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那個女孩,是在2年前,17歲的一個雨夜。


    夏季的雨不下則已,一下就是傾盆之勢。地鐵口站著一堆人,麵露焦急之色,有的打電話通知家裏來接,有的索性坐在台階玩手機等雨勢漸歇,有的則圍在臨時的賣傘攤位詢問價格。


    齊天聖獨自打著一把黑傘出了地鐵,雨勢頗大,雨水打在傘麵上,劈啪作響。


    他和父親租住的房屋還有12分鍾的路程,他急匆匆往前走著,惦記著早上晾在窗外的衣服。


    穿過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狹窄胡同時,一個白色的人影倏然從旁跳出,迅速從後麵趕了上來,躲進了齊天聖的雨傘下。


    雨水的腥濕氣,夾著少女特有的香氛,淡淡地,鑽入鼻孔,沁人心脾。


    齊天聖不自覺地咽了口水,沒有扭頭看她,也沒吱聲,就這樣默默向前走著,隻是步伐由急變穩。


    就這麽默默走著,傘不自覺地移向女孩那邊,齊天聖的左胳膊很快被雨水打濕,不過心是燙的,而且跳得老快。


    穿過兩條胡同,隱約隨行了一裏路,到了一棟兩層的破舊建築旁,女孩子停下腳步,閃身從傘底又鑽入建築的門樓。


    女孩三步並兩腳地上了樓梯,齊天聖這才扭過頭來,隔著幾重雨幕和昏黃的燈光,看到女孩在樓梯轉角處,也扭過頭來看他。


    一襲白裙,容顏甚美,發絲被雨水打濕,貼在額上,莞爾一笑,有如芙蓉出水。


    兩人又默默地對望一眼,轉身便離去了。


    又變成一人一傘,獨自走在迴家路上,齊天聖心裏開始還甜甜的,可過了沒一會卻變是酸酸的……


    第二天清晨,女孩拎著一袋小麵包,匆匆忙忙地下樓梯,出了門樓便迎上一個身影,不由得一愣。


    齊天聖有些尷尬,舉了舉手中的傘。隻是天已經放晴,他沒法再撐開。


    女孩嫣然一笑,走到他跟前,說:“你不帶傘,我也認得出你。”


    兩人就這樣相識。


    女孩猶豫不決了很長一段時間,可禁不住齊天聖的死纏爛磨窮追不舍,終於動心了。


    少男少女的感情升溫,如同仲夏的豔陽,沒過多久兩人便互訴衷腸,甚至學著偶像劇裏的山盟海誓。


    可相處了大半年,齊天聖總覺得女孩身上藏著一些秘密。


    女孩叫夏蘭,父母是久居xj的漢人,因為經營玉石生意,去年從邊疆搬到金陵。齊天聖問過幾次她現在哪裏上學,每一迴她都羞赧不語或轉移話題。


    高中輟學隨父母做生意的不在少數,齊天聖便是其中一員,他不明白夏蘭為何每次對這個問題刻意迴避。


    經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好奇的他,終於下定決心跟蹤過夏蘭幾次,發現她每天早上都要到醫院去一次,刮風下雨雷打不動。


    可每當他想隨她走進醫院時,羞恥心立刻遏製了他。畢竟跟蹤自己女朋友象征著懷疑,不是件光彩的事情。而且一旦被她發現,後果想必不堪設想。


    隻是他沒想到,那最後一麵竟是夏蘭走入醫院的背影。


    一連三天,齊天聖再也沒有在同樣的街巷等到她。焦灼萬分的他忍不住登上樓去,才發現那家玉石店人去樓空。詢問周圍的街坊鄰居,才知道夏蘭的父母是前幾天緊急帶女兒迴xj的,由於走得過於匆忙,除了貴重的玉石古董全都帶走了,其餘貨架、箱體、家具悉數留在了店鋪內。


    齊天聖在落寞、抓狂、絕望中度過了一個月。


    直到他收到了夏蘭的來信,雖然他有了不好的預兆,可信的內容遠比他預想的更殘酷。


    夏蘭身患一種罕見的先天綜合征,已在半個月前病逝。信是她在住院時寫的,浸滿了淚水。


    她在信中向他懺悔,明知自己的病是治不好的,卻還要沾上一段露水情緣,辜負了齊天聖對她的愛戀,隻是她也沒想到自己會走得這樣快。她請求齊天聖原諒她,忘記她,然後好好生活。


    齊天聖毫不猶豫地背起行囊,一路西行,根據來信地址輾轉找到了夏蘭生前所在醫院,又死乞白賴地從護士長那裏要來了夏蘭家的地址。


    可他終究遲了一步,夏蘭的父母再次搬遷,這一次走得毫無蹤影。


    還好夏蘭的墓地他們帶不走。


    齊天聖白天坐在夏蘭墓前為她守候,晚上住在她的房間,一連住了十幾天,架不住爸爸齊勇一個又一個的連環奪命call,失魂落魄地迴家了。


    愛情有多甜蜜,就有多殘酷。很長一段時間,齊天聖活在生命的至暗時刻。


    流水線工人、家電清洗工、粉刷匠、外賣小哥、煎餅俠……除了睡覺的八小時,剩下的時間全部用來打零工,偶爾去照顧住在城中村老年癡呆的爺爺,勤奮肯吃苦的他成功地取代了父親,成為家庭經濟支柱,並且逐漸淡忘掉那段慘痛的過往。


    直到他父親在工地出事,爺爺毫無征兆地去世,他意外繼承了蒂芬特異能別墅……


    他接手異能別墅的那天起,生活也是異常忙碌,從王多發的異能事件一直到陳天浪的金左腳,他在未來社會艱難地幫助著這些“後浪”,想想這經曆也夠奇葩的。


    可他著實沒想到,竟然能在30年後重新見到那個曾令他魂牽夢係的初戀女孩。


    哦,不對,隻是長得像罷了。


    性格完全不同,簡直是一個水係,一個火係。


    齊天聖搖了搖頭,像是把腦子裏的妄念搖出來似的,可目光仍忍不住投向輪椅上費藍兒。


    世間怎麽會有這麽相像的兩個人。


    萬萬沒有想到,費藍兒會突然扭頭,四目與他相對,兩人怔怔地對望了三秒鍾,費藍兒張大了嘴,眼睛裏寫滿了驚恐,慌亂地叫喊道:“姐,他在瞪我……”


    齊天聖連忙移走眼神,低頭假裝咳嗽。


    費靈兒狐疑地望了他一眼,似乎在問:你有嗎?


    他的眼神不好再躲避,隻好向費靈兒道歉說:“不好意思,我隻是對她有點好奇——”


    “好奇”這兩個字剛落,費藍兒放聲大哭起來,哀怨地抹著眼淚,直到費魚兒細心地用濕巾擦掉她的眼淚,她才啞著嗓子,怨懣道:


    “我就知道,一迴國肯定有好多雙眼睛盯著我的殘疾看,我在他們眼中根本不是正常人,我就應該一輩子待在醫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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