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結束,琴酒掃了一眼周圍,僅目之所及就有將近十個眉心中槍的屍體,這裏是附近唯一的隱蔽處。


    遠處隱隱約約傳來的槍聲與竊聽器重合,有些影響他對於方向的分辨,於是便關了竊聽,細聽確定方向後即刻趕過去。


    一路上,除了正中眉心的屍體以及交戰後地麵的狼藉外別無他物,隨著兩人距離越來越近,琴酒能清晰地聽到動靜是從麵前別墅的二樓傳出的。


    “恨?養父,你覺得你值得我恨嗎?”


    聽到這句話,琴酒硬生生止住了推門的動作,隻是門本就虛掩著,輕微一碰便緩慢打開,露出了裏麵的場景——


    一身紅衣的女孩右手肘懶散地靠著操作台,麵頰一抹血痕,嘴角扯出一絲譏諷的弧度,左手握著滴血的匕首,狠狠地插在座椅上的老人心髒處。


    琴酒唿吸一滯,這是他進入組織以來,第一次看到“那位先生”的真實模樣,似乎也是最後一次了?


    “琴酒?你來得還真是快,”牧卿雲隨手將匕首抽出,鮮血大多飛濺到了她的手指以及白色毛絨袖頭處,抬眸看向門口處的琴酒,彎唇不在意地笑道:“敵對的關係,似乎也不錯。”


    “什麽叫敵對也不錯?”


    琴酒看著麵前受了不輕的傷的人,走到她麵前取過她手中的匕首,或者說接過她遞來的匕首,眼神晦暗,聲音比往常冰冷了幾分,帶著些不易察覺的幹澀。


    “你走吧,今天我就當沒見過你。”匕首上的血順著刀尖滴落在地,每一滴都似在訴說著他來晚一步的事實,琴酒手一鬆,“當”的一聲,匕首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咳咳,走?敢走一個試試?”蒼老的咳嗽聲響起,站著的兩人順著聲音看去,琴酒瞳孔驟縮,而在其旁邊的牧卿雲眼中則十分平靜,仿若在意料之內。


    下一秒,牧卿雲又取出一把匕首,快準狠地直接捅進了老人的喉間,輕嘖一聲,抽出匕首嫌棄地看了一眼,丟在地上。


    琴酒:“……”所以,應該還會複活的對嗎?


    一時間,房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坐在座椅上的屍體眼睛瞪著,一旁靠著操作台撐著身子的牧卿雲目光落在其傷口處觀察著,而琴酒則打量一眼她身上還在流血的傷口,默然。


    〈這是……殺人現場?〉


    〈怎麽感覺,氣氛有些詭異?〉


    見傷口逐漸恢複如初,牧卿雲悄然打開了直播間,期間目光一直死死盯著即將複活的老人,不放過他接下來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咳咳,別白費力氣了,你殺不死我的。”老人抬手摸過脖頸間的血汙,露出了下麵完好如初的皮膚。


    “我知道,”牧卿雲上下打量一眼麵容蒼老,坐在座椅行動不便的老人,意味深長地笑道:“養父還記得孤狼嗎?”


    聽到孤狼的名字,老人眼中有了一絲波瀾,那是他花了畢生心血組建起來的地下組織,而這個名字,他是和墓血殺手組織分開的。


    他本就打算將殺手組織交給牧卿雲,所以在將她從實驗室帶出來後就一直以墓血首領的身份出現在人麵前,而墓血根本不知道他們屬於孤狼,也就是說……


    “你恢複記憶了?”


    對於他的疑問,或者說是陳述,牧卿雲就像沒聽到一般直接略過,隻垂眸盯著他,緩緩吐了一句話:“養父死的早可能不清楚,孤狼已經被我滅了,墓血的人我也全殺了。”


    〈啊這……〉


    窺屏的黑貓:老大說我們死了,我們需不需要冒泡表示一下抗議?


    老人先是一愣,枯瘦的手指緊握把手,猛地轉頭緊盯著似笑非笑的少女,片刻後鬆了手指,突然笑出聲:“你說墓血被其他組織滅我信,但你是絕對不會動他們的。”


    這麽多年來,他不說完全了解她,但對她的性子也知道個大概,墓血有難,她或許會冷眼旁觀,但肯定不會落井下石。


    聽他這麽說,牧卿雲不置可否,隻默默關了直播間,如果不是他的演技又精湛了不少,那就是說,他並不能與原世界聯係。


    還真是可笑,兜兜轉轉兩個世界,她都在他的手下,原世界十八歲從訓練島迴到內地,她還沒開口他就先一步提出了殺他的……命令,讓人不爽。


    到了這個世界,係統上麵的那群家夥查出了異常,居然沒有絲毫動作,而她在親自動手後,見崩塌度沒有變化才意識到他也可以重生。


    除了這個,與原世界不同的,大概就是多了個可以威脅自己的存在吧?


    這麽想著,牧卿雲轉頭看向了從剛才就一直沉默不語的琴酒,眸中思緒萬千,片刻後閉上眼睛,微微搖頭將腦中的眩暈感驅走。


    待暈眩感剛過去,牧卿雲便感覺到有人靠近,那個方向是琴酒,因此並沒有什麽防備,隻緩緩睜眼撥開了他抬起的手,站直了身體。


    “我不管你有什麽目的,別在我麵前刷太多存在感。”


    這句話落,牧卿雲目光從老人身上移開,輕瞥一眼琴酒,抿唇不語,步履沉穩,不疾不徐地朝門外離去。


    身後,老人咳嗽聲響起,手狠狠地拍向座椅把手,見人仍舊沒有聽見似的腳步不停,沉聲嚴肅道:“我是你養父!”


    “養父?”牧卿雲頓住腳步,側過頭輕嗤一聲,雖沒了一開始的殺意,眼底卻盡是漠然:“我一直以為你明白,養父隻是一個稱謂,而不是關係。”


    她從來都不知道養父的名字,再加上被他“救出”後,他以養父自居,所以就算兩人關係達到了最惡的程度,她叫出口的依舊是養父,隻是,由關係變為了稱謂。


    “你……我都是為了你好!”老人知道她恢複記憶在埋怨自己,可沒有那五年的改造,她哪裏能達到這種可以跟他叫板的高度?


    琴酒覺得自己在這裏很多餘,也許他今天就不該來,側眸瞥了眼生氣發火的“那位”,抬腳走向牧卿雲,見人微晃,下意識便伸手扶住。


    “這就扛不住了?”老人視線掃過目之所及的三道槍傷,見琴酒看過來,按下手邊操作台的一個白色按鈕,冷哼一聲:“把人帶到一樓,那裏有醫療室,有人會給她做手術。”


    琴酒避過傷口攬住了昏過去的人,聽到身後人的命令,默了默,想到從她隻言片語中了解到的“養父”,垂眸搖頭:“手術就不必了,重生後傷口自會消失。”


    “擔心我會對她動手腳?”老人聽到琴酒的反抗並沒有生氣,隻是饒有興趣地看著兩人,眯起眼道:“那你知道,她的痛覺是普通人的三倍嗎?”


    他當年為此可費了不少心力,甚至為了她的安全考慮,還砸進了大量錢財,浪費了將近百個實驗品。


    聞言,琴酒低頭確定過人已經昏迷後,絲毫沒有猶豫地直接拿出槍,對準太陽穴熟練地扣動扳機,整個過程一氣嗬成。


    老人聽到槍聲迴過神,臉色頓時黑沉下來,他本以為這麽說琴酒會下不去手,沒想到他一點都不帶猶豫的。


    這樣下去,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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