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書同兵部尚書一同從上書房離開之後,忍不住詢問:


    “這世上,真有能夠在水下憋氣三刻鍾的女子嗎?”


    真的不會憋死嗎?


    刑部尚書在前兩日的時候還親身實驗過,他連半炷香的時間都堅持不住。


    “普天之下,無奇不有,看聖上的意思,是真的有。”


    兵部尚書往宮門外走,小聲道:“說不定,不用那些閣老催,聖上也快要納後了。”


    “哦?”刑部尚書興致衝衝的詢問:“會是哪家的女子?”


    “估計哪家的都不是。”兵部尚書拍了拍他的肩膀,神秘兮兮的打起了啞迷,“且等著看吧。”


    其實,從聖上開始說選秀的條件開始,就意味著,聖上已找尋到了他心悅的女子。


    兵部尚書比刑部尚書待在顧卿禮身邊的時間還要長,也自是知道顧卿禮曾經受的那些苦。


    人生艱難,若是能遇一心悅之人,攜手常伴,是難得的幸事。


    兵部尚書遇到了,希望他敬佩的陛下,也能遇到。


    向來大大咧咧的刑部尚書,則是還在疑惑兵部尚書說的人到底是誰。


    “到底認識了數十年,好歹你透露一些。”


    刑部尚書三步並兩步的跟在兵部尚書身側,想知道一個答案。


    “日後你總會知道的。”兵部尚書繼續打著啞迷。


    在偏殿研究食譜的薑念,則是被一個小太監帶著又去了上書房。


    每日都要去上書房,薑念對去上書房的路已經熟悉到閉著眼睛都能走過去。


    她本以為進去之後,還是如往常一樣,隻有顧卿禮坐在那裏批改奏折。


    可是今日卻多了兩個人。


    在她剛剛踏進上書房的大門,那兩人便扭頭看了過來。


    左邊站著的人,一身紫色官服,腰佩金魚袋,約莫是而立之年,神色溫和。


    右邊站著的人則是一身黑色官服,腰間佩的也是金魚袋,留著花白的胡子,身子微躬,已顯老態。


    “過來。”顧卿禮見她進來,才放下手中奏折,對薑念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邊來。


    聞言,薑念走到顧卿禮的身邊,規規矩矩的行禮,“陛下。”


    “嗯。”顧卿禮抬眸看向薑念,音色溫柔,“孤想要讓你試一試在水下憋氣三刻鍾,你可願意?”


    禮部尚書聽到顧卿禮的話,垂下的眼眸閃過一抹意外。


    陛下對這個宮女說的話,不是在命令,而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顧大人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他左手的手指輕輕的在右手手背上敲擊著,帶著深思。


    看來傳言不假,陛下很喜歡這個小宮女。


    若是日後定了皇後,陛下要納這個小宮女為妃嬪,倒也不是不可啊。


    顧大人在心中想著。


    “願意。”這對薑念來說,是小事一樁。


    “隨安。”顧卿禮吩咐他,“去讓人準備一口缸,裝滿水抬到上書房中。”


    “是。”隨安立刻應下。


    很快,偌大的上書房中,放置了一口很大的缸。


    缸中灌滿了水,還撒了不少的花瓣,漂浮在上空,遮蓋住清澈見底的水。


    顧卿禮帶著薑念走過來,站在缸口。


    他抬手試了試缸裏的水溫,不冷不熱,正好。


    “小心一些。”顧卿禮看向身旁站著的薑念,溫聲叮囑。


    “放心。”薑念衝顧卿禮眨了兩下眼睛,就踩著隨安放在水缸旁邊的凳子,入了水。


    很快,她就沒入水中,隻露出一點點的頭頂。


    “開始計時!”隨安高聲喊了一句,命令外麵的宮人計算時間。


    在這一聲開始計時後,就有四五個宮人過來,讓他們離缸口遠一些,再遠一些。


    一連退出五六米,顧卿禮才滿意的讓那些宮人收手。


    而他自己,就緊緊的站在缸口,垂眸注視著那時不時冒出一個泡泡的缸口。


    時間滴滴嗒嗒的過去。


    禮部尚書遠遠的看著那平靜的缸麵,都忍不住懷疑那宮女究竟還活著沒。


    一刻鍾過去……


    兩刻鍾過去……


    禮部尚書自己都不知道唿吸多少迴了,缸裏的人竟然一口氣能憋到現在!


    顧大人的內心也是驚訝的。


    同時他也開始發愁。


    這樣的女子,真的還能找到第二個嗎?


    顧大人收迴剛剛的想法,覺得皇上將這個宮女納為皇後也不錯。


    雖然以往沒有宮女做皇後的先例,但以前不是也沒有皇後必須能夠憋氣三刻鍾的先例嘛。


    顧大人現在很懂得變通。


    而且,等到按照陛下的意思選定了皇後之後,再挑選那些貴女做妃嬪,不也是一樣的。


    三刻鍾過去後,顧卿禮拿著一塊幹淨的棉布,笑著道:“時間到了,出來吧。”


    嘩啦一聲,薑念從水中探出來了一個頭。


    她的眼睛依舊是墨色的,輕輕的眨了眨。


    顧卿禮側眸看向禮部尚書和顧大人,不帶任何感情的開始趕人,“既然見過了,就迴去吧。”


    禮部尚書率先行禮,“微臣告退。”


    說完,他不等顧大人,就轉身大步從上書房中離開。


    顧卿禮神色微涼的看向顧大人,又是一句警告,


    “若是顧大人和幾位閣老找不出這樣的女子,便可以告老還鄉了。”


    顧大人無聲的歎口氣,苦笑一聲,低頭應下,行禮告退。


    恐怕除了陛下身邊這位,他們找不到第二位了。


    皇上這是變著法的,想要逼著他們答應立這個宮女為皇後啊。


    顧大人一步一步的離開上書房,無言的和在外麵等著的禮部尚書並排朝宮外走去。


    誰也沒有主動去攀談。


    上書房中,所有的宮人都被顧卿禮摒退,連帶將大殿的門都給關上了。


    等到屋子中隻剩下他們二人的時候,薑念如墨一般的眸子變成了深藍色。


    在水下維持的雙腿,幻化成了魚尾。


    “總算舒服一些了。”薑念又探出一些頭來,露出肩膀。


    顧卿禮將早就準備好的棉布披在她的身上,“外麵冷,披著。”


    “好。”薑念攏了攏這棉布,“這樣做,那些人就不會再逼著你娶妻了?”


    薑念沒忘當初那個傅大人勸顧卿禮選秀的事情。


    “恐怕不會。”顧卿禮再清楚那些人要他選秀的真正目的。


    “嗯?”薑念望向他,眉頭微蹙,“他們能找到達到這些條件的人類?”


    “不能。”顧卿禮彎腰,平視麵前的小人魚,一字一頓,


    “他們會將你推到皇後的位置,然後再逼朕選妃嬪。”


    隻要皇後是一個無權無勢的人,不會對他們有威脅,那些閣老就不會在乎。


    然後逼迫他納妃嬪,將整個後宮都塞上他們的人。


    薑念皺眉,“實在可恨。”


    聽到薑念說那些人可恨,顧卿禮的壞心情被撫慰了不少。


    “確實可恨。”顧卿禮撚起薑念的一縷發絲,在指尖一圈又一圈的纏繞,“不如,孤將他們全都殺了吧。”


    留著也是無用。


    “罪不至死。”薑念望向顧卿禮,“全都打一頓趕走吧。”


    既解恨了,也眼不見為淨。


    顧卿禮低低的笑了兩聲,墨色的眸子中透露著愉悅,他捏了捏薑念粉白的臉頰,


    “是個不錯的主意。”


    於是,


    第二日早朝,


    那些閣老都被顧卿禮尋了一個由頭,各打二十大板,並閉門思過半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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