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裙少女被長劍指著,麵上卻沒有絲毫畏懼。


    她嗬嗬笑著,那笑容裏滿是嘲諷。


    “三天了,現在想動手,你還有力氣嗎?怕是站都站不穩了吧。”


    她的話音剛落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因為陸修的長劍毫不猶豫就向她心口刺去,她靈活的翻身,閃避。


    這一下雖然沒有傷到她,但她心中已經警鈴大作,遠遠和陸修拉開了距離。


    “你確實是有些本事,我本來想留你在這兒慢慢玩兒的。但既然事已至此,乖乖留在這裏為我的森林做養料吧!”


    少女手中光芒大盛,結出一個的咒法。她一揚手,光芒以她為圓心向四周散去。


    陸修麵前的景象就完全變了,原本安寧祥和散發著五彩霞光的這片林地露出了本來麵目,巨樹還是那棵巨樹,溪流還是那條溪流。


    但場地中央的氛圍卻截然相反,每一隻小動物都睜著圓溜溜的眼睛,一臉警惕地望著他。


    巨樹後麵繞出幾隻兇猛的肉食動物,衝著他呲牙咧嘴,陸修老遠就看到了它們猩紅的眸子和口中尖利的獠牙。


    吹過的風也不再溫柔,帶著肅殺的冷意。連飄落的葉片都仿佛要割傷他的皮膚。


    他從包裹中拿出最後一瓶靈液仰頭灌下後衝那少女說:“看來是我來錯地方了,我隻想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少女的聲音從樹上響起:“你猜的對,我確實是這裏的森林之子,你沒有做錯什麽,那是因為你已經沒有錯的機會了!”


    她的身影躲在樹梢上時隱時現,下的掠食動物在她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一起撲了上來。


    這裏的動物受森林庇護或多或少都開了靈智,體型也比外麵的動物大很多,戰鬥能力也比陸修想象的更強。


    他本就虛弱,調動渾身的力氣也隻夠圍著巨樹和這些動物周旋。


    少女麵無表情,看著他掙紮,在地上翻滾躲避,幹淨的青灰色布衫都被抓的破碎,在地上揉的稀爛。


    她垂下眼睫對陸修小聲說:“人類,你踏進這裏的第一步我就知道你的存在了。”


    “你說你要找森林之子,來幫你的朋友化形。”


    “你知道這個借口,百年來我聽到過多少次了嗎?百年前這裏的靈獸多的數不勝數。就因為總是聽信你們的讒言,死的死,傷的傷。”


    “你死了以後也不要怪我,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我也隻是為了保護我的朋友和子民。”


    陸修在打鬥中聽她這麽說,也猜到這裏應該發生過一些非常不好的事。


    也許是被人類欺騙,或被人類殺害導致這裏的動物銳減。


    畢竟靈獸,特別是稀少的,擁有特殊能力的靈獸。不管是在百年前還是現在都是炙手可熱的商品。


    可他現在沒有任何辦法,他既使不上力,打不過麵前的少女和靈獸群。


    也無從辯駁,畢竟這個時代靈獸和人類本就積怨頗深,早已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決的矛盾。


    他牙關緊咬,虛汗順著肌肉的紋理向下流淌,流向他大腿上的傷口,蟄的他又癢又痛。


    他眼前發花,腳下一軟跪倒在地,身旁一隻黑豹立馬撲上前準備咬斷他的脖頸。


    他橫劍在胸格擋,黑豹的牙齒和劍身摩擦發出咯啦啦的聲響。


    一人一獸就這樣僵持在地,少女與其他猛獸跳下來,圍在他們身邊。


    “嗬嗬嗬。”她銀鈴般的笑聲傳來。


    “看來即將分出勝負了,看在你這麽厲害扛住了我三天幻境的份兒上,我可以讓黑豹給你留個全屍。還有什麽遺言?現在就說吧。”


    陸修默不作聲,使出吃奶的勁兒和黑豹抵抗,劍刃一點一點逼近他的脖子,他雙目赤紅卻怎麽也想不出其他的應對之法。


    就在他即將喪命的這千鈞一發之際,棕裙少女和周圍的大型猛獸們突然齊齊轉頭看向林中某一處。


    就連和陸修對抗的黑豹也鬆開嘴,睜大眼睛向那邊望去。


    陸修翁鳴陣陣的耳朵也才後知後覺的聽到了,有什麽東西四腳著地,吧嗒吧嗒向這邊狂奔的聲音。


    陸修灰暗的瞳孔中逐漸凝聚出希望的光彩,力量在他的體內重新匯聚,一瞬不瞬的盯著那個方向。


    “吼!”


    一聲暴怒的獸吼聲傳來,下一秒巨大的猛獸就從林間衝出來,它用頭上的尖角直接頂翻了擋路的藤蔓和樹樁。


    在所有小動物的尖叫聲中,眨眼間就衝到了陸修身邊。


    它的體型比在場所有獸類都大,叫聲如同金石開裂般刺耳,渾身的氣勢也比他們見過的所有動物都強。


    木知一掌拍開壓著陸修的黑豹,叼起陸修的衣領,將人甩上自己的後背。


    它的後背上還馱著一隻純黑色的大肥貓,對著在場的所有動物怒目而視,喵喵叫著威脅。


    救走陸修後,三人停在戰圈之外,木知變迴人身對著陸修左搖右晃,甚至將他倒著提起來查看,一副生怕他不死的模樣。


    棕裙少女看著麵前這一幕驚訝的合不攏嘴。


    “你們兩個是哪來的?你們是一夥兒的嗎?”


    她包容世上所有靈獸,所以她的能力隻能查探到進入這裏的人類,木知和鹹魚的到來屬實讓她吃了一驚。


    木知聽到了,但她沒有心思迴答問題,陸修的狀況看起來很不好,像是很多天都沒有吃飯睡覺一樣虛弱。


    她將自己身上的水嚢解下來,一點一點喂給陸修,又把他身上那件破爛的衣服扯掉,想要低頭為他舔舐身上的傷口。


    陸修攔住了她,虛弱的抬手指了指遠處站在樹梢上的少女:“那個就是森林之子。”


    鹹魚在一旁心疼的大叫:“都這個時候了,還管她什麽森林之子,你說是不是他把你害成這樣的?我和木知去替你報仇。”


    陸修見到木知和鹹魚,心裏那根弦總算是放下了,疲倦感湧上來,說完這句話後他咕噥兩聲:“讓我睡一會兒。”


    然後兩眼一閉頭一歪,倒在木知懷裏睡了過去。


    木知這才有閑心抬頭,去看他剛才說的森林之子。


    棕裙少女此時也已經從樹梢上跳了下來,向著他們的方向走過去。


    兩人看清對方的麵容後,同時一怔。


    幾乎完全一樣的身形,周身彌漫著的充沛靈氣,同樣直勾勾的眼神,和同樣淡金色的瞳孔。


    “你是...”棕裙少女率先開口,但又不知怎麽說,她與靈獸打交道這麽多年,還從沒見過像木知這樣的獸類。


    “你傷害了我的陸修,你是我們的敵人嗎?”鹹魚突然開口打破二人之間彌漫的奇怪氛圍。


    棕裙少女又轉頭看了看鹹魚問:“你們和他的關係很好嗎小貓?”


    她的語氣重新變得親切,與對待陸修時的引誘試探,暗藏殺機截然不同,她對待每一隻小靈獸都是包容的,敞開心扉的。


    鹹魚迴答:“當然了,這有什麽看不出來的?你為什麽要傷害他?”


    木知說:“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別怪我們不客氣,憑你的實力,別想見著明天的太陽。”


    少女聞言愣了愣,第一次有靈獸會在自己與人類之間選擇維護人類,反倒是對自己惡言相向。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先自我介紹:“我是這片無妄之林的主人,我叫迷途。”


    “我的職責是保護這片森林不被外人踏足,保護我的朋友和子民不受人類的抓捕和屠戮。”


    “我守在這兒已經一百多年了,帶領我的子民打退了數不勝數的人類,用他們的屍骸和鮮血滋養澆灌這裏的林木。”


    “像他這麽強大的人類,如果我不先對他出手,怎麽保證這裏的安全?”


    木知聽完後已經冷靜許多,她說:“陸修和外麵的人類都不一樣,你冤枉他了。”


    迷途聽到這話後心中基本已經相信了陸修確實是好人,她也觀察了陸修確實是渾身正氣,也看到了木知和鹹魚對對方的關心信賴。


    但這些都及木知對她說的這一句話管用,她們明明是第一次見麵,卻在看到對方的那一刻,就已經生出了一種莫名的信任和依賴感。


    木知也是這樣想的:或許這就是同類的感覺。


    但她們可不是同一個品種,迷途是一隻正兒八經的梅花鹿,木知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東西。


    “或許你們是被他蠱惑了呢?人類都很擅長演戲,他們總是在說謊。”


    鹹魚對視少女的金黃色眸子有一絲本能的畏懼,就像第一次見到木知時那樣。


    它說:“我很清醒,我保證我們沒有上當受騙,陸修從沒有騙過我們。”


    它又想起了俞文舟:“而且外麵的世界裏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是騙子和壞人。”


    “哦,是麽。”迷途聽了它的說法後陷入了短暫的迷茫和迴憶中,她太久沒有見過好人了。


    “那很少,幾乎每一個來到我這裏的人類,都在企圖帶走或者傷害我的子民。”


    木知歪歪腦袋:“也說不定它們是自願跟著走的呢?”


    “嗯,也許你說的對。”


    三人討論時和平的不可思議,鹹魚願意稱之為靈獸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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