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羽迴到房間的時候,手上的水漬都還沒擦幹。


    她沒從魔尊嘴裏套出話來,不知道他拿惡靈劍的用處,也就不知道她到底能有多少籌碼與他談破陣的事情。


    想要裏應外合破除守山陣,她得知道這個人能有幾分可信度。


    靈羽眼睛一轉,就跑過去敲文靜禪的門:“師傅睡了嗎?”


    屋內立刻有人走動的聲音,但他沒有著急迴答靈羽,而是過了片刻出來開門。


    他的穿戴非常整齊,一點不像入夜後要休息的樣子。


    “有些餓了,”靈羽說,“我們去吃海味小餛飩。”


    她沒有問文靜禪去不去,反正問了他多半也是問她要不要去,還不如她直接替他決定。


    祥福鎮算是南來北往的一個歇腳的小鎮,平時裏夜晚也有不少賣吃食的攤販,為的就是讓這些旅人路過時能有一口熱乎吃的。


    靈羽迴來路上就看見了那處賣小餛飩的,她看著覺得還不錯。


    點了兩碗餛飩後,天上莫名開始下起了雨。


    街邊的客人匆匆吃完了碗裏剩下的,就背上行囊擋著頭匆匆奔赴下一個歇腳地了。


    原本還三三兩兩坐著客人的攤子上,一下就隻剩挪到草亭裏躲雨的師徒兩人。


    這雨來得又急又大,靈羽也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麽不躲雨,而是要加快行程。


    她站在草亭裏,腳尖伸出去一點,就被豆大得雨滴打得劈啪做響。


    文靜禪不知道哪裏拿出來一條披風,搭在了靈羽的肩頭上:“進來坐吧,急雨寒涼。”


    她把披風打了個結,就坐在了文靜禪的對麵。


    這具身體確實有些弱,風吹就涼,日曬就熱。


    “師傅,驁逐海的人這麽大張旗鼓抓我們的弟子,”靈羽終於問他,“就是為了拿到印信盜劍嗎?”


    文靜禪也不瞞她,點了點頭:“嗯。”


    “他們殺了我們那麽多人,”靈羽說,“你沒有想過討公道嗎?”


    轉生藤上的人,文靜禪救也隻能救還活著的,那些已經死去的,他也束手無策。


    “怎麽討?”文靜禪問她。


    也是,這個小仙君仁慈得很,讓他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有些不太現實。


    靈羽認真地替他想了想,然後開口支招:“誘魔尊來取劍,然後把他抓了殺了,驁逐海群龍無首,自然就沒人再禍害弟子了。”


    “或者,”靈羽說,“真君如驁逐海把他殺了也可以。”


    “我和他要分勝負,”文靜禪認真思考後說,“也許是他勝。”


    靈羽覺得也對,文靜禪才一千七百多歲,那不知底細的魔尊再怎麽樣也是一族之尊。


    “那就放任他們為所欲為嗎?”靈羽問。


    “恕辭真人和雲霞仙長已經在無相淵周圍另布了結界,”文靜禪說,“除了我,誰也不能進去。”


    “魔尊要那把劍到底做什麽?”靈羽終於迂迴問到了自己想問的問題。


    “我也是聽說,驁逐海內有根天柱,把他們賴以修煉的魔脈截斷了。”文靜禪說。


    “天柱似乎還有分清去濁的用途,這些年來,不斷在蠶食著他們棲息的領土。”


    妖魔與修仙的人不同,若將天地靈力做區分,那也還有清濁之分。


    清氣入三清,濁氣盤於地。


    驁逐海就是濁氣充盈之地,所以才會被魔族占據,世代繁衍生息。


    要是那天柱真能去除濁氣,又好巧不巧插在魔脈上,那的確是想斷了他們一族的後路。


    誰這麽缺德。


    “所以他盜劍,”靈羽有點明白了,“是為了砍斷天柱?”


    果然這些事情還是得來問文靜禪。


    “我隻是猜測,”文靜禪說,“並沒有切實的證據。”


    “師傅,他的意圖聽起來不像壞事,”靈羽問,“你們為什麽不給他呢?”


    按她的了解,文靜禪這麽慈悲一個人,要是知道魔尊隻想救他的族人,應該不會死守惡靈劍的。


    “無相淵有真神法陣,”文靜禪說,“陣法破碎,山境恐有劇變。”


    文靜禪雖然慈悲,但也不是慈悲心泛濫,願意舍己救人。


    他心中有數,明淨山不能出差錯,遠在天邊的驁逐海並不是他能管的範圍。


    更何況天柱是突然出現在驁逐海的,並沒有任何人能夠肯定,無相淵的劍就能砍斷它。


    這種無法確定的事情,他不可能拿明淨山冒險。


    兩個人的小餛飩終於端了上來,夜雨之中食物的霧氣讓人覺得無比溫暖。


    靈羽從手邊抽出一隻勺子,非常自然地放在了文靜禪的碗裏。


    她自己也撥起一隻餛飩,吹了吹放進嘴裏。


    該問的和想問的她都已經知道了,剩下的事情可以明天睡醒再說。


    文靜禪其實並不餓,隻是樂意陪她出來。


    草亭外的大雨越下越大,賣餛飩的老板叮囑兩人把碗放在灶台邊就可以後,也披上蓑衣迴家去了。


    一時間這整條街巷,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和亭外嘈雜的雨聲。


    兩碗餛飩冒著熱氣,一個人坐姿端莊,慢條斯理地一口一口地吃。


    另一個喝粥一樣往自己嘴裏撥,也許算不上有吃相,但她對麵的人卻帶著笑意低頭看她。


    烎魈在一個望角樓上看著遠處的兩個人,他的胸腔中有火焰燃燒。


    是憤怒,也是嫉妒。


    被靈羽抓過的項鏈還垂在他的胸前,吊墜每掃動一下,都讓他的躁鬱不安更進一分。


    他快要裝不下去了。


    原本他想學人間男子接近心上人一樣,徐徐圖之。


    但這個武陽真君和她走得也太近了一些,完全沒有個師徒間的分寸。


    尤其是他現在看靈羽的眼神,烎魈也是男人,他太知道這個真君在想什麽了。


    靈羽身上還披著他的衣服,在他的注視下毫無察覺地吃喝。


    他不想再多看,而是閃身出現在了一個女人的房中。


    她看著憔悴,麵上非常失魂落魄,見烎魈來了都呆愣了許久才跪下:“魔尊。”


    烎魈看著她房中擺著的三千兩白銀,大概是知道她在傷懷什麽。


    “本座要一個人,”烎魈拿起一錠白銀,“作為交換,今夜劉常就會橫死獄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帝君的黑月光殺迴來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卿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卿行並收藏帝君的黑月光殺迴來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