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折在他的斷臂處點了幾下,止住鮮血,將他抱起來迴到了之前的床上。一個麵目普通的青年走進來把一個東西遞給他,朝生看見了那是自己的胳膊。


    那青年並沒有出去,而是看著雲折欲言又止,朝生居然從他的眼裏看到了擔憂,擔憂誰啊,他嗎?


    這個想法一出朝生又覺得可笑,這裏又有誰會擔心他呢。


    在這條船上,他孤立無援。


    “少主……”


    雲折沒有聽他說完:“十一,你逾矩了”。


    “是”那人彎腰行禮,轉身關上門走了出去。


    雲折把胳膊接在斷臂處,拿出一株暖黃色的靈草按在傷口處,使用靈力催動,朝生本來被疼痛折磨的已經開始神誌不清,當雲折開始催動靈力時傷口傳來的那種搔癢難耐,讓他忍不住伸手去撓。


    雲折冷聲嗬斥他“不要動”


    “哥,好難受,好癢”朝生忘了自己身處何地,隻是在睜開眼看見雲折後下意識的求饒。


    “不要叫我哥,不準你這樣叫我”這句話沒有起到朝生想要的效果,反而讓雲折暴怒,加快了輸送靈力。


    “忍著!”


    朝生看著雲折麵無表情的臉,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沒有再開口討饒,隻是還是忍不住掙紮著想要去撓傷口。


    雲折被他掙紮的動作惹到,念了句口訣,憑空出現一根鎖鏈,將他的手牢牢綁在床頭。


    朝生就像一隻瀕死魚,扭動的掙紮了一會,就失去了意識。


    雲折幫他接好手臂,把鎖鏈收迴來,給他磨的青紫的手腕上好藥就出了門,十一還站在門口守著。


    雲折盯著虛空中的一點看了許久好似在懷念什麽,感受著周圍靈氣的激蕩,沉默許久,低聲呢喃:“如果是你,你會用你愛的人最厭惡的手段留下他嗎?”


    十一也知道他在說什麽,認真思考了片刻,迴答他:“若能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又何妨”。


    雲折輕笑了一下,麵上還是沒有什麽表情:“你說得對,反正我在他心中早已不是好人了,不如將這罪名做實,讓他再也不敢離開”。


    等朝生再次醒來時,周圍沒有一絲亮光,黑暗陰沉,朝生差點以為自己到了地獄。試探性的動了一下右臂,卻沒有一絲力氣,摸了摸傷口處是完好無損,從表麵看他這條胳膊是已經長好了,可還沒有恢複到從前,靈力也被鎖在體內,甚至無法和照離溝通。


    恐慌和無助包裹住了他,他變成了一個凡人,不對,是連一個凡人都不如的殘廢。


    太黑了,太安靜了,朝生摩挲著想要下床,卻不小心直接栽倒了下去。


    一雙胳膊從他的腋下和腿下穿過,將他抱了起來沒想到房間裏還有一個人,朝生被嚇得一激靈,呆愣的任由那人把自己放在床上。


    “墨雲折?”


    一道昏黃的光亮起,他看見了坐在床邊,麵色蒼白,神情淡漠的雲折,心裏的害怕少了很多。


    “這是哪裏?”


    雲折聲音平淡:“我們正在穿過空間黑洞,再過一段時間就到玄天大陸了”


    朝生驟然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不是說要讓我在離開前見我爹嗎”?


    “這是你不聽話的懲罰”


    “混蛋” 朝生猛然起身,用還能動的左手狠狠揮向他,卻連雲折的衣角都沒碰到,不知道從哪裏伸出的鎖鏈緊緊纏住他的手腕,將他拉了迴去。


    雲折看著他憤恨的眼神,伸手解開他的衣服:“這是懲罰,我希望你以後聽話一些”。


    十一站在門口心驚膽顫的聽著裏麵從剛開始的咒罵聲,到沉默,再到低聲的哽咽……,不知道過了多久就變成了奄奄一息的求饒,輕輕的歎了口氣。


    屋內依舊隻有雲折放在一邊的昏黃的珠子的亮光,朝生趴著床邊,沒有被鎖鏈綁住的一側的腿和手無力的垂落下去,發絲蓋住他的大半張臉,隻能看到他紅腫的眼眶,終於得到休息,他得償所願的進入不知道是昏迷還是昏睡中。


    雲折穿戴整齊,看著他身上由自己弄出來的各種痕跡,滿意的撫摸上去,依依不舍的給他上藥。


    然後把他翻過來躺好,坐在床邊極盡溫柔的為他整理散落在頰邊的頭發。


    “終於可以去玄天大陸了”說罷,他又像控製不住心裏的喜悅似的,在朝生蒼白的唇上不斷落下親吻,他趴著朝生身上輕聲喃喃:“我的,我的,終於是我的了。”


    朝生被逼急了,在睡夢中發出不舒服的悶哼聲,雲折停下了動作,用手輕輕撫平朝生皺著的眉頭:“睡吧,阿生”。


    這次的傷痛讓朝生在床上躺了七天,他靈力被封,隻能依靠身體緩慢的自愈。


    雲折走進來把粥遞給他,看著他尖瘦著小了一圈的臉,緩聲解釋:“你受傷了,這幾天先喝粥,等到了玄天大陸我就帶你去吃好吃的”。


    朝生默不作聲的將粥拿過來喝下,麵無表情,像是沒有聽到他說話。


    “墨家本家的都城特別大,裏麵好吃的好玩的很多,等我們結契後,我們就一起去逛”


    朝生還是不理他,雲折低頭握住他的手的,十指相扣,最親密的姿態。


    沉默許久


    “結契是不是與解決你身上的鳳凰殘魂有關”好幾天沒說話,聲音沙啞難聽,說出口的聲音連朝生都覺得陌生。


    雲折聽到他的聲音先是一喜,聽到他說的話,又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他無從辯解,隻能沉默。


    朝生明白了他的意思,厭惡的閉上了眼。


    “等徹底解決你身上的鳳凰殘魂,我就不欠你們什麽了”他頓了頓 ,繼續說:“我會配合你”。


    既然無法抗拒,那他也不想再承受上次那樣的折辱,隻希望事情解決後雲折可以放過他。


    “阿生,我與你結契並不是為了這樣,我真的愛你,我們以後好好生活好嗎。你不要離開了,我會對你很好很好”


    朝生不答,雲折緊緊握住他的手:“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朝生抬眸,冰冷平靜的目光望向他:“從未有過,而且你也不愛我,你當初隻是為了解決鳳凰殘魂才來小世界 ,本就是帶著目的而來,為什麽要說愛。就算你有一些愛,也不過是高高在上的掌控,而我實力微弱,隻能被迫接受。”


    “不是的,我隻是害怕如果這次不能帶你走,這輩子都無法和你再見。而且,大世界也很好,以你的天賦,大世界才更適合你”雲折急於為自己辯解,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有多麽蒼白無力。


    身份的不對等讓他們永遠無法感同身受,身居高位的人無法理解小人物的掙紮求存,身份卑微的人看不到那些大人物眼中的春花秋雪,隻有炎涼的世態真相。


    他拚命的逃跑,卻依然無法逃出別人為他編織好的命運。然而,人人都覺得自己是為他好,朝生感受著自己腳上的鎖鏈,他想揪住他們的領子狠狠問他們,有這麽為人好的嗎?


    雲折還想說些什麽就看見朝生轉過身背對著他,顯然不想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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