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青一下又高興了,但他知道眼下不能太喜形於色,在床邊坐下幫陸穀輕輕揉發頂。


    陸穀頭發沒束起來,在身後披散,黑發柔順細滑,很好摸。


    “我給你捏捏腰腿。”沈玄青沒忘了自己造下的孽。


    他知道要對夫郎好,買東西是對夫郎好的一種,買布做衣裳也是,但房事過後要怎麽對夫郎好他沒法兒跟別人學,就隻能怎麽想怎麽來,大男人給夫郎媳婦捏腰捶腿在村裏很少見,不過想到陸穀皮肉嫩,被他個糙漢子折騰慘了,就一點不覺得捏腰捶腿丟麵子。


    陸穀從沒被人這樣伺候過,緊張之餘發現沈玄青老實又正經,把他的腿挪過去捏了一會兒,捏著捏著就覺得舒坦了許多。


    見陸穀漸漸放鬆,氣氛緩和下來,沈玄青一高興,還抬眸露出個燦爛的笑,沒出太陽都讓人覺得暖。


    說起來陸穀也覺得困惑,怎麽沈玄青一笑這麽好看,偏偏昨天待他那麽狠。


    ——


    蒙蒙細雨下了兩天,到第三天早上陰雲才褪去,太陽照進山林。


    晌午吃過飯,陸穀歇了一會兒覺得沒事做,就拎起竹筐想出門撿菌子。


    “要出去?”沈玄青正站在太陽下劈大柴,見他去拿竹筐就問道。


    “嗯,菌子應該長上來了,撿一些迴來,傍晚能炒著吃一些。”陸穀背好竹筐答道。


    沈玄青放下手裏的長斧子,開口道:“我和你一起。”


    地麵幹了點,但林子裏落葉草叢多,人穿著鞋還罷了,狗崽出去走一圈爪子和四肢肯定會沾到泥和水,說不定肚腹上也有,迴來還得找塊布給它擦擦,不然它會蹭兩人小腿。


    沈玄青跟陸穀說了這一點,兩人出門就隻帶了灰白細犬,把院門關上沒鎖,讓大灰和黑狗留著,省得狗崽一直叫喚,又或是在院裏亂咬東西。


    灰白細犬沒有大灰那麽靈性,但比黑狗聰明,而且忠心,起碼它從來沒對陸穀呲過牙。


    下過雨空氣微涼,一出來吸口氣隻覺醒神,常走的地方踏出來一條小路的痕跡,地上草比別處少點。


    兩人在林子裏尋覓,菌子撿多了以後沈玄青就拎過去,沒讓陸穀背。


    下過雨樹葉落得更多,不少樹都禿了,地麵水跡沒徹底幹,多走一會兒鞋底就粘上濕泥,鞋子就變重了,過一會兒就得停下來,撿根樹枝刮刮鞋底的泥。


    在山裏一轉就是一個多時辰,菌子撿了半筐,走了這麽久也該歇歇。


    陸穀坐在溪邊一塊白石頭上,這塊石頭被太陽曬幹了水跡,摸上去還有點熱,他才坐下來。


    沈玄青蹲在山溪邊洗野果,都紅透了,那些幹癟的沒摘,挑著飽滿的熟果摘下,隻有五個,下過雨把不少野果下爛了,掉在地上,往後越發蕭瑟,野果子也會少,趁現在還有吃幾個。


    陸穀接過洗好的果子,剝下皮嚐了口,甜甜的,眉眼不禁彎起來。


    太陽照在他臉上,讓這個淺笑越發柔和好看,在旁邊正要坐下的沈玄青沒忍住,一把將陸穀抄著腿彎抱起來。


    不行房晚上也不讓摟著睡覺,好歹讓他抱一抱。


    第67章


    沈玄青一直在旁邊,他彎腰抱過來時迅速而準確,陸穀沒有任何防備,身體就突然騰空,不免有些驚,咬了一口的野果差點掉下去,連忙接住了。


    抱個陸穀對沈玄青來說輕輕鬆鬆,見陸穀一臉驚慌去接果子,他臉上笑意更甚。


    這樣抱著實在太親昵,幸好山裏沒有別人,陸穀邊想邊抬眸去看沈玄青。兩人對上視線,他無意識眨了一下眼睛,不曾想沈玄青就低頭朝他眼睛親過來。


    雖是一觸即分,可眼皮上那種溫熱像是留了好一會兒,讓陸穀臉頰發燙,耳朵也漸漸紅了。


    那天的事始終讓他不敢跟沈玄青有過多的肢體接觸,懼怕慢慢消了,可記憶無法消除忘卻,沈玄青對他做的那些實在太驚駭,所以這兩天晚上每次沈玄青想抱他,他都忍不住一直往後縮。


    一兩次過後沈玄青就作罷了,還讓他快閉上眼睛睡覺。


    這會兒陸穀紅著臉,覺出旖旎和親密後,不受控製又想起那天的事,他其實很怕,怕沈玄青發現他在想那些不好的事,掙紮著要下去,說話也結結巴巴的。


    “我、我下去。”陸穀掙紮的時候還沒忘了拿好手裏的果子。


    沈玄青笑一聲,依著話放下了他,說道:“歇一會兒,吃完再走。”


    “嗯。”陸穀低下頭,眼捷微顫聲音很小,他又坐在石頭上,見沈玄青還站著,伸手輕輕拽了下沈玄青褲子,很快鬆開手小聲說道:“你也坐。”


    在山裏走了這麽久,坐下歇歇腳總是好的。


    “好。”沈玄青笑得越發燦爛,在旁邊的幹淨石頭坐下。


    灰白細犬低頭在山溪邊喝水,等它過來,陸穀給它吃了個果子。


    深山路遠,來的人少,一早上過去,他倆轉了好幾片林子,撿到一竹筐的菌子,還有一些黑木耳,可以說是滿載而歸了。


    今天采了好幾種菌,陸穀撿著他們鄉下叫爛傘菌的挑出來,這種菌子炒之前要焯水,因為有的菌朵來不及采,長得太大後會裂開,有點像爛了的傘,就這麽叫了。


    廚房隻有一口大鍋,他就把藥爐點上,拿陶罐去焯菌子,煮的功夫他切了點大蒜和幹辣椒,又把豬油罐拿上來,今天吃個豬油炒的,這樣炒出來的爛傘菌特別香特別鮮嫩。


    水滾開有一會兒了,陸穀把撕好的菌子撈上來,大鍋裏放一些豬油,很快就化開,把切好的大蒜和幹辣椒倒進去煸炒,很快蒜香味和辣味溢開,再倒菌子拿大火炒熟,光是聞著就覺得香。


    沈玄青從院外進來,他把雞鴨關進了外麵的籬笆圈讓去吃草,跑了一早上,這會兒聞見飯菜香味就覺出餓來。


    一進廚房看見地上的藥爐,他想起近兩年鎮上賣一種鐵的馬勺,比鐵鍋小,還帶個長把能端起來,山上這個陶罐口深,還是個口稍微細點的大肚子罐,平時用來煮飯燒水燉湯是不錯,但有時候大鍋被饅頭和米湯占著,想用陶罐炒菜就不太好使。


    馬勺他在鐵鋪裏見過,口淺扁圓,大勺能在裏麵撥來撥去不受製,正適合炒個菜。他平時不做飯,所以沒想起來這個,如今有錢了,馬勺貴也買得起。


    沈玄青沒言語,隻在心裏記下了這件事。


    陸穀見他進來,就知道是餓了,連忙把菌子盛出來,米酒煮好了,已經拿碗盛了放在案板上,饅頭和蒸熟的甜窩根捂在籠屜裏。


    沈玄青把兩碗米酒端進堂屋,隨後陸穀把剩下的菜和饅頭也端過去,還撈了碗小鹹菜,菌子炒的夠多,一大碗呢,足夠他倆吃一頓。


    ——


    吃完飯沒別的事做,陸穀趕著鴨子去遊水,河水是冷些,但鴨子羽毛厚,冬天河裏沒結冰的時候都能下去遊水,自然不怕的。


    他還抱了一堆竹篾過來,想編幾個籮筐,來年家裏再收糧的時候,除了板車,也能拿扁擔挑著籮筐弄迴去,別的東西也能挑,多個能使的家夥總比沒有強。


    沈玄青閑來無事,帶著狗崽和大狗在附近林子裏轉,打算讓狗崽學學打獵的本事,三個多月正好能教了,就算一時半會兒學不會也能先看看大狗是如何攆兔子逮山雞的,不能整天跟在陸穀身邊玩耍撒歡。


    陸穀坐在水塘邊編東西,大白在他附近轉頭低頭嗅聞,雖然看不見北邊林子的人和狗,但山林空曠,時不時能聽到狗叫蕩出來的迴音。


    沈玄青平時不太到北邊林子去,今天過來一是看看陷阱如何了,順帶查看有沒有野豬老熊的痕跡,二來這邊來的少,打洞的野兔子比別處應該多一點。


    他查得仔細,在北邊林子轉了一大片範圍,沒發現任何痕跡,心想許是今年草木豐茂,野豬老熊在更深更遠的老林子裏能找到足夠吃食貼膘,就沒有鑽出來。


    這邊為防這種大野獸,挖的全是大又深的陷阱,野兔山雞或是別的小野物就算跳上陷阱的偽裝因為太輕掉不下去。


    一段時日沒來,鋪在陷阱上的草和樹葉已經幹了,但上麵落了厚厚一層落葉,和其他地方渾然一體,倒不用沈玄青再忙碌遮掩。


    北邊陷阱多,他還在幾個陷阱前都停下,教狗崽認這是陷阱,大灰十分通人性,在狗崽兩隻粗壯的前爪踩到陷阱上後吼了幾聲,還做出朝後退的動作。


    狗崽也聰明,黑眼睛濕漉漉的,歪著小腦袋側頭聽沈玄青跟它說不能站上去,低頭聞聞地上的味道,還在大灰低吼的時候看過去,“汪”一聲就往後退。


    見它這麽小就異乎尋常的聰明,學得挺快,沈玄青微挑起眉輕笑一下,看來這一兩銀子沒白花,當初在集市上買大灰才七錢。


    ——


    連下雨沈玄青共歇了五天,見天色好又帶上狗出門打獵了,手裏就算有錢也得幹活,不然不就成了坐吃山空。


    陸穀帶著狗崽在外麵找藥材,背迴來不少,還打了捆艾草,拿細藤捆了和別的分開,迴來就不用再倒騰分揀,冬天拿這個泡腳好,驅寒又暖和,家裏人多,肯定得多備些。


    他找到好些山茱萸,和枸杞子有點像,紅彤彤的,在原地一顆顆采下來太費工夫,就把枝條割了背迴來,這東西曬幹了醫館收,價錢也不錯的。


    陸穀拿了竹匾坐在院裏摘茱萸果,別的草葉該切段切段,該摘葉摘葉,有的要風幹,有的要曬幹,他一個人忙碌,弄完後手上不免髒黑。


    雖然還沒到晌午,但肚子餓也該做飯了,洗手顧不上把水燒熱,山裏越冷了,連水都比之前冰涼,他就想起湯婆子來。


    廚房響起咚咚咚切菜的聲音,陸穀在做飯,狗崽在外麵把一塊小木頭當做獵物,不但撲咬還學著大灰低吼,就是聲音稚嫩了些,它前兩天被沈玄青帶著在林子裏學打獵,這會兒既是玩耍也是長本事。


    等一人一狗都吃過簡單的飯後,陸穀把鍋刷幹淨,又給裏頭添了幹淨的水,灶底的火還未徹底熄滅,他塞了草絨進去,很快就燒旺了。


    滾水灌進去,湯婆子最開始摸起來還有點微燙,而且不拿被子捂著的話,涼的就快一點。


    陸穀就到箱子裏去翻布和棉花,這次上來帶了些棉花和成塊的布,山裏頭的冷他沒經曆過,但衛蘭香知道,就讓他帶上來縫兩個能罩住腿的小方薄被,不然坐著幹活,時候一長腿腳不動彈就會冷。


    他把棉花和布塊拿出來,看窗外太陽比剛才亮點,就把床上沒洗的那床被子抱出去搭在木架上曬。


    晚上他和沈玄青蓋兩床被子,貼身蓋的那層前幾天已經換成幹淨的,上麵這一床因為沒貼身蓋,洗的就沒有那麽勤快,不過曬的次數多。


    陸穀把被子展開,抬頭看一眼湛藍湛藍的天幕,心想明天天氣肯定也好,這一床今天曬曬,明天還是拆洗了,幹淨的被子蓋起來是不一樣的,更暖和。


    棉花衛蘭香給他帶的是在家裏壓好平展的,不然成團的棉花不好往小被子裏縫。


    他給灶底添了根細柴讓小火慢慢燒,搬了椅子坐在太陽下縫被子,布是裁好的,被子小而薄縫起來就快。


    一個小薄被縫好後,鍋裏的水已經燒滾,陸穀揉揉脖子,起身先把湯婆子灌了。


    他把湯婆子放在板凳上,把小被子疊了一折蓋上去,又坐下縫第二個,是給沈玄青的。


    狗崽在院裏撒歡亂跑,它又想去咬秋菜,還沒下嘴被陸穀看見了,輕嗬斥一聲它就顛顛跑過來蹭腿。


    兩個小被子都縫好後,陸穀把一個鋪開罩住腿麵,連小腿都遮住了一些,又把湯婆子放在腿上,將另一個小被子同樣展開蓋在湯婆子上,手往兩層小被子中間一伸,裏麵是熱乎乎的,連大腿麵很快都是熱的。


    真暖和。


    他情不自禁淺淺笑了下,一想到冬天有這麽暖和的東西,臉上笑意越發滿足。


    坐著歇了一會兒,把想咬被角的狗崽撥到旁邊,陸穀就抱著湯婆子和被子迴房收拾了。


    明天要拆洗外麵那床,得把箱子裏洗好的那張被子拿出來晚上蓋。


    裝被子的木箱很大,除了上頭的被子,下麵還放了幾件沈玄青的衣裳,他把被子抱出來後,就看見塞在衣服和箱子縫隙裏的書脊。


    之前還是壓在被子下,不知道什麽時候沈玄青又這樣塞著了。陸穀有點疑惑,想起上次沈玄青說閑了要教他認字,心道是不是會拿這本書教他。他娘當初教他沒有書看,隻在地上劃來劃去。


    或許他也要有書看了。


    想到這兒陸穀連眼睛都亮了點,他記著這書麵上有三個字呢,不知道是不是學堂裏念的什麽三字經,亦或是千字文。


    第68章


    書塞在衣服和箱子的縫隙中,隻露出書脊,卻吸引陸穀一直看過去。他想起陸文買了新書後,仔細研讀之前都是要先看一遍的,好像是要先認認裏邊的字。


    可陸文那時已經上過學堂,會念好多字了,他隻認識兩個,別的字連看都看不懂,就沒法兒這樣做。


    他先把幹淨被子在床上放好,過來要合箱子時,他猶豫了好一會兒,能念書的喜悅讓他沒忍住伸出手。


    指腹觸碰到硬硬的書脊,陸穀心裏又是好奇又是忐忑,頗有些按捺不住想翻開看看的心。


    手指捏住書脊,隻要用力就能把書本抽出來,可到最後,陸穀還是膽怯了。


    書是他完全不懂的東西,又金貴,要是碰壞就不好了。


    和鄉下不少人一樣,陸穀離“學問”這兩個字雖然十分遙遠,但心中敬重又羨慕,就不敢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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