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羽鬆開刀,徹底跪倒在了地上。


    她的五感正在飛速消退,就連痛都快感覺不到了。


    朦朦朧朧之中,她好像看見了文靜禪,風光霽月的小真君站在開滿了槐花的樹下,對著她淺淺地笑著。


    陣法原本扯著靈羽血肉,如今她受了重傷,周身反而鬆緩了下來。


    她跪在原地垂著頭,貪婪得享受著片刻安寧。


    在靈羽的身邊有很多死去的人,這些人她甚至叫不出名字,隻知道是先她入門的師兄師姐。


    她鼻腔裏那股濃烈的血腥味,就是因為他們的鮮血流淌到了她腳邊。


    為什麽呢?


    他們甚至不認識自己,也願意擋在自己身前?


    名山仙宗裏的弟子,都是這麽大公無私的嗎?


    可他們要是知道,自己拚死相護的人,就是引火燒山的罪魁禍首,他們還願意挺身而出嗎?


    靈羽覺得有些累了,她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奇怪的是,在她五感徹底消退之前,她的眼前閃過了一道劇烈的強光,而後又看見了文靜禪。


    他坐在碧水連天的淺池中間,對著一盤殘局若有所思。


    靈羽正想走過去,卻發現自己變成了一隻小黑鳥。


    文靜禪也看見了她,於是對著她招招手:“靈羽,過來。”


    她立刻就飛了過去,落在了文靜禪的掌心,抬著小腦袋看他。


    文靜禪溫和地笑著,輕輕地撫摸她的頭頂。


    靈羽總覺得,他身上有種說不出來的神性,而且似乎並非是他修煉出來的。


    他的手掌寬大且溫暖,靈羽蜷在他的掌心,被一股溫暖緊緊地包裹住了。


    如春水,如冬陽。


    她很想再多呆一會兒,但身體裏那股越來越強大的力量告訴她,一切都是幻夢,她該醒了。


    山門守陣被烎魈擊潰,陣心片片帶著金光的鱗片如流螢般飛出。


    隻是它們的速度可比流螢快得多。


    烎魈站在正中間,因為來不及閃躲,還被它們劃了數十道細口。


    鱗片都是有目標的,正是不遠處倒地的靈羽。


    它們靠近靈羽時就放慢了速度,似浮光般飄在她的身側。


    不隻是烎魈,連明淨山的人都看呆了。


    鱗片匯聚在她周圍,在光芒最盛的一瞬間鑽進了靈羽的身體裏。


    隨後她的傷口迅速愈合,因為痛苦而緊皺的眉頭也漸漸舒展。


    這本就是屬於她的力量,她在尋找鱗片,而它們又何嚐不是在找她。


    她初入明淨山的那天,山門守陣就出現過雲中金鱗的蜃景。


    那是它們與主人的感應。


    靈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舉起來,飄在了空中,殘陣裏的力量也被鱗片引過來,注入她的身體。


    她原已到了絕路,又縫一線生機。


    守陣徹底消散,靈羽在此刻睜開了雙眼。


    她攤開手掌,躺在血泊中的春山笑即刻震動起來,瞬時間飛到了她的手裏。


    她的周身都有別人看不見的天火,長刀入手,高溫在眨眼間把血跡燒幹。


    靈羽睜開了眼睛,她的瞳孔中有金色的火焰在燃燒。


    她在空中如履平地般行走,每走一步,腳下都會閃過片刻青金色的蓮花。


    “你拿了我的東西。”靈羽直勾勾地看著烎魈。


    她已經感覺到了,隻是剛剛不能確認而已。


    現在鱗片迴到了她的身體裏,那種感應就變得更加強烈了起來。


    烎魈朝她攤開手掌:“好吧,還給你。”


    他手裏是一片金鱗,在失去束縛的一瞬間就朝著靈羽飛了迴去。


    靈羽看都沒看它一眼:“不是這個。”


    她在十步的距離停了下來,用刀指著烎魈的心髒:“在這裏。”


    烎魈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低頭看著她指的地方:“雖說我鍾意於你……”


    他抬起眼睛看靈羽:“你也不能汙蔑我投了你的心吧?”


    靈羽不想再多廢話,她直接單手握刀飛劈了過去。


    下方眾人甚至隻看見了一個她的殘影,隨後就是刀劍碰撞的巨響。


    陣陣嗡鳴衝擊著所有人的耳膜,修為不夠的弟子盡數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計蒙盤在很遠處的一顆古樹上,遙遙地看著山門前的打鬥。


    “明淨山出了個修行天才啊,”他喃喃地感歎,“這麽強的嗎。”


    雲霞護住了身邊的一個弟子,朝著不遠處的雲停喊話:“師兄,要不要告知師傅?”


    “師傅閉關多日,”雲停說,“今日大亂都還未現身,你我恐怕很難找到他。”


    他覺得,要不是恕辭真人和文嶼師弟都不在,今天也輪不到這個魔尊這麽囂張。


    好在他的這個徒弟,似乎也是有大本事的。


    雖然剛剛差點死了,但現在不知道為什麽,又突然好了,而且變得更強了。


    甚至打得魔尊沒有還手的能力。


    靈羽一腳踢在烎魈的胸口,沉刀蓄力後又劈砍了下去。


    春山笑並非天下名器,隻是她在破念潭裏隨手撈的一把,合眼緣的刀。


    鍛造者以玄鋼鑄之,置於火山山脈中淬煉幾百年,就徹底忘了它。


    樓起樓落,滄海桑田,山亦可成穀,穀亦可成河,春山笑在河流中被衝到了破念潭裏。


    潭下有雪山冰脈,它又受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冰凍。


    這樣的人一把刀,才能配得上被靈羽拿在手裏。


    烎魈以離惑格擋,卻被靈羽不斷往下壓,幾乎快要到了他脖子的命脈處。


    靈羽罕見地衝他露出一個笑容,隨後鬆開了刀,閃身到了烎魈身後。


    她並指為掌,朝著烎魈的後背重重一擊。


    烎魈就朝著春山笑撞了過去,不過正當他真要被刀砍斷頭顱的時候,靈羽又突然召迴了春山笑。


    其實也不是她召迴,而是刀護住,飛到了她身邊。


    她是想殺烎魈的,隻是那一掌打在烎魈身上,她卻頭疼欲裂。


    靈羽握住刀,飛身前去一刀接著一刀地往下砍。


    烎魈隻能不斷地格擋著,他沒想到靈羽隻是拿迴鱗片,他竟然就毫無招架之力了。


    “你真想殺我?”烎魈終於反應了過來。


    靈羽橫刀:“你不也想殺我嗎?”


    一刀下去,巨大的力量壓著烎魈砸在了地麵上,一時間塵土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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