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不如這樣,你跟著我進宮,如有人問起,就說是我徒弟即可。」南山隱叟也站了起來:「去蘇府來來迴迴的挺麻煩,你祖父也未必會同意你去宮裏給娘娘看病,我也想讓你幫我參詳下娘娘的病情,你本來就是我徒弟,也不是假扮,誰能說半個「不」字?蔥翠黛青,你們這些丫頭在這裏打打幫手,我們去去就迴來。」


    許允炆聽了大喜,連連點頭稱是,一眼希冀的看著潤璃。此時潤璃也不好再說多話,隻能跟著南山隱叟上了停在外麵的馬車。


    濟世堂所處位置和皇宮比較遠,一路上潤璃默默的坐在馬車上,雖然不說話,可心裏還是有一些忐忑不安。


    前世也看過幾部電視劇是關於宮鬥的,裏麵的各位娘娘全是腹黑,鬥得跟烏眼雞似的,恨不得一口能把對方的眼睛啄瞎。宮鬥裏麵必然有各種毒藥,太醫是專用來殺人的,皇宮裏的東西是不能亂吃的,電視劇裏各種場麵都在她腦海裏一一浮現。


    南山隱叟看了看身邊沉默著的潤璃,安慰似的笑了笑:「丫頭,不要緊的,其實宮裏也不是你想的那麽可怕,隻是規矩多些,而且裏頭園子大,容易迷路。」


    瞪眼看著南山隱叟一本正經的麵容,而話裏卻帶著令人輕鬆的幽默,潤璃不禁莞爾一笑,師傅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麽能懂她的心情。馬車從大街上轆轆而過,潤璃挑開簾子一角,小心的往外邊看了看,就見街頭人來人往,雖然天氣寒冷,可大家外出的熱情依然不減,而且裏麵還有不少的女子在行走。


    「師傅,為什麽京城裏有這麽多拋頭露麵的女子?」潤璃奇怪的問。


    南山隱叟也往外邊瞟了下,搖了搖頭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來京城快一年了,發現京城反而對女子的約束鬆了些,經常能看到高門大戶裏的小姐們帶著丫鬟在各家店鋪裏采買東西。」


    潤璃默默一想,是不是地方愈大對規矩的講究就愈發寬鬆些?


    還沒等她想透這個問題,馬車就停了下來,許允炆的聲音在外麵響起:「老神醫,九小姐,請下車,宮裏隻能步行。」


    門簾撩起,一線刺眼的光亮射了進來,潤璃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跟著南山隱叟下車以後,她發現自己處在一道朱紅的宮牆外,金色的琉璃瓦映著那抹偏著暗色的紅,格外的燦爛,也格外的令人觸目,有一種強烈逼人的視覺感,仿佛突然之間刺激到人的喉嚨,半天不能唿吸般的緊迫。


    門口站著一隊執槍的禦林軍,盔甲迎著那陽光發出寒光,眉毛上似乎都結了一層薄薄的冰碴,似乎這麽一動不動的已經站了很久,可卻沒有一點移動的跡象。


    當南山隱叟和潤璃跟著許允炆往宮門走時,那一動不動的禦林軍伸出槍來擋住了去路:「站住,可有進宮腰牌?」


    南山隱叟從身上摸出了一塊寒鐵牌子遞給那位軍士,他接過來看了看遞還給南山隱叟道:「老神醫,多有得罪了,末將也是按規矩行事,請勿見怪!」然後又對著潤璃說:「你的腰牌呢?」


    南山隱叟嗬嗬一笑:「這是我徒弟,卻不曾替他討得一塊腰牌。」


    那軍士皺眉道:「沒有腰牌,是不能進宮的。」


    走在前麵的許允炆折了迴來,板起臉孔對那軍士說:「孔副將,老神醫乃是我特地請來替母後看病的,這徒弟也是我要求帶上的,出了什麽事情自然有我擔待著,與你沒有半分關係,就不要這麽固執了,速速放他進宮便是!」


    見許允炆已有幾分不悅,那孔副將也很識時務的把槍收起,將潤璃放了進去,隻是在潤璃與他擦肩的時候,突然有一陣淡淡的清香飄進了鼻孔,讓他有片刻的遲疑。看著那道單瘦的身影消失在宮門,孔副將啐了一口道:「昨晚是未曾休息好罷?竟然會有錯覺,連一個小子身上都帶著香味。」


    旁邊的另一位副將哈哈一笑:「你小子是多久沒見過女人了?見著那長的清秀些的,竟然也會覺得是個女人有體香?」


    正說鬧之間,就聽馬蹄聲答答而來,抬頭一見卻是武靖侯世子,禦前帶刀行走梁伯韜。到了宮門,他瀟灑的翻身下馬,把韁繩扔給趕上來奉承著笑臉的孔副將:「你們說什麽呢?一個個笑得這般開心!」


    「剛剛南山老神醫帶著他徒弟進宮給皇後娘娘看病,孔副將怕是幾個月沒有沾過女人了,竟說那小徒弟身上有女人香味!」旁邊的人趕緊揀著這事當笑話說給梁伯韜聽。


    梁伯韜聽到這話,眼睛轉了轉,臉上露出了笑容:「嗯,著實好笑!孔副將,你當值就當值,竟然還在胡思亂想,小爺罰你去宮牆那邊麵壁半天!」說罷哈哈一笑,大步走進了皇宮。


    璃兒進宮了?一想到這件事情,梁伯韜心裏就有說不出的舒坦,心裏急著去見她,但還得先去皇上那邊報到,一時間隻恨自己不能長出雙翅膀,能夠自由自在的飛來飛去。


    不說梁伯韜這邊牽腸掛肚,卻說潤璃隨著許允炆和南山隱叟來到了未央宮。


    未央宮是大周皇宮裏中宮所在,是後宮最氣派的一座宮室。


    走進未央宮,前庭幾棵碩大的木棉樹讓潤璃看得心裏讚歎不已,這種古樹,至少也有好幾百年了,栽種在未央宮,很能顯示此宮的位置。木棉樹上有幾根老藤,雖然現在還沒有葉子,顯得衰敗,可潤璃知道,隻要春天一來,這些老藤便會蓬發出勃勃生機,有青翠的樹葉,有豔紅的花朵在期間灼灼似錦,因為它們就是那著名的淩霄花。


    門口有幾個穿著宮裝的宮女,見許允炆走了進來,皆急急行禮:「四皇子安。」


    「母後今日可好些了?」


    「迴四皇子話,娘娘早上起來倒現在一直說頭疼得厲害,連早膳都用得少。」一個宮女低頭迴答,聲音裏透著焦急:「都好幾天了,吃不好睡不好的……」說著說著,聲音已經低了下去,幾不可聞。


    聽到這話,許允炆臉色一變,大步走了進去。


    梁皇後正半倚在軟榻上,頭上的鳳冠放在一旁,戴著一條抹額,圓潤的臉龐因為這些日子的不適開始有了褶皺,一雙丹鳳眼也不複有往日神采,隻懨懨的望著宮女手中的藥盞,無力的擺擺手:「拿下去罷,此刻我暫不想喝。」


    「母後……」許允炆看得心急,衝倒軟榻邊,單膝跪倒在地:「炆兒今天請了南山老神醫和他的徒弟來幫您看病了。」


    梁皇後抬起眼皮看了看,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炆兒有心了,母後今日還正想著傳老神醫進宮來給本宮診脈,沒想炆兒已經想到了。」


    南山隱叟聽到梁皇後提起自己的名字,上前施禮道:「請容草民為皇後扶脈。」


    梁皇後點了點頭,伸出手放在軟榻旁的小幾上,南山隱叟搭脈片刻,沉吟出聲:「娘娘這脈象弦滑,是風痰阻絡之象。」轉身向潤璃點點頭:「徒弟,你來看看。」


    梁皇後聽到南山隱叟竟然喊徒弟上來扶脈,心中頗為驚奇,難道這徒弟的醫術還會比師傅好了去?再看看那走上來的徒弟,年紀輕輕,身子清瘦,怎麽看都不難以讓人相信他有一手高超的醫術。


    「娘娘,別看我這徒弟年輕,可他已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南山隱叟見著梁皇後疑惑的眼神,在一旁笑著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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