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迷路的羔羊


    本章作者:滄魘


    陣雨過後的天空碧藍如洗,翠綠的樹葉片片分明。黑白色調的擂台周圍人頭攢動。三三兩兩的同學笑意綻放,熙熙攘攘地彼此擦肩而過。


    暮天嚼著一根剛剛在旁邊買到的烤腸,手臂上還夾著各種各樣的零食袋向前走去,閃爍的雙眼看向陰鬱的眾人。


    “好啦,不要不開心了,大家都盡力了。”


    暮天把吃剩下的竹簽隨手扔向了垃圾桶,接著打開了一包番茄味的薯片,被炸得金黃酥脆的薯片隨著暮天的晃動互相碰撞著,令人垂涎欲滴的番茄粉在袋中來迴飛舞著,酸甜的氣味彌漫在空中,戰隊的眾人卻無心理會這一切。


    “哎呀,不管是什麽事情也不能影響幹飯對不對?”


    “白筱應該沒什麽問題吧,述寧哥?”顏黎蕊從換衣間中趕了迴來,穿著一套粉色短袖和淺黃色翻邊九分褲的便裝,喘著氣打斷了暮天的話。


    冷述寧烏雲密布般的臉抬起,長歎一口氣,深邃冷峻的目光展向遠方,沒有任何迴答。


    顏黎蕊走近冷述寧,想說的話最終還是沒能忍住:“你怎麽了?”


    冷述寧薄唇輕啟,淺淺吸入一口空氣,又一口咽下,宛如濁酒入喉。


    “到時候你上台了一定要先注意你自己的安全啊顏黎蕊!”


    “嗯嗯,如果再有人超負荷崩潰了估計pm……”


    洛羨和暮天二人幾乎同時在不言中讀出了冷述寧埋藏在心底的無能為力的怒吼。


    “我清楚的。”


    燦金而濃醇的陽光落在顏黎蕊粉撲撲的酒窩上,毫不掩飾的微笑宛如一簇桃花盛開在白壁樓閣間。她身披蜂蜜色光芒的身影宛如神明。


    一兩翼蝴蝶劃過垂滿露珠的草地,她揮揮手,輕哼著歌走向擂台。


    人還未到齊,她舒展了一下全身的筋骨,伸了伸懶腰。向下望去,她第一次發覺被仰望著的自己和其他選手是如此高大。


    她的視線鎖定住了自己的戰隊。大家的眼神,無一例外,都正與她的目光默契地相撞,曆曆在目。


    ……


    幾位選手的眼神不約而同地鎖定在顏黎蕊的身上,尷尬的空氣仿佛冰封住了場上的一切,隻有顏黎蕊的心中頓時閃過一絲刺骨的寒意。


    純白的燈光聚焦在擂台的中央,裁判一聲哨響,燈光隨即散開。幾道模糊不清的影子斜斜地一同奔向顏黎蕊。


    顏黎蕊搓了搓手掌,向前跑去,豔紅色的馬尾飄動在空中,宛如緋紅的晚霞掛在蒼白的空中。她凝聚法力和手臂的力量,瞄準了一位選手,毫不猶豫地擲出了手中的果實。


    幾次發射,那位選手痛苦倒地。果實碎裂,牽引著呈蘑菇雲狀散開的赤紅色的果汁,飛濺到幾米之外。


    拳頭大小的各種子彈在空中劃出道道五彩繽紛的虛影,顏黎蕊向後下腰,發絲落地。璀璨的刻痕灼燒在被午後日輝切割開的金色的十字裂縫中。顏黎蕊側臉看去,冰渣、火焰和子彈爆裂開的汁水如同放大了的雨滴,墜入路上隨處可見的坑窪之內。


    顏黎蕊漂亮地抬起身,出其不意地下滑,衝破了幾位高大的選手的包圍,地板如鐵般冰涼,但她的心髒卻早已沸騰,迸射出她赤色的信念。


    顏黎蕊站起,順勢向前拋射出數顆色澤鮮豔的果實。


    她無暇觀賞流星雨夜空般滿是紅色刻痕的罩內天空,但她卻能看見她的每一個攻擊都精準地落在對麵還未來得及分析出局勢的幾人的頭頂的樣子。


    果汁綻放、交織在一起,宛如春日原野上薔薇叢盛放,亦如火焰肆虐於森林,眾生驚惶。


    ……


    “哇啊,顏黎蕊好強!!”暮天把手臂搭在洛羨肩上大喊起來。


    洛羨眉頭微皺,搖搖頭。


    冷述寧收迴視線,道:“你們也都看出來了吧?”


    “嗯。”洛羨和天遙二人異口同聲,又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眼神還不肯離開屏幕片刻。


    “哈,你們在說些什麽?你們好像和我不是一個生物…~”


    “你難道沒有發現嗎?”洛羨雙手環抱,站起身,倚著身後的玻璃圍欄,“其他人攻擊的重心正在慢慢轉移到其他對手的身上。”


    “這樣不是好事嗎?”


    “換做是你上台你絕對第一個被淘汰。”


    “到了這個環節的選手不可能放任一個潛在威脅在自己身邊肆意攻擊自己,”冷述寧接洛羨的話,分析道,“他們這樣一定有其他目的。”


    “這樣講也太牽強了吧,說不定人家突然良心發現想讓我們得幾分呢~”


    “如果我們剛剛的對話被記錄到了植靈史冊中的話,估計作者都不需要指明,讀者都能猜出是誰說的那些蠢話……”


    ……


    窗外花草的影子淩亂在風中,細密的雨絲飄零,落在屋頂,淅淅瀝瀝。遠方參差錯落、方正的灰黑色剪影朦朧在他的視線之中。


    劍魄身著白紫相間的豎條紋襯衫。在他蒼白的麵部之上,能夠看得清那些赤青色錯落的血絲。


    床上的白色棉被被他疊得清清爽爽,桌上擺著的生活用品也被有序地排列整齊。他處境狼狽,卻努力將表麵的一切布置得盡量體麵。


    他放下手中的雜誌,拿起一張餐巾紙,重重咳嗽了幾聲。猙獰的血斑遍布在上,他不忍直視,將紙揉成一團,隨手扔進廢紙箱。


    ……


    在養好身體之後,劍魄便在一個深夜被強行帶入了第八層的養心間。


    所謂的“養心間”其實隻是名稱較為冠冕堂皇的看守所。隔壁間的偶爾傳來的呻吟聲、半夜嚐嚐傳來的磨齒聲和狂笑聲無不使劍魄為之心驚膽戰。


    隨身的物品不允許攜帶入“養心間”,也許是因為害怕病人用這些物品自殘。


    自殘?劍魄自認為目前的自己不會。


    至少在失去意識之前不會。


    為什麽要懷疑呢……


    於深淵至暗之處絕望嘶鳴。


    思緒飄飛間,他看見一片血色的汪洋。


    大腦撕裂般地疼痛。


    “喲,還好嘛,pm的那位?”


    先聞其聲,不見其人。


    話音剛落,養心間的門便被推開。


    黑壓壓的戴著麵具的人卸下陰影的深灰色偽裝。


    為首的那人盤發長裙,遮蔽住半張麵孔的麵具唯獨未能擋住她純黑色的邪惡笑意。


    “來談談?”


    劍魄側目而視,打量了一番這群不速之客,忍住痛苦點了點頭。


    “加入我們,怎麽樣?”


    “不送。”


    劍魄眼眸中閃動著的光明被幾束垂在眼前的發絲擋住,他嘴角微微勾起,單手指向門外。


    一人踏著高跟鞋,鞋跟深陷柔軟的地板之中。


    她伸出食指和拇指,捏住劍魄的下巴,二人對視,血色的鋒芒爆裂在寒冷的空氣中。


    “你可沒有選擇權,幼稚鬼。”


    少年仰視自己的時候竟也帶著一絲傲氣。


    “對了,pm似乎在計劃著如何和你撇清關係哎。隻因為輸了一次擂台賽就要這樣,這種戰隊還是早點垮掉的好~”


    沒來得及迴應,隻聽一聲清脆的響指聲,劍魄的心口便一陣痙攣,他痛苦地跌倒在地,幾滴眼淚從眼眶噴射而出。


    “現在,就請你乖乖聽話哦,迷路的羔羊。”


    她背過身,揮揮手,輕撚口袋中的一包綠色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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