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靈獸們至此終於鬆了一口氣,靈獸軍的主要戰力和智囊們癱坐在一起,複盤這次戰鬥的細節。


    烏鴉軍師先開口:“這次是我們估算錯了兵力,前線消耗太大,救治傷員也消耗了很多兵力。”


    白貂兄弟也說:“是的,咱們的實力也太弱了,如果咱們個個都像鹹魚那樣,絕對不會,這麽久都破不了他們的防禦。”


    “要不是咱們選對了時間,有人類的軍隊來幫忙,這一次誰勝誰負還未可知呢...”


    陸修在一旁聽得起勁兒,這群小動物比他想象的要能耐多了,不僅有戰前計劃,還有戰後總結。


    他在山坡上看的真切,小靈獸們剛入城的時候可是直奔著知州府去的,發現知州府比他們想象的要難攻克,就立馬轉換了目標。


    在戰場上能夠臨時應變,去攻打貴族們的府邸,選擇先救出更多,更強有力的夥伴。


    他們的領隊白貂兄弟和烏鴉軍師有足夠的號召力,戰鬥中又能心懷善念不去傷及無辜,這樣一支靈獸軍團將來一定不可限量。


    這天下的格局好像真的要變了。


    夜晚,小靈獸們圍坐在一起,捧著各自的食物和從山裏找來的甘甜泉水,大家坐在一起開起了慶功會。


    陸修怕他們動靜太大,引來其他的人類或修士,索性在山下為他們布置了陣法,用來隱匿聲音和亮光。


    做完這一切後,他靠在一棵大樹下,為木知也遞上了一小碗酒。


    木知從小靈獸們開始計劃時,就總是一個人出去溜達,時而下山捕獵,時而混進洛州城轉一圈。


    但她從那時候起,每天迴來都是神情懨懨的,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


    陸修猜不透她的想法,直到今天大家大獲全勝,可木知還是開心不起來,她的喜怒都寫在臉上,可陸修也不明白她這是怎麽了,她這幾天甚至都沒有管他要過親親。


    白貂兄弟喝的有些多了,自己鑽進了陸修的左右兩隻手中說:“陸修,謝謝你給的丹藥,我們救迴了好多個同伴的性命。”


    “你嘴上說著不管我們,但其實一直在為我們操著心,我們都明白的。”


    手中的觸感毛茸茸,熱乎乎,散發著強烈的生命力。他怎麽可能真的不管呢?小靈獸們做錯了什麽?也許錯隻錯在它們的珍貴與可愛。


    白貂兄弟都很累了,它們對著陸修說,又像是自言自語:“這片大陸這麽大,我們的夥伴何其多。”


    “光是一個洛州城就關押折磨了我們這麽多的同伴,我真不敢想在這片大陸的其他地方還有多少同伴在受苦受難?”


    “這世道什麽時候能容得下我們自由成長,我們不求大富大貴,隻求能像人類一樣安穩的繁衍生息。”


    它們贏得了短暫的勝利,痛苦卻又變得愈發長久,身上一旦扛起了重擔,就不能輕易放下了。


    若是迷途在這裏一定也會非常欣慰,覺得她森林之子的位置後繼有人了。


    森林之子之所以成為森林的寵兒,受到大自然的眷顧,是因為她為足夠多的生靈們提供了庇護。


    而這樣的職責終究會落在新的靈獸頭上,生靈們推舉並信任著的新生代上。


    “所以我們的腳步不能停。”白貂兄弟說。


    “我們打算在這裏休養生息一段時間,然後選定下一個地點去解放大小靈獸們。”


    烏鴉軍師在頭頂開口說:“也會帶隊伍去更遠的森林或荒漠,尋找強有力的掠食動物來壯大我們的力量。”


    “我們相信靈獸們一定會等來重獲自由的那一日,像幾百年前那樣在這片大陸上快活的生存。”


    陸修聽後很有感觸,自己或許已經成為了某種曆史的見證者,有生之年也能看到世道輪迴變換的景象。


    身旁的木知還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陸修取來一把鮮紅的漿果遞給她。


    木知慢吞吞的吃著,神思不屬的模樣激起了陸修的壞心眼。


    “紅漿果好吃嗎?”陸修輕笑一聲,捏起一顆果子扔進她的酒杯裏。


    木知雙手捧著杯子,怔怔的看著那顆果子出神,她為了喝到那顆小小的紅色果子,硬是一口一口的將杯中酒都喝完了。


    陸修也怔住了,他終於認真詢問:“木知,發生了什麽不開心的事嗎?為什麽這兩天都蔫蔫的?”


    木知看著陸修的臉,突然雙眼泛紅的說:“陸修,我好恨啊。”語氣中全是委屈和不甘。


    “恨誰?”


    木知卻突然不說了,她久久的凝視陸修,又像是透過他在看什麽不理解的東西。


    她的一張小嘴閉的死緊,眼淚就撲簌簌的往下掉。


    陸修見狀大驚,忙輕輕的幫她拍著背,口中胡亂安撫道:“沒事的木知,沒事,不想說就不說了,等你什麽時候心情好了再說。”


    “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我都會陪著你的,別哭了我的木知,你這樣比捅我一刀還叫我難受。”


    “到底是誰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給你報仇!不管什麽事修修我都為你做!”


    木知終於破涕為笑,她口齒不清的說:“我不告樹你...你就不會...不嗨心...”


    她的麵頰泛紅,雙眼閃著星光,陸修一時竟然看的癡了,捧著她的小臉真想就這樣在大庭廣眾下親吻她。


    “那個...”


    一道有些怯怯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小美好,他迴頭看去,張吉詩就站在他們身後。


    她蹲下身來看看喝醉的木知說:“二位,我打算今晚連夜離開這裏了,還是想跟你...們道聲別。”


    陸修點點頭,明白她這是有話對自己說,將木知放在樹上靠好,站起身和她離開。


    但張吉詩沒有立馬步入正題,而是半開玩笑半是試探的開口詢問:“我記得木知姑娘好像是靈獸?是什麽動物呢 ?”


    陸修點點頭又搖頭:“是靈獸吧,我其實也不太清楚她的真身是什麽。”


    “哦?”張吉詩像是有些驚訝道:“我以為你們二人已經很親密了。”


    這樣似是而非的問題讓陸修覺得有些不妥,好像說親密也不對,不親密也不對,他索性閉嘴不再談論這個話題。


    張吉詩也隻好見好就收不再試探,終於將話題引向正軌。


    “陸大俠,我的同伴前兩日給我傳信,說聽聞金樽城中有大批奴隸生活的水深火熱,我準備先去那裏查探一下,也為人族的同胞出一份力。”


    “陸大俠,你可願意與我同去?”


    她眼中的期待毫不掩飾,她想要變強,想要報仇,想要陸修,為此她願意搏上一搏。


    但陸修再一次毫不猶豫的就拒絕了她:“張大小姐,你說的金龍城我確實有些興趣,但是實不相瞞,我早在剛到洛州城的時候就收到了師弟的來信,我也有必須要去做的事情。”


    他說罷還拿出了懷中的一隻小蝴蝶證明自己說的不假,小蝴蝶中傳來年輕師弟一聲聲師兄的唿喚。


    “所以不能和你同行了張大小姐,師弟已經等了我太久,我也該管管他們了。”


    張吉詩眼中的光亮暗淡不少,但她將失落掩藏的很好,依然笑嘻嘻的溫柔說:“那我先去,等陸大俠忙完了記得來幫幫我,我修為低微,怕是救不了多少人。”


    這次陸修終於爽快的答應了:“好,到時候我會帶著木知和鹹魚一起去助你,你和你的同伴一定要保重自己。”


    張吉詩臨走前又看了陸修和木知一眼,眼中閃過濃濃的不舍和一絲不易察覺的不甘心。


    木知也隻是普通的小姑娘,靈力確實比自己強些,但她沒有自己的溫柔大方,也不太通世事。


    可她卻能整日跟在陸修身邊,讓陸修寸步不離的守著她,哄著她,還和她牽上了靈犀線。


    自己為何總是一無所有,這些她夢寐以求的,竟然都是別人唾手可得的。


    鹹魚也睡去了,嘭的一陣白煙,它又變成了少年模樣,所有人就見過了它的人身,可隻有它自己一無所知。


    陸修目送著張吉詩下山離開,他走迴去將木知樓迴懷裏親了親,又拿出了師父給的那本羈邪陣研究起來,靜等長夜漫漫度過。


    ——


    另一邊的太素山,此時正是雞飛狗跳,滿山的弟子都中邪了一般,不是在亂跑亂叫,就是睡得和死豬一樣雷打不動。


    烈陽真人站在山頂上看著下麵的一片亂象頭疼的扶額。


    這一切的源頭還得從前幾日說起。


    從無妄森林出發,曆經了慢慢長路的迷途終於跟著指引找到了太素山。


    她前一刻還站在山門前感慨這裏真是頂頂好的環境,怪不得養出陸修那樣的好小夥子。


    下一刻就被一個非常不近人情的聲音打斷:“這裏不收女弟子,趕緊走吧!”


    “嗯?”迷途額頭上的青筋一爆,是哪個臭屁的人類小崽子敢和她這麽說話。


    她抬眼一看,一個和陸修穿著一模一樣的年輕男人站在頭頂上方的山門入口。


    男人眉眼溫和線條流暢,兼具了男人與女人的美感,皮膚光滑白皙,身姿挺拔如竹。


    這張臉可太厲害了,迷途想,本以為陸修就已經長的很好了,沒想到人間竟有此絕世的皮囊。


    可這人臉上卻擺出一副非常厭世的神情,像是對世間萬物都失去興趣那樣要死不活的板著臉說著毫無生氣的話。


    迷途也忍不住學了學他這副要死不活的表情道:“哦?敢問閣下尊姓大名啊?”


    男青年好看的臉皮板著,動也不動的說:“焦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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