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珠是白根村最漂亮的適齡未婚女性。


    她像每一個標準村花那樣,用鮮紅的繩子紮著一條烏黑油亮的的大辮子。


    白明珠身材豐滿卻不臃腫,前凸後翹腰還細。


    一張白嫩嫩的小臉煥發著生機和光彩,透著健康的粉色。


    不僅如此,她還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屋裏屋外都是幹活的一把好手。


    那張總是帶著笑意的小臉兒將白根村適齡的青壯小夥子饞的整宿整宿不睡覺。


    就是這樣一個全村男人隨便選的女人,她偏不知足。


    她要從外頭挑個沒見過的野男人往迴家帶。


    “阿娘!阿娘!快來幫幫我!”明珠的娘聽到女兒在門外一疊聲的叫喚,火急火燎的跑出來。


    這中年美婦人一迴頭,就看到自己女兒帶著三個生麵孔。


    其中一個身上還血淋淋的,垂著腦袋不知死活。


    她“啊!”的一聲驚叫,嚇了幾人一跳,連帶著四周鄰居都跑出來看熱鬧。


    “怎麽了怎麽了?嬸子出什麽事了?”


    “明珠她娘你怎麽了?”


    “呀!!這是誰!這人要死了!!”


    “快快快散開!離他遠些!”


    眾人隻見白明珠心急火燎的衝在前頭抵著院門招唿著陌生人往裏進,明珠她娘死守著門口不讓進。


    後麵一個氣度不凡的青年人架著個另一個猿臂蜂腰的高壯青年。


    那高壯青年胸前一大片殷紅血跡,半垂著腦袋不知是死是活。


    兩人大喇喇的往白明珠家的小院子裏進,後頭還跟著一個絮絮叨叨嘟囔著什麽的小姑娘。


    見這架勢幾個人立馬上前去攔:“明珠啊,這幾個是誰啊?”


    “明珠你這是在做什麽?!快先將人放下!”


    明珠一腦門子的汗,見鄰裏圍上來,忙解釋:


    “是我在樹林那邊研究機關,不小心射到了這位..這位兄弟。快幫我把人抬進去吧!”


    她的話音落下,卻沒有人上前幫忙,大家都一臉不可思議外加十分不讚同的看著她。


    “明珠!你怎麽又去玩那種東西!這事兒欠妥啊!”


    “是啊明珠!而且你就這麽將人帶迴來做什麽?”


    “不如我們幾個找輛牛車,給他送鎮子裏得了!要死也別死屋裏啊!”


    “送走吧!你把他弄家裏咱們也沒辦法治啊!家裏就你和你娘,弄這麽多外人進屋多危險啊!”


    這群人的冷漠和極力排斥顯然出乎陸修和裴進的意料之外。


    普通人遇著這樣的事兒,竟不是先給人急救,而是這般多的人一起極力向外推嗎?


    在眾人看不到的角度,原本低垂著腦袋的裴進微微側臉,和陸修互相交換了一下帶著疑問的眼神,確定了某些心照不宣的想法。


    明珠生氣了,她胡亂的揮動手臂發脾氣:“娘啊,你別攔著我!你也攔不住了快讓讓吧啊!”陸修趁機一個箭步鑽進了院子。


    見人進院子後,明珠鬆了口氣衝著鄰居們叫喚:“這都什麽時候了!你們怎麽一天到晚就知道訓我!你們不幫我!我自己也能救人!”。


    說罷揮動起門口的掃把將人群一股腦的趕跑,自己迴了院子哐當一聲合上了院門。


    明珠的娘被明珠連推帶搡的弄迴了自己的屋子,她離開前仍然皺著眉想將人趕走,卻實在拗不過女兒的糾纏。


    裴進被白明珠安置在了自己的房間,與明珠的娘遠遠隔開。


    剛一躺下陸修便當著明珠的麵,撕開了裴進的衣服,為她展示了那個實打實的貫穿傷。


    他明明有一百種快速治好裴進的方法,卻偏偏選了一瓶在洛州城地攤上買的垃圾藥。


    那散發著怪味兒的藥粉撒在傷口上後什麽作用都不起,甚至還飄起一陣青煙。


    讓白明珠好好見識了一下什麽叫華而不實的仙家紈絝子弟,叫她好好的愧疚了一把。


    木知在一旁不停的叨叨:“要死啦要死啦,要出人命啦,要吃席啦...”


    明珠看著這三個人,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她想問問陸修這樣真的不會死人嗎?又想問問木知她這又是什麽毛病。


    但一想到罪魁禍首還是自己,最後一咬牙說:“等等,我去弄點藥吧。”


    便溜出去找自己的娘商量去了。


    聽著屋子另一邊響起雞飛狗跳吵吵嚷嚷的爭論聲,原本躺在床上唉唉叫喚的裴進這才睜開眼。


    看著陸修和木知,三人點點頭說:“目前一切順利。”


    時間迴到清晨,三人即將進入白根村地界。


    陸修詢問裴進:“白根村怎麽了?驅邪?除妖?打流氓?”


    裴進搖搖頭:“不知道。”


    陸修:“嗯??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裴進說:“不知道的意思是,不知道是誰寄來的求援信,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除了知道白根村需要仙門援助外,什麽都不知道。”


    陸修聽了這話若有所思起來,自己的師門自己最清楚了,這樣的求援不排除惡作劇的可能。


    但按照師傅的原話來說就是:“你們秉著去看一眼也累不死的原則去看一眼不行嗎?”


    他點點頭,又聽裴進說:“但我也看了那求援信,好像寫得很急促,我那時也說不清什麽感覺,我覺得那是真的。


    而且那裏一定也發生了什麽很嚴重的事,那寫信之人,此刻說不定已經遇險了。”


    木知不能完全聽懂他們在說什麽,但她願意動腦子:“可是我們來的路上不是打聽了,那個白根村好好的,什麽事都沒有啊。”


    陸修歎了口氣麵色凝重:“唉,要是惡作劇就好了,不然最怕的就是這種,好好的,什麽事都沒有的......”


    他們停下了腳步,決定還是先合計合計。


    狗屎大弟子到底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他先隱匿身形,去村口仔仔細細的轉了一圈。


    發現除了村東頭有個按照標準村花樣板長得小丫頭片子,在那裏擺弄殺傷性機關外,這村子一切正常。


    他迴來後將這一發現告訴了裴進:“村子外麵沒看出什麽不對勁來,隻有東邊有個小丫頭片子在那裏弄小木頭箭。”


    裴進疑惑道:“哦?這倒是稀奇,青天白日的在村口倒騰機關暗器?她一定是有點問題。”


    兩人一合計,拍板,就從這個格格不入的小丫頭片子入手。


    他倆也沒想到就這麽巧,他們來到近前時,這丫頭正好放箭。


    嘩啦啦的箭雨落下,陸修將木知一把卷進懷裏避開。


    裴進老遠就看見那村花,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力量作祟,他在腦海中當機立斷改變策略,任由一隻細箭紮進了自己胸膛。


    陸修和木知都驚呆了:“師弟?你有什麽想不通要這樣傷害自己?”


    裴進忍著疼解釋:“直接過去我怕嚇壞那小丫頭片子。這樣咱們不就能順利進入白根村了嗎?”


    說完他原地躺倒,口中開始發出“哎呦哎呦”的唿痛聲。


    陸修一想確實是這麽迴事,趕忙配合的跪倒在地,將裴進抱在懷裏叫喊:“師弟啊!師弟!你挺住啊!”


    白明珠跑來時,陸修已經為他拔出了那支箭,血淋淋的木箭將明珠嚇的呆立在原地。


    在陸修再三保證人沒事,確定了裴進還有意識能喘氣後,她才找迴了自己的唿吸。


    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衝著裴進磕了幾個響頭道:“這位大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也沒想過這兒會來人,我對不起你!你別死!我這就帶你迴家療傷!”


    陸修看人好好的大姑娘被嚇成這樣,又安慰她:“無事,也是我們在林中亂竄,不小心的,不能都怪你。不過確實要勞煩姑娘,帶我們迴去養傷了。”


    白明珠家裏沒什麽錢,和別家不一樣,他爹早早就沒了。


    娘倆沒什麽賺錢的本事,全靠她娘下地幹活努力維持生計。


    屋子雖然有點小又很舊,但卻不破,裏麵被明珠收拾的很幹淨。


    明珠知道自己闖禍了,也不找借口,跪在她娘前麵前賭咒發誓以後一定都聽娘的,這才換來了兩瓶人能用的藥。


    她迴到自己的房間,紅著臉給裴進重新上了藥,看他閉著眼唿吸逐漸平穩,一顆心才落了地,呆呆的坐迴床邊眼神發直。


    陸修與她閑話:“明珠姑娘,我叫陸修,他叫裴進,這是木知。


    我們出來遊曆,本想路過這裏歇腳,發生這種事純屬意外,你不用太過自責。”


    明珠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她嗯了一聲,將目光移向陸修:“看你們的打扮,你們是什麽門派弟子嗎?你們武藝很高強嗎?”


    陸修沒想到她第一句竟是問這個,他心中一動道:“是啊,明珠姑娘,我們都是修仙的,多多少少有些本事。”


    “明珠姑娘,是不是有事需要我們幫忙?”


    他語氣溫和,幾乎拿出了自己的全部誠意和耐心。


    可白明珠望著他試探的眼神,半晌後還是搖搖頭說:“沒有要幫忙的,我就是問問,修仙的也能被機關箭射中啊,看來修仙也沒什麽厲害的。”


    陸修有些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這小姑娘不按常理出牌,而且警惕心重的厲害。


    他見好就收,站起身拉過木知說:“看來師弟暫時沒什麽大礙,那我和木知就先在村子裏轉轉。


    晚一些等師弟醒了我們再迴來看他,這段時間就交給你了明珠姑娘。”


    木知也迴頭,對著床上雙目緊閉的裴進,在明珠疑惑的眼神中說:“再見師弟。”


    二人將裴進一個人留在了村花家裏,拍拍屁股就上村裏溜達去了。


    白明珠著急的追出來喊:“哎!那他怎麽辦?!我不會照顧人啊!你們就這麽走了嗎!你們不管他了嗎?!”


    迴答她的是兩人急匆匆溜走的背影,她沒了辦法,隻好重新迴到房中,看著躺在床上無聲無息的裴進發呆。


    白根村這麽小,根本不夠倆人轉的,倆人一上午的時間就摸透了這裏大大小小的布局,大致有幾戶人家。


    和料想中的一樣,這個村子沒有讓人發現任何的不妥之處。


    這裏的人生活簡樸,消息閉塞,家家戶戶都種地,男男女女都辛勤,氛圍安穩祥和。


    一圈下來,要說最可疑的地方,還是在村口倒騰機關箭的村花,白明珠。


    這讓陸修犯了難,這是他最擔心的情況,外表看來完全無事發生的求救地。


    木知和幾個小孩在小山坡頂上亂跑,麵前是種滿了散發著清香茶樹的連綿山坡,頭頂是溫暖明媚卻不炙人的陽光。


    她愜意的大口唿吸,學著嬸子們采茶的樣子,從一株茶樹的尖端掐下嫩芽,塞進嘴裏咀嚼。


    村民們原本多少有些防備突然造訪的三人,但木知這副模樣真切的透著自然與靈動。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她的行為舉止有時候略顯生硬,但絕不會讓人覺得別扭,反倒是嬌憨的可愛。


    田裏走出個年輕婦人,她先前幹活幹的滿麵紅光,有生氣極了。


    她看了木知便覺得喜歡,於是喚了木知和拽著木知到處跑的小孩來:“那姑娘!還有小兔崽子們!來!給你們糯糕吃!”


    木知第一個衝上前去,從婦人手中接過吃食後嘴甜的說:“謝謝姐姐!”


    然後一溜煙的跑迴去與孩子們嬉笑著平分。


    陸修來找木知時,正是中午太陽高懸,木知翻著白眼躺在地上。


    周圍一圈大人小孩都在吵吵嚷嚷,地上還散落著幾個圓滾滾的糯糕。


    陸修嚇壞了,單手已經撫上了劍柄,潛意識裏對白根村的不信任,讓他差點以為木知被人暗害了。


    他飛衝過去攬起木知,見她大張著嘴白眼上翻,一隻手還握成拳捶在自己心口,又看了看身旁散落的吃食,恍然大悟。


    他扶起木知一掌拍在她後心上,木知噗的一聲,噴出了堵在嗓子眼裏的一整團糯糕,在周圍眾人的歡唿聲中迴了魂。


    “唿~”看著木知重新坐起身,周圍才發出一陣鬆了口氣般的歎息。


    木知老老實實跟著陸修迴白明珠家,迴家前與方才關心過她的村民們揮手道別。


    那婦人又捧著吃食上前,想讓她帶走一些,木知看到了,立馬搖著頭,一步一步向後退去,最後一溜煙撒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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