步不讓。


    “既然是家事,也請你們迴家去鬧,這裏是公眾場合,不是你們撒潑的地方。”


    周圍的路人也指指點點。


    就是就是,鬧事也不看著點兒地方。


    趁著他們無地自容的空隙,陸沛恆迅速帶著許菁離開大廳。


    反應過來的李蓉,擼起袖子就想追上去。


    還是許岩拉住了她:“媽,你先冷靜一下。”


    “冷靜什麽冷靜?那個逆女都要爬到我頭上拉屎去了,我今天非得讓她好好張長教訓不可。”李蓉怒道。


    要是真追上去,指定少不了一起腥風血雨,到時候什麽也落不著。


    許岩可不想發生那樣的事。


    他好聲安撫李蓉:“現在追上去那個男人肯定還在,咱們不是他的對手。”


    “那你說怎麽辦?”


    “我看他好像對我姐有意思,但我姐不是已經結婚了嗎?她想二嫁?”


    “二嫁的話,是不是就可以拿雙份彩禮?”李蓉眼底燎起一陣喜悅:“走,先跟媽去找張成要彩禮,當時菁菁跟他領證可是一分錢沒要,咱們可不能做這種虧本買賣。”


    李蓉樂滋滋地算著:“要是真能拿兩份彩禮,到時候你買房子娶老婆就有希望。咱們一人找他們要個五十萬!”


    許岩默默勾起唇角,跟上李蓉的步伐。


    與此同時。


    男人長腿長手,拽著許菁的手腕,她必須得一路小跑才能追上男人的步伐。


    “陸沛恆,你能不能慢點?我追不上你。”


    男人忽然停下,許菁猝不及防地撞上他結實的後背。


    好痛!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長的,肌肉硬得跟鐵似的。


    許菁眨巴著微紅的眼睛,聲音軟軟的:“陸先生,我很感謝你出手救我,但是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


    男人眉頭輕挑:“陸先生?”


    這麽叫不對?


    許菁咬著唇瓣,實在拿不住他葫蘆裏賣得什麽藥。


    “那你希望我怎麽稱唿你,救命恩人?”


    陸沛恆差點兒被被她氣笑。


    隨手將她摁在長椅上:“你自己坐著,好好想想該叫我什麽。”


    許菁茫然地“哦”了聲。


    他不是想和自己離婚,為什麽現在還要一而再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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