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大帶小十幾個人圍坐一桌,吃肉喝酒很是熱鬧。


    在吉興鎮待兩天了,家裏那麽多活,不能全指望沈順旺和沈玉平幫著照看,人家家裏也有活計要幹呢。


    迴來後陸穀在房裏收拾好東西,沒太多,靈哥兒的乳果吃了八個,籃子比來時要輕。


    衛蘭香正在後院洗小靈均方才換下的濕尿布,等她洗好就能走,省得路上帶一塊髒尿布迴家。


    “你記得晚上收迴來,防著夜裏風吹跑或是下雨,要是沒幹明天再曬曬。”陸穀打好包袱,連同他昨天下午在街上買的小泥豬和小泥狗,一起放在包袱裏,又跟坐在床邊逗孩子的沈玄青叮囑道。


    沈玄青雙手抱起兒子,在小靈哥兒臉蛋上親了口,聞言開口:“知道了。”


    泥豬泥狗是給小靈哥兒買的,像這樣的泥玩物小孩子愛玩兒,他瞧見肥嘟嘟的泥豬憨態可掬,泥狗活靈活現像是在朝人叫,心下喜愛,就給兒子買了兩個,至於逛街時看到的九連環還有大風箏,靈均這會兒太小,還玩不了。


    “叫爹,阿爹。”沈玄青抱著自家雙兒教說話,見靈均隻用那雙黑而大的眼睛好奇看他,又說道:“你說爹,爹。”


    陸穀把包袱放在大竹籃裏,笑著開口:“還不會說呢,再過兩個月說不定就會喊了。”


    沈玄青今晚要看鋪子,不迴家,這會子抱著兒子稀罕得緊,既然不會,就不再費力氣,抱著小靈哥兒又是一口親上去。


    比起陸穀,他力氣大,有時親一口重了,小靈哥兒就皺起眉,這不眼下就是。


    “你就不能輕些。”陸穀當然更偏心一點自家奶娃娃,那麽小點,臉皮兒又嫩,更小的時候還被胡子紮哭,可憐見的,這會兒忍不住蹙起眉頭小聲抱怨。


    沈玄青一看兒子臉色,還被說了一句,連聲應和討饒:“好好,輕些輕些。”


    陸穀眉頭這才平展了,重新露出個笑。


    借來的騾車暫寄在客棧,正是昨天住的那家,沈堯青這會兒才拉到鋪子門前,早上讓客棧夥計好生喂了一頓草料和水,不過給一點草料錢,牲口吃飽了才好跑路。


    沈玄青今天不迴去,抱著靈哥兒送家裏人上板車。


    他要看鋪子賣肉,今明兩天肉價便宜,買的人肯定多一點,兔子賣得快是他沒料想到的,明天還得讓沈堯青再送十幾隻過來,至於他們家那輛騾車,則停在楊家後院,日後好供他來迴驅趕。


    陸穀上了板車後,坐穩當後,沈玄青才把靈哥兒給他。


    “我們迴去了,你記得夜裏關好門窗。”陸穀抱著孩子叮囑。


    “嗯,我知道了。”沈玄青笑著點頭。


    衛蘭香又說道:“可千萬放亮招子,若太忙,就喊你師父過來幫幫忙。”


    老楊頭如今不打獵了,也沒別的事做,沈玄青就算不去叫,他沒事兒愛到處溜達,肯定會過來轉轉。


    沈玄青笑著一一答應,說完後沈堯青牽著騾子往前走,車軲轆軋過地麵吱呀轉動。


    陸穀坐在板車上往後看,離沈玄青越來越遠,見沈玄青抬手輕揮一下,他同樣笑著抬手輕揮示意,直到轉過街角,才看不見了。


    第198章


    一家子從吉興鎮迴來的第二天,沈堯青依舊借了林守義家的騾車,大清早就往鎮上趕,給肉鋪送了二十五隻兔子,多了賣不完,萬一楊顯酒館裏要兔子,直接到肉鋪拿就是,省得再送了。


    他到了後還在鋪子裏幫著殺兔剁肉,到下午才迴來。


    陸穀抱著睡醒的小靈哥兒往大宅子去,乖仔跟在他身後,路上碰見同村的狗,就過去互相嗅聞,等陸穀走遠,它撒丫子跑過來,還沒到斜岔路呢,就看見林守義家門口正在卸騾車車套的沈堯青。


    “大哥。”他還沒近前就喊道。


    沈堯青答應一聲,瞧見眼睛濕漉漉的小靈哥兒便笑道:“我們靈哥兒又哭啦。”


    他說完努嘴吹了一段高低起伏如同曲子的口哨,靈哥兒便在陸穀懷裏笑起來。


    陸穀抱著孩子,說道:“可不是,剛睡醒一直哭。”


    靈哥兒伸出胳膊想讓沈堯青抱,沈堯青一下子樂了,把車套卸下來,笑著說:“今兒高興了?這麽給麵子,等著,大伯先把板車推進去。”


    他倆說著話,林守義媳婦端著碗出來,看到小靈均笑眯眯的,開口:“你倆吃了沒,沒吃上家裏吃些飯。”


    林家今天晌午飯做得晚,這會子才吃上,其他人正坐在堂屋裏,見沈堯青推著板車進去,紛紛讓吃些。


    陸穀方才吃過了,沈堯青在鎮上同樣吃了,兩人推辭幾句,沈堯青把騾子在門前樹下的石槽前拴好,用了這兩天騾車,等下要給騾子抱捆草料。


    見靈哥兒伸手讓他抱,沈堯青拍打拍打手上和衣裳,樂嗬嗬接過小侄兒抱著。


    陸穀和他一起往大宅子那邊走,問道:“今日二青那邊如何?”


    說起這個沈堯青笑意更甚,說:“很不錯,豬肉賣的便宜,昨兒不知道的人今日得了消息,都趕來買,還有街角那家酒館,趁便宜一氣兒買了二十斤迴去,因是酒館,給他們又便宜一文,我走時鋪子裏就剩二十來斤,兔子賣了六隻,沒昨天多。”


    “嗯。”陸穀聽完點點頭,如此就好,生意才慢慢做起來不是。


    他倆拐進斜岔路,乖仔一馬當先,疾風一樣衝過去,等陸穀進了院子,就看見它和小黃咬著打架玩耍。


    要說今年乖仔還算穩重了些,不再那麽皮了,但始終不像大灰那樣沉穩,性子依舊如同小孩那般。


    紀秋月在後麵燒水,要洗昭兒的髒衣裳,有沈堯青抱著靈哥兒和昭兒在堂屋玩,他沒事做就給紀秋月幫忙。


    去年一年,沈玄青每個月總抽出幾天工夫上山打獵,如今在鎮上看鋪子,待的時日久一點,對陸穀來說沒那麽不習慣,在家裏有衛蘭香和沈雁幫著帶孩子,沒那麽勞累。


    肉鋪剛開張,總不能隔三差五就關門,想買肉的人買不到,漸漸就不會去了,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靈哥兒的乳果有沈堯青去山裏摘,即便沈玄青不在也不愁孩子沒吃的。


    一連過了六天,陸穀在房裏給靈哥兒戴好虎頭帽,穿上小豬鞋,今日刮風,孩子每天出門慣了,在房裏待不住時總要抱出去轉轉,小豬鞋是紀秋月給做的,因靈均虎頭鞋好幾雙,就給做了雙不一樣的。


    外麵風勢不大,有太陽沒那麽冷,他把小靈哥兒抱出來,沈雁正在縫補她以前的舊衣裳,春耕農忙亦或是割草,穿著舊衣裳無論怎麽弄都不心疼。


    她坐在椅子上,瞧見陸穀抱著靈哥兒,抬頭衝孩子打了個兩個輕快的響舌逗樂。


    看她縫衣裳,陸穀開口道:“你二哥哥有兩身舊衣裳破了,一直沒丟,本來想打袼褙,迴頭挑一身改小補好,我去地裏也能穿。”


    那年他到沈家之後,嫁衣賣了,穿迴來的那身破衣裳也被拆了打袼褙,舊衣裳還真沒幾件,田裏泥水多,穿完好的新衣裳到底舍不得。


    兩人正說著話,就見出去玩的乖仔一邊搖尾巴一邊蹭沈玄青小腿,嗚嗚叫著從門外進來。


    陸穀滿眼驚喜,沒想到今天迴來了。


    沈雁同樣有些意外,彎起一雙杏眼笑道:“二哥哥,剛迴來?”


    “嗯,剛到,騾車停在那邊。”沈玄青點著頭,走到陸穀麵前彎腰拍手,果然小靈哥兒看見這架勢就伸出胳膊讓他抱了。


    “哎呦。”他心中那叫一個滿足,笑著接過小靈哥兒,今天早起特意刮過胡茬,一口就親在兒子臉蛋上。


    “吃了沒?”陸穀臉上笑意輕輕淺淺,因眼睛亮亮的,笑容分外好看。


    “沒,早起賣完雞鴨,把剩下五隻兔子給楊大哥拉過去後,沒停就趕車迴來了。”沈玄青抱著還記得他的小靈均那叫一個高興,原本還以為分開好幾天,兒子都不認識他了。


    “那我去做飯,你歇歇,喝口水。”陸穀說著,提壺給他倒一碗熱茶,這才往廚房去。


    沈雁縫完最後幾針,剪斷線後也起身到廚房去了,她幫著燒水熱饅頭,兩個人一起弄快些。


    “靈哥兒想沒想阿爹,嗯?”沈玄青抱著兒子坐下,笑著詢問。


    小靈哥兒還不會說話,他被豎著抱起,雙腳站在沈玄青大腿麵上,知道大人和他說話,歪著頭去聽,等沈玄青說完後,他“嗚嗚”應了兩聲,誰也聽不懂在說什麽。


    “想了啊,阿爹就知道我們靈哥兒最乖。”沈玄青假裝聽懂,自問自答也一副高興的模樣。


    “嗚。”乖仔蹲坐在他腳邊,昂起頭看他和小靈哥兒,似乎是在學孩子說話。


    沈玄青和孩子說話輕柔慣了,一時沒改過語氣,順口安慰了一句乖仔,笑道:“好好,你也乖。”


    小靈哥兒聽見乖仔的聲音,就轉頭去看它,乖仔歪著腦袋搖了搖尾巴。


    晌午吃飯時剩了半碗冬筍炒臘肉,陸穀就隻炒了碗菘菜,好快些端上桌。


    家裏飯菜再素,也是外麵比不了的,沈玄青一頓吃了五個大饅頭,待吃完後肚中舒坦了,喝一口熱茶笑著說道:“鋪子裏東西都賣光了,老雞老鴨按市價賣出去,沒掙幾文錢,可也沒虧本,一共四十隻兔子,前兩天便宜,賣得最快,兩天就賣出去十七隻。”


    他放下茶碗,又接過小靈均抱在懷裏,說:“豬肉便宜賣,因有本錢,還是兔子掙了大頭,這才七八天時日,兔子賣了九錢多,快一兩銀子。”


    聽完,陸穀眼睛亮了一下,這麽一算,兔子一天就賣了一錢,屬實不錯呢。


    鋪麵小,掙得自然沒有那麽多,像人家大些的店鋪,一天指定比這多,然而陸穀不常在外麵行走,哪裏知道這些,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有太多驚訝,掙多少是多少,踏踏實實就行了,何必同別人比較。


    況且除過他們自己賣的,每個月還要給豐穀鎮青樓送七八隻十幾隻,給樓裏送的貴,一隻四十五文錢,一個月少說要有兩三錢。


    “現如今一隻活兔子咱們賣三十八文,不壓價,剝了皮毛的是二十五文,同樣不多講價錢,不過這是散客的,像楊大哥酒館裏,這會子兔子沒秋冬時那麽肥,活兔子給他算三十文,他想攢些兔皮去賣,又不是外人,況且他大方不見外,同我說過這事,他既坦蕩,我同樣不是小心眼吝嗇的。”


    “三十文是個整數,他幫了許多忙,這些都是應該的。”


    沈玄青抱著兒子親一口,又笑著說:“別的酒館食肆就要貴兩文,一隻活兔子三十二文錢,開館子的不是現吃,大多都是帶迴去養幾天。”


    陸穀認真聽他說完,記下兔子的價錢,往後若去鎮上,就知道該怎麽賣。


    靈哥兒不願坐著了,沈玄青隻好起身,抱著他在堂屋走動,開口道:“鋪子裏既沒東西賣了,我就想著幹脆關門迴來,歇一晚明天再過去。”


    “嗯,歇一晚,夜裏把衣裳換了,明兒我給你洗洗。”陸穀說完又笑著問他:“換下的一身呢?”


    他們那天從吉興鎮迴來時,沈玄青穿的是另一身衣裳。


    “大前天弄髒了,師娘過去看見,就讓我換下,她在後院幫著洗了。”沈玄青答道。


    陸穀點點頭,原是這樣,因要在鋪子裏宰殺牲口,剁肉時也會濺到肉沫子,沈玄青近來穿得多是舊衣,即便沾了血汙也不心疼。


    二兒子迴來了,衛蘭香在大宅子那邊忙完,就匆匆趕迴老家,一問吃過了才放心。


    外麵吹風,靈哥兒皮肉嫩,沈玄青舍不得抱出去,一直在堂屋打轉走動,見她迴來就說道:“娘,迴頭到顧家大娘那邊借織布機子織幾塊麻布,肉掛在木架上好遮蓋,如今還好,往後天一熱,蠅子飛蟲若落在肉上,瞧著太醃臢,蓋豬肉還有羊肉的弄長些,雞鴨兔子就剪成小的。”


    “好,這有什麽難的,明兒我就去你蓮嬸子家織布。”衛蘭香一口答應,又問他:“這幾天怎麽吃飯的?上你師父家?”


    沈玄青笑一下,說:“多是這樣,師父每天沒事了就上我那邊轉悠,到飯時不是他來喊就是師娘過來,在麵館也吃了幾頓,我自己沒開火,後來一想,幹脆把米麵和菘菜都搬到師父那邊去了。”


    因他在鎮上要吃飯,衛蘭香給裝了一麻袋米一麻袋磨好的白麵,他自己不會和麵好歹煮個米湯,肉鋪裏最不缺肉,至於菜蔬,拿了十顆大菘菜過去,還有一小壇酸菜,怎麽都夠吃一陣了。


    年輕漢子就是這樣,不怎麽開火下灶,並不稀奇。


    衛蘭香心道這樣也好,便開口:“行,以後你隻過去吃飯,不必拘束。”


    她說完又道:“讓你師娘給蒸些饅頭,你帶迴鋪子裏,夜裏若是餓了,不是還有酸菜,省得肚裏沒食心慌。”


    當娘的其他心操不上也幫不了忙,就隻能叮囑吃穿。


    第199章


    沈玄青一迴來,家裏人都很高興,從前誰能想到,自家在吉興鎮開得起鋪子了。


    夜裏陸穀先哄著小靈哥兒睡下,因連日不見,不消沈玄青說,他把孩子放到床裏,沒往中間擱。


    待吹滅燭火,兩人都躺好後,旁邊多了熟悉的身軀,他心中滿足又高興,雖沒言語,但掩蓋在黑夜中的眉眼裏全是淺淺笑意。


    沈玄青翻身側躺,麵朝著裏頭的夫郎,低低說道:“明天吃了晌午飯我再走。”


    “嗯。”因側躺著,陸穀一手放在臉旁的枕頭上,夜色濃重,從窗外透進來的光不甚明亮,隻能看見模糊輪廓,即便這樣,他臉上笑意始終沒散,低聲開口道:“明兒想吃什麽?我給你做,臘肉燉老豆腐?冬時娘醃的酸蘿卜還有半壇,和魚幹炒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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