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省k市,一座鄉下的宅院裏。


    一個老年人躺在樹蔭下,他穿著老年人常見的那種褂子,手裏拿著一把蒲扇。下午的陽光透過鬱鬱蔥蔥的樹葉照在他的臉上,映出深深的溝壑,帶著歲月的痕跡。


    在老年人的不遠處,一個男孩正在看手機直播。男孩在陰涼的地方看得津津有味,這是他在抖樂直播上刷到的一個直播間,好像是一個大型的活動,裏麵好多都是作曲人,在這裏男孩甚至看到了白金作曲人。


    這些人對於常年沉迷娛樂圈的他來說,可是熟悉極了。就拿剛剛在直播間播放的,正在創作的作曲人,那可是最近大火的陌明珠,也是他最近一直在追的一名作曲人。


    陌老師的歌曲能夠牢牢占據風雲榜三個月,她的實力不容小覷。這三個月,他可是親眼見證陌明珠屠榜,不少作曲人都沒有進到新歌榜前三。


    他感覺這是娛樂圈的一個新的變數,這才有意思嘛,天天往娛樂圈輸送垃圾作品,這些作曲人早就該刷新刷新了。


    手機屏幕中,音樂緩緩響起來。屏幕上的歌手正在緩緩演唱陌明珠的新歌,這首歌是一首主旋律歌曲,但是不同於其他慷慨激昂的作品,這首歌像是在訴說一個故事,大雪飄落,下麵覆蓋著一個一個深深淺淺的腳印,這是英勇的戰士響應祖國母親的號召,奔赴雪原。


    這首歌有懷念,有思念,有很多美好的祈願。是站在曆史前,肅穆而立,點燃心中的火把,讓人們想起星星之火燎原的日子。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男孩有些發愣,因為躺在不遠處的爺爺,就是當年的一員。


    “快跑!快跑!敵機來啦!”樹蔭下老人一個激靈坐起身子,像是迴不過神來,他呆呆的望著前方,看著就讓人心疼。


    “爺,你又做夢了?”男孩從桌子上端了杯水,給爺爺送過去。


    “咳······咳咳”老人咳嗽幾聲,從嘴裏吐出一口大濃痰。


    “是做夢了,夢見我的老夥計了。”老頭喝下水,瞪眼看麵前的孫子,半晌歎了口氣道:“我那老夥計,當年就跟你一樣大······”


    “哎······”


    一聲歎息,似乎包含了很多未盡之語。


    在以前的時候,男孩都不耐煩聽爺爺嘮叨。今天不知道為什麽,望著爺爺深深的皺紋,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些記憶也在老去。等爺爺不在了,又有誰會記得那些過去的故事呢?


    “爺爺,你給我講講以前的事兒吧。”


    “嗨,你這小子轉性了?以前不是都不願意聽嗎?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老人詫異的看著孫兒。


    “我那不是想聽聽嗎,就講講您當年跨過鴨綠江的故事!”少年瞪著明亮的眼睛,清澈見底帶著不諳世事的天真。


    “好,那你就聽我講。”


    ······


    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比之後所有的冬天都冷,我跟著部隊進入朝鮮。為了躲避敵機掃射轟炸,我們白天就藏在樹林中的溝裏,在林子裏墊上一些樹枝,然後蓋上雨布,就可以就地休息。白天的時候視野比較清晰,天空中時不時會有戰機飛過去,有的時候運氣不好,經常會有戰友因為暴露而犧牲。


    白天容易被發現,我們就在夜裏行軍。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就安全,反而有很多困難。我記得有一天,我們全副武裝在夜間行軍,由於身上的負荷重,行軍的速度快,才走了兩個多小時,我們的身上就已經是大汗淋漓,就連內衣都濕透了。那時候天氣變化的很快,晚上很冷,那天氣溫竟然達到了零下十幾度,又刮著風,風順著我們的袖口、褲筒吹進來,我們淋濕的內衣瞬間就結上了一層冰。走的時候,我們能清楚的聽見有“嘩嘩”的響聲。


    有的時候,淩晨三四點敵軍的飛機也會過來空襲,我們當時都已經習慣了,敵機一來,我們就迅速利用地形臥倒,等敵機走了,我們就立刻躍起,隊伍繼續前進。


    我至今還記得有一天的時候,我們正在行軍途中,突然前麵傳來了“脫棉褲、鞋襪,準備過河”的指令。那天天很黑,隻能借助月光來觀察,我能看到前麵河水依稀的輪廓,那條河還在流動,水深好像半米左右。因為我看到河水將將漫過前麵戰友的膝蓋。我和戰友們小心翼翼的按照指令,脫下棉褲、鞋,踩著冰凍的河岸進入水中。


    河底很滑,而河外麵很涼,我們小心翼翼的用腳試探著前進。這個時候最怕的就是遇到敵襲,那樣又會失去很多戰友。因為很難掌握平衡,我們好多人就手拉著手趟過去。那感覺真的是又冷、又酸、又痛、又麻。穿上棉褲棉襪的時候,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雖然當時的位置遠離前線,但是黑夜中依然不能發出聲音,我在黑暗中還能聽到有的戰友牙齒打顫,還有人不自覺地發出的“嘶——哈——”“嘶——哈——”的聲音。


    ······


    老人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剛要繼續將,卻發現一旁的孫子看上去快要睡著的表情。


    “嘿,這臭小子。”


    他閉上嘴巴,不再講那些深埋記憶中故事,眼睛倒映著遙遠的日光。


    我親愛的戰友們,你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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