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朝生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一覺睡的時間太長,讓他腦子裏有點昏沉。


    身上十分不舒服,朝生驟然清醒。


    雲折居然沒給他洗澡!


    呸,他在想什麽,現在最重要的是雲折居然敢這麽對他。


    朝生覺得現在自己的怨氣足以催生十幾個厲鬼,朝生在腦海裏想了一百零八種關於雲折的死法,依然不解氣。


    “醒了”雲折突然出現在了床前,語氣冷淡。


    醒了,還特麽好意思說,他是怎麽平淡的說出這句話的,朝生已經快要被氣得七竅生煙,咬牙切齒的說:“你難道不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解釋什麽?”雲折偏頭看著他,仿佛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麽。


    “你……,解釋你對我做的事情,你憑什麽這麽對我”


    “憑什麽?”雲折陡然一笑,像是被這句話逗樂了,他捧起朝生的臉,用拇指劃過眉間 眼睛,鼻梁,最後緩緩停在嘴角。


    “從你出生的時候就注定是我的了,你父親的權利,你們的生命,都是我給的,我想對你幹什麽都可以”。


    朝生被這一番話驚到了,甚至忘記了掙紮:“什麽意思?”


    雲折偏過頭,一下下親吻著朝生的額頭耳側,看上去纏綿悱惻,說出口的話卻令朝生如墜地獄。


    “我來自玄天大陸第一世家墨家,在我十八歲的時候因為一些意外被妖物纏上,從此心魔無時無刻都在侵蝕我的靈魂,那妖物隻等我靈魂湮滅之後,占據我的身體。為了隔斷它的靈力來源,隻能封住我的全身靈力,從此我便不能修煉,不能繼續修煉就意味著我的壽命是有限的,家族也不會任由一個廢物坐擁少主的位置。我的父親請無數占卜師為我占卜兇吉,預測未來,終於尋到一絲生機,在一個小世界找到了一位身懷冰靈體的少年,若與他雙修,便可以鎮壓心魔,讓我反奪那妖物的力量,我父親強行突破空間,跨越而來,正好遇到他遭遇劫難,救他性命,再與他的父親訂下婚約”。


    話已至此,還有什麽不明了。


    朝生被這突然降臨的事震驚到,好像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全身麻木,他直愣愣的呆在那兒,半天才找迴自己的聲音:“所以那個人是我,現在你是想要我為這多出來的十幾年生命付出代價”?


    這六年美好的相伴的表麵突然被打破,露出了裏麵猙獰的真相,他曾經以為遇到雲折是自己最幸運的事,他把雲折放在最高的位置上,把他當做一生追逐的人。


    但現在真相被赤裸裸的展現在他眼前,其實一切都不過是利用二字,那些年所有的幻夢都轟然倒塌,讓他痛不欲生。


    “這不是代價,這才是正確的,我們早已注定了會在一起”


    雲折希望朝生會為這個故事動容,卻隻看到了他變得死氣沉沉的眼睛,他突然意識到一切都迴不去了。


    雲折抱著朝生的身體看著他沉默的表情和空洞的眼睛,緩慢地吻上了朝生的唇,那是一個混含著鹹味的吻,似乎在和什麽重要的東西告別。


    六年的時間,他看著朝生從一個小小的胖墩變成現在的翩翩少年,他用了六年去陪伴他,又用了短短一段時間毀了他,可是他真的不想再等下去了。


    雲折抱著他去竹樓後麵的一處溫泉,把他放進水裏,幫他清理的時候,朝生本能的想掙紮,但又很快癱軟了下來,任由他動作。


    雲折並不會幹這些事,因此耗費了一些時間,結束的時候兩個人的頭上都冒出來不少汗珠。


    雲折把水擦幹,把朝生放進被子裏,又拿出他剛才因為死死扣在溫泉牆壁上破裂的手,給每一個手指撒上藥粉。


    雲折在床邊坐了許久,朝生還是沒有說話,隻是閉著眼睛。


    “那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了”說完雲折給他掖了一下被角就離開了。


    如果朝生現在願意睜開眼看的話就會發現那個背影並不是他想象中的得償所願的鎮定自若,而是潰不成軍的落荒而逃。


    朝生依舊閉著眼,他開始迴想從遇到雲折的第一天到現在,很多個瞬間如同浮光掠影般浮現在眼前,他以為那是命運的饋贈,但其實一切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或許他還是賺了,畢竟活著比什麽都重要,雲折說的對,他的命都是他給的,現在所要做的不過是被人上而已,算得上輕鬆的代價。


    不過他現在應該叫他墨雲折,不對,或許雲折這個名字也是錯的,那該怎麽評價這件事呢?一場來自上界人的命運的饋贈?朝生有點想笑,卻不小心碰到了口腔裏細碎的傷口,終究還是沒有笑出來。


    朝生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恢複的差不多就穿上衣服走了出去,外麵的景色一成不變,但好像周圍的空間變得更大了。


    朝生走到一片空地上拿出刀繼續自己每天的訓練,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氣喘籲籲的倒在地上,墨雲折說的一切都太過荒唐,不過想清楚了也就那樣。


    “墨雲折,出來”


    話音剛落,那道白色的身影就站在了旁邊。


    朝生盯著上麵什麽都沒有的天空,問道“你應該是叫這個名字吧”。


    雲折迴答說是。


    “你說的話我仔細想過了,其實你說得對,我們家確實欠你的,以後如果你需要雙修的話,我絕不會推辭,直到你徹底奪取它的力量”,隻是以後除了這件事,我們就沒什麽關係了,朝生在心裏默默的補齊,他相信雲折應該明白他的意思了。


    “婚約怎麽辦”?


    雲折垂下眼眸,朝生看不清他眼裏的神色。


    “婚約就作廢吧,反正隻要你需要,我肯定不會推辭,婚約不過是一個名頭而已,不重要”朝生頓了頓繼續說 “對了,現在你可以放我出去了吧”。


    雲折隻是沉默,突然抓住朝生的手腕,猛的把他拽起來,往竹樓裏拖,朝生被他拉的一踉蹌,但還是隨著他的力量踉踉蹌蹌的往前走。


    朝生被他拉到一樓大廳的時候還有點茫然。


    直到雲折開始解他的衣服,朝生才抓住他的手腕製止他:“去房間裏”。


    雲折隻是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後反抓住他的手,用已經解下來的腰帶牢牢的捆住他的手腕。


    朝生不明所以,他又不會掙紮,下一刻,強烈的不適感襲來。


    不同於上一次的感受,這一次隻有痛苦,身後的人如同一個野獸死死的鉗製住朝生的掙紮。


    不知道被粗暴的對待了多久,頭腦嗡嗡作響,朝生渾身都沒了力氣,隻能依靠著雲折鉗製住他的力量。


    直到雲折放開手,朝生才軟軟的倒地板上,朝生以為終於結束了,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突兀的想起來自己沒有運轉那本小冊子上的雙修功法,那這一次的罪豈不是白受了,他在心裏默默懊惱。


    事實上是他想多了。


    雲折還是沒有表情


    隻是冷漠的發泄自己的怒氣。


    朝生把自己的側臉貼在冰冷的地板上保持清醒,默默的運轉那冊子上的雙修法訣,果然一股強大的靈力從下腹升起,在他丹田裏盤旋一周,又朝著某一方向衝去,留在朝生身體裏的不足十之一二。


    朝生知道自己應該是成功了,於是打算再次運行,卻發現自己的靈力又被封鎖了。


    “你幹什麽”朝生十分憤怒,既然要雙修,又為什麽要鎖住他的靈力。


    迴答他的隻有沉默,不知道過了多久,朝生的眼神已經開始發木,他不想說話了 ,也不想再質問他 。


    直到雲折抽身離開,朝生還以一個相同的姿勢待在原地。


    然後緩緩的側身倒下去,破破爛爛,一身狼狽。


    朝生躺在地板上迷迷糊糊睡著了,等他醒來時皮膚已經被凍紅甚至發紫,牙關緊閉,整個人都僵了,沒有正常人的柔和感。


    朝生緩慢的爬起來,跌跌撞撞的朝後麵的溫泉走去,把自己整個泡在水裏緩了好久,才用牙齒把綁住手的腰帶咬開,他突然發現這片從來沒有改變過溫度的地方竟然變得有些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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