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農閑時分,遠處耕地裏連個人影都看不見,沈家新宅子附近也並無四鄰,陸大祥又是被狗咬又是被打,疼的那叫一個鑽心,可這會子就是想唿救都看不見一個人,更何況也不敢,簡直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恐懼害怕的同時,看一眼旁邊攛掇他過來打秋風要錢的杜荷花,更是恨不得咬她一口肉。


    見他不言語,沈玄青沒有留情,朝著肚子又是一拳,冷冷道:“不說?”


    陸大祥一看他舉起手裏的木門閂,當初被打斷腿的一幕又在眼前浮現,連忙嚷道:“我說我說。”


    沈玄青這才放下手裏的門閂,他知道陸大祥今日過來想打秋風,可這都過去一年了,之前也算相安無事,成親那日買下陸穀後,他就和陸家人說了,自此再無任何糾葛。


    他賣兔子賣豬肉已有不少時日,安家村離得又不算遠,陸家人肯定能聽到風聲,以前沒見腆著臉來找陸穀要錢要東西,今日卻過來了,若不問清楚了,哪能放他倆走。


    沈堯青見杜荷花動了動腳,一副想逃又不敢逃的模樣,便出聲嗬斥:“老實點。”


    杜荷花到底是個上了年紀的婦人,平時嘴上沒把門胡咧咧叫罵,眼下卻不敢亂動心思,縮著腦袋不敢再動,心裏直叫苦連天,這該死的沈家兄弟。


    旁邊陸大祥懼於威脅,他手指都在抖,指著杜荷花罵道:“這狗娘養的,要不是她攛掇,說你們有錢,叫穀子孝敬孝敬我,我也不敢過來啊。”


    然而杜荷花雖害怕沈玄青沈堯青,可對陸大祥是不怕的,跳著腳迴罵了幾句:“好你個沒良心的賤種窩囊東西,這會子倒栽贓我,來這兒不是你自己走的?是我用刀架著你?”


    陸大祥氣得手抖的更厲害,朝地上呸一口血沫就要罵迴去,沈玄青不耐煩他倆罵罵咧咧,聲音微揚:“夠了!說別的。”


    兩人都閉嘴後,陸大祥這才開口。


    原來三天前,他和杜荷花從鎮上李家碰了一鼻子灰迴去,在村口撞見一個穿著錦衣的老爺,還帶了兩個小廝,原以為是哪家的富貴親戚,看清了那人臉之後才知道是姓徐的。


    陸大祥曾在十年前見過徐延榮,那會兒陸穀娘還在世。


    沈玄青聽得迷惑,什麽姓徐的,見陸大祥臉色鐵青不願再往下說,杜荷花還在一旁冷笑,便逼迫陸大祥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個明明白白。


    鄉下沒見過世麵的泥腿子,挨了揍恐懼武力,自然什麽都說了。


    他倆三天前去李家想問陸文要點錢糧,誰知連李家後門都沒進去,就被家仆說府裏有事陸文不便來見他倆給打發走了,自是一肚子氣。


    至於那徐延榮,卻是和陸穀娘葉玉珍有關。


    十年前徐延榮跑到安家村來打聽陸穀娘的消息,兩人在陸家院門口見了一麵,陸大祥從屋裏出來,看見了陸穀娘眼裏的淚水,他那會兒正年輕氣盛,直接將上門的生人漢子攆了出去,自那以後,徐延榮再沒出現過。


    雖然隻有一麵,那兩人連話都不曾說一句,但陸大祥還是覺察到不一般的東西,陸穀親娘別看素日裏溫和,可完全不是柔弱的性子,吵嚷起來很是硬氣,一點不落下風,陸大祥曾問她是不是和姓徐的有染,兩人當場大吵一架,陸穀娘差點動了剪子,他便不敢再問,隻能偷摸跑到她娘家定河村去打聽。


    這一打聽可不得了,原來陸穀娘在繡坊跟師父學繡藝時,與那鎮上徐家的公子送過荷包,徐家公子也接了,還送了她一枚玉佩,這不是定情信物是什麽。


    可徐家是什麽家世,能看上她一個鄉下來的繡娘?


    徐家人還算厚道,沒有把事情做絕,隻是勒令徐延榮禁足不許再去找陸穀娘,繡坊那邊徐家打了招唿,讓師父尋了個不大不小的錯處將陸穀娘攆迴家裏,倒沒有損她清白,隻暗地裏派婆子到葉家施威,讓葉家人快些將她嫁出去,也好斷了心思。


    那婆子走時將陸穀娘手裏的玉佩要迴去了,還了她那個荷包。


    出了這種事,葉家人心虛,怕鄰近的村子打聽到什麽風聲,將陸穀娘嫁到了較遠的安家村。


    陸穀娘嫁了人之後,沒多久徐延榮也成親了。


    成親後的陸大祥還以為是自己運氣好,娶到一個漂亮媳婦不說,還有做繡活的手藝,就算是他,有時都沒陸穀娘掙得多,不曾想其中竟有這般原由,陸穀娘心裏有別人!


    他從定河村離開,走時滿心憋屈憤懣,差點忘了給葉玉珍二嬸娘好處,再迴到家裏後,兩人常常吵架,一直到陸穀娘漸漸病灶纏身,才不再吵嚷。


    這些事陸穀並不知情,陸大祥要臉,哪裏敢把葉玉珍的事說給旁人聽。


    也是三天前碰見了徐延榮,叫陸大祥想起從前的事,加上在李家碰了壁,迴到家中後十分不痛快。


    他和杜荷花這些年夫妻,杜荷花前幾年就把葉玉珍的事問了個清清楚楚,自然知道他為何不痛快,但她想的卻更多,既然陸文那邊一時半會兒指望不上,幹脆把主意打到陸穀這裏,她哄陸大祥,養了陸穀這麽多年,如今沈家發達有錢了,也該叫他盡盡孝心,不然就是天打雷劈的白眼狼。


    自打攀上李家後,陸文時不時會打發小廝來安家村給杜荷花送東西,有時連陸大祥也有份,漸漸的,他倆手裏有了錢,各種用度就比從前要好,連吃喝都變得講究。


    如此一來,花錢不免有些大手大腳,往年地裏打的糧食足夠吃一冬,可他倆饞幹米飯,頓頓都想吃幹的,米湯稀飯都看不上眼,想著既然有陸文孝順,就不怎麽在乎,想吃什麽就吃想喝什麽就喝,不曾想這才下了一場雪,就把米糧霍霍的剩了不多。


    為去李家討錢糧,他倆還特地換上新衣裳,結果連門都沒進去,就被家仆不耐煩打發走了。


    家裏錢糧就剩那麽點,陸大祥被說得漸漸心動,今日兩人一合計,就直奔清溪村而來。


    因杜荷花曾打過陸穀,就躲在樹後麵,沒有出來觸黴頭,萬一陸穀心軟給陸大祥東西呢,可不能攪黃了。


    沈玄青和沈堯青都聽得有點愣,其中竟有這般前事曲折。


    也是至此,沈玄青才明白過來,為何每次杜荷花罵陸穀野種時,不見陸大祥反駁爭辯。野種這兩個字可不好聽,不光陸穀沒臉,連陸大祥都要在背後被笑話。


    陸大祥這般不敢辯解的模樣,一看就是被杜荷花吹風給吹的信了,信陸穀當真是野種。之前他隻以為杜荷花是信口胡謅亂罵人,怎麽難聽怎麽來,不曾想還有這層原由。


    但他不信,陸穀秉性柔弱溫順,連一點壞心眼歪心思都沒有,葉玉珍能把他教的這樣乖巧,想來一定不會做出那種傷風敗俗之事。


    見陸大祥臉色鐵青,似是還在憤懣陸穀娘的事,杜荷花滿眼嘲諷陰毒,一想到剛才陸穀被他二人又是氣哭又是挨罵,野種兩個字有多難聽人人都知道,又想起陸穀當初被杜荷花逼到跳河尋死,還被一棍子打在額角暈死過去,養了許久才好。


    新仇舊恨加起來,沒見到這兩人還好,這會子他倆既送上門來,沈玄青不再猶豫,一記重拳又結結實實搗在陸大祥臉上,再次打掉他一顆牙。


    “你眼盲心瞎,把真野種當成自己親兒子疼,任親兒子被苛責打罵,差點連命都丟了,穀子不與你們計較從前種種,隻叫你們離去,那是他心善。”沈玄青握緊了手裏的長門閂,冷笑一聲道:“我可不是他,你倆若不來,遵著契約所言再無瓜葛,我還尋不到由頭,今日既來了,當了賊妄圖偷竊還想全身而退?”


    之前讓狗咬,是他不便和杜荷花一個女人動手,可這毒婦說話做事實在太下作,生生給陸穀安上野種的身份,還說得陸大祥都信了,可想而知,陸穀在她手裏受過多少磨搓。


    堂屋裏,陸穀抱著懷裏的狗頭用手帕給乖仔擦臉擦眼睛。


    沈玄青不讓他在外麵,進來後他心中惶惶,什麽都做不了,見乖仔嘴邊有血跡,和野物的血不同,這是人血,他心中其實是有些害怕的,便從懷裏掏了手帕,給幾隻咬了人的大狗將牙齒和嘴邊的血都擦幹淨了。


    大黑性子最不好,他沒敢摸犬牙,乖仔和大灰在他手裏倒是十分溫順,無論掰嘴還是擦牙齒,都一動不動的,還十分聰明,知道把嘴巴張大。


    左右手帕已經髒了,房裏還有許多,能拿新的用,他把帕子在水中洗了洗,見乖仔臉上毛有點髒,幹脆就抱著狗頭給它擦臉。


    之前沈玄青放狗咬人,他看見陸大祥和杜荷花腿上的傷,那兩人許是日子過得不錯了,都穿的棉衣,棉花被扯出來,血跡倒是不多,想來傷勢不會像他曾經見過的獵物那樣,隻有下嘴狠的乖仔和大黑嘴邊和牙齒染的血多一點。


    他出去後把狗喊迴,一來是實在害怕,二來是怕真出了事,沈玄青要背上人命官司。


    陸穀有點走神,方才他聽到沈玄青似乎是往牆後麵走了,不知是會說什麽還是要打人,有那麽一瞬,他想站在牆裏麵聽一聽,可沈玄青讓他好生待在家裏,思緒迴轉間,便絕了這個心思。


    給乖仔擦完後,見小黃在另一邊咬他褲管玩,他伸手一撈,將狗崽抱到膝上,想給它也擦擦臉,誰知還不等乖仔嗷嗚嗷嗚吃醋叫喚,就聽見外麵接連兩聲嚎叫,嚇得他臉色都白了,放下狗崽匆匆往外麵走。


    第162章


    外麵的動靜讓陸穀擔憂不已,放下狗崽就往外走,他之前就擔心沈玄青是不是要動手,可麵對陸大祥和杜荷花,他實在不知該如何趕走,那兩人著實,臉皮厚,就隻能聽沈玄青的。


    他聽清動靜是在西院牆外麵,一腳跨出院門往牆角拐,迎麵就撞上一個高大的身影,還沒來得及看清沈玄青後麵的人,就被攔住了。


    “迴去吧,有大哥在外麵,你不用管。”沈玄青伸手在他眼前擋住,推著人又轉迴牆角,帶著一邊往院裏走一邊說:“他倆管生不管養,還想讓你給錢給糧去贍養孝敬,我隻能出此下策。”


    “若這次不將他們打跑了,隻怕以後會常過來打秋風,這倒沒什麽,就怕他們栽贓咱們家名聲,以後日子就不好過了。”


    陸穀沒有掙紮,被推迴來之後聽沈玄青說完,不可避免感到一陣氣憤,給錢給糧,杜荷花養他時連口熱飯都不給吃,今日卻讓他給錢給糧,這是什麽道理。


    他性子弱,嘴笨不會辯駁,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明明不想哭,可眼淚不由自主往下掉。


    見狀,沈玄青隻好將他按在椅子上坐下,勸慰道:“這不是沒讓他們得逞,諒他們以後也不敢來了。”


    陸穀連帕子都顧不上取,用手背胡亂擦了擦臉上淚珠,氣憤道:“來了也不理會。”


    沈玄青一下子就笑了,連聲附和道:“好好,不理不理。”


    方才在牆角那塊兒,沈玄青太高大,體格遠比尋常漢子健壯,兩人離得又近,完全擋住了,以至他都沒看清後麵的人,但這會兒心裏已經沒了方才的擔憂,恨不得陸大祥和杜荷花早些離開,從此再不相見。


    沒多久,外麵的動靜再沒聽不見,沈堯青也從門外走進來。陸穀已經將眼淚擦幹了,他下意識看向沈堯青。


    沈堯青把長門閂放迴門後,他臉上帶笑,明顯有種出了口惡氣的爽快,朗聲道:“那兩人已經走了,這迴都挨了頓好打,臨走時慌亂成那樣,日後定不敢輕易再來。”


    因陸大祥到底是陸穀親爹,怕兩人生嫌隙,他又說道:“穀子你也別怪二弟動手,他倆腆著臉過來想同我們要錢,不打不行,否則還以為咱們好欺負,有道是一迴生二迴熟,得絕了他們的心思。”


    “嗯,不怪。”陸穀帶了點鼻音悶聲應道。


    見他如此拎得清,沈堯青更放心了。


    今日本是個暖陽天,不曾想被攪和了興致,好在還算痛快報了個仇,他三人歇息一陣喝了碗水,天色尚早,沈堯青和沈玄青又到後院去壘豬圈,陸穀抱了捆幹草喂牛。


    等明年春耕,他們家的小牛犢多少也要學著耕地了,以前耕地靠沈堯青和沈玄青靠力氣去拉犁杖,明年就能和牛犢換著來,自然得喂養好,如此就不用等著別人耕完地才能把牛借來。


    喂了牛又飲了騾子,陸穀迴到堂屋整理針線。


    兩隻狗崽在前院撒歡,互相咬著玩,學著大狗低聲嗚咽示威,你追我我撲你,看不見任何煩惱。乖仔歪著腦袋看它倆玩,似是也起了興致,跳起來衝狗崽吠了兩聲,隻是它個頭太大,加入不到兩隻狗崽的互咬中。


    在陰涼處待久了,陸穀覺得有點冷,就挪了凳子到院子的太陽底下。大灰原本趴在院裏懶洋洋曬太陽,似乎是覺察到他的悶悶不樂,沒多久就趴在他腳邊了,身後尾巴不斷晃動。


    毛茸茸的狗頭挨著自己小腿,陸穀沒忍住,伸手揉了好一陣大灰腦袋。


    玩耍的乖仔原本很歡快,隻是忽然一迴頭,看見他在揉大灰腦袋,直接跑了過來,嗚嗚叫著把腦袋往他手裏蹭,還試圖擠走大灰。


    陸穀這才笑了,又是揉狗頭又是捏耳朵,好一陣搓弄,將乖仔摸的眼睛都眯起來,瞧著十分受用。


    大灰這麽乖,他不願冷待了,待揉夠乖仔後拍拍它腦袋:“好了,去玩吧。”


    說完,又給大灰順了順毛。


    大灰夜裏看宅子最盡心,白天免不了要多打一會兒盹,在他旁邊趴下後就沒有再挪身,閉上眼睡覺。陸穀剛收迴手,就聽見兩隻狗崽叫聲猛地變大,小黃嗷嗷驚叫,張著嘴就和黃兒咬成一團。


    這是咬痛生氣了,自打抱它倆迴來後總能看見,狗崽是會咬著玩兒的,打鬧中還能學撲咬的本事,隻是狗崽還小,有時下嘴沒有輕重,本來是咬著玩,結果真生氣了,嗚汪叫的兇又奶。


    有時候小黃打不過比它稍大點的黃兒,自己就跑到一旁躲開了,但像這會兒都生氣了,誰也不讓誰,陸穀不得不起身,一手揪一隻後脖頸,將兩隻狗崽分開,不然身上毛都要被咬下來了,風一吹就到處亂飛。


    他拍拍兩隻狗崽的屁股以示小懲,不過就那點兒力度完全沒打疼,狗崽也是有脾氣的,生氣了互相不理會,分開後一個咬陸穀坐著的椅子腿,一個去扒拉院裏光禿禿的花樹。


    這些小事讓陸穀漸漸從之前的糟心中走出來,乖仔如此討人喜歡,讓他有了笑意。


    然而另一邊互相攙扶著的陸大祥和杜荷花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嘴裏都哎呦直叫喚,疼的直掉眼淚還不忘互相埋怨。這迴換杜荷花被打斷了右腿,陸大祥倒是腿上沒傷,沈玄青動手時他下意識伸胳膊擋,結果被打斷了右胳膊。


    杜荷花平日裏嘴上再能吆喝,以前也和衛蘭香紀秋月廝打過,可到底沒挨過年輕漢子的打,沈玄青和沈堯青因她是個婦人不好下手,隻打斷一條腿,再就是沈玄青去擋陸穀之後,沈堯青用她另一條腿威脅她不許亂說話敗壞陸穀名聲,他們清溪村和安家村隻隔了三個村子,離得又不遠,若讓他聽到什麽風聲,就是拚了也得找她杜荷花“理論理論”,況且有陸文那檔子事,她能到處敗壞別人名聲,別人也能叫陸文在鎮上沒臉麵,出更大的醜。


    而陸大祥就更慘,被打得在地上縮成一團,渾身都是土,牙齒也被打掉兩顆,臉都腫起來,唇角嘴邊更是有沒擦幹淨的血跡。他一臉痛苦哀怨,太陽大隻得眯起眼睛,顯得臉上褶子更多,心裏頭又是氣又是怨,這會子還得用完好的左胳膊把斷了腿的杜荷花摻著。


    “都怪你,要不是你,今日我也不至於挨頓打,這錢糧沒要到一分,又得去抓藥。”陸大祥嘴裏直埋怨。


    杜荷花對外人不說,對陸大祥向來嘴上拿捏的緊,聞言迴罵道:“你個窩囊廢,他倆打我你就看著?你還是個漢子不是?”


    “你!”陸大祥氣得嘴唇子都抖了下,額角青筋迸出來,臉色那叫一個難看。


    杜荷花挨了打,心裏頭那個氣啊,若陸穀還在她手裏,非得好生打上一頓出出氣,但這會兒跟前誰都沒有,隻有個不斷責罵她的陸大祥,她哪能受這種氣,說上頭了便口不擇言罵道:“呸!沒種的綠頭王八!”


    陸大祥心頭火“騰”地冒上來,直往腦門上竄,一巴掌打過去,又將自己斷腿的婆娘推到地上,叫她結結實實跌了個四肢朝天。


    挨了打的杜荷花捂著臉哭天搶地,當即就在地上撒起潑,她右腿斷了不好打滾,便指著天好一陣叫罵,什麽難聽的話都罵了出來,髒汙不堪,稍有點教養的人都聽不下去。


    陸大祥憤懣轉身要走,她撐著坐起來,再不哭叫了,頭發散亂臉上還有灰,隻冷笑道:“你怪我,我還要怪你養出個白眼狼,我讓你來要糧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有口好飯吃,成日間我給你做飯洗衣,臨了連句好話都沒落下,文哥兒嫁人後多孝順,又是送錢又是送糧,叫你吃得好穿得好,如今你倒怨我,若不是我養出文哥兒這麽好的兒子,你連頓幹米飯都吃不上!”


    “你倒好,由著叫那兩個狗娘養的汙蔑文哥兒是野種,分明那個不孝順的陸穀才是野種。”


    陸大祥都走出去十幾步了,聽見這話停了下來,越想越覺得杜荷花說得對,陸文確實孝順,雖然是杜荷花帶來的,不是他親兒子,可這一年陸文給了他們多少好處,今日再一比較陸穀,自覺心裏就有一杆稱了。


    比起他來,陸文到底跟杜荷花親一些,今日若放杜荷花在這裏不管,以後想討要銀錢都不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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