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年邁的母親正坐在床頭,她正要起身下床,經過大姐的中藥調理,看得出母親的臉色已經略現紅潤,逐漸恢複了正常。


    “媽,你不要下床,大姐剛剛給你調理過來,病情可不能反複啊。”張俊鬆連忙上前,扶住了母親。


    “你迴來了?媽沒事,都一把老骨頭了,哎,以前身體還硬實,但是現在呢,你們一年年長大了,我呢,一年年就老了。”母親聽見兒子熟悉的聲音,抬起了頭,欣喜的聲音迴答道,“現在工作不忙嗎?叫你大姐不要打電話的她非要打電話。不過,迴來也好,有好久沒見你了,怪想你的。坐下等會,媽去給你做飯。”


    “媽,你就好好的休息,飯我已經在做了。”大姐熟悉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還是精練的老師模樣。


    “大姐。”張俊鬆起身。


    “嗯,二弟迴來了。”張琴看了看張俊鬆,打趣道,“二弟怎麽沒有給大姐帶個弟妹迴來啊。”


    張俊鬆“呃呃”幾聲,不知從何說起。


    “是啊,俊鬆我兒,秀榮媳婦出車禍走了已經兩年了,為了欣欣,你也應該想辦法再娶一個進門了,要不然等欣欣長大了,就不好改口了。”母親的話再次響在耳邊。


    “是,媽,我努力,爭取今年,最遲明年把這件大事搞定,給欣欣找個媽。”張俊鬆知道這個時候不得不表個態,否則,今天這一關還真不好過。


    聽到兒子表了態,母親也是見好就收,她換了個話題,說道:“一會見過欣欣後,你去給你爸上個墳吧,這幾天我老是夢到他。”


    “好的,我吃了飯就去。”聽見母親提及父親,張俊鬆聲音低沉下來,他這次迴來,本來就要進森林去辦點事,順便再好好的看看父親,陪父親聊聊。以前除了春節,按習俗去上墳外,但今年還真沒有時間去父親墳頭坐坐,陪陪他老人家,包括春節。


    “那就好。”母親靜靜地坐下來,望著門外,若有所思,一言不發。


    “我把去上墳的東西給你準備好。”大姐知道二弟去父親墳頭就是和父親說說話,聊聊天,自己去還不合適,反正自己平時也去得多,這次就幹脆不去了,一會還得迴家給學生批改作業呢。


    “好的,那辛苦大姐了。”張俊鬆擺好了碗筷。


    和女兒痛痛快快的玩了會,欣欣顯然有些累了,她才好不容易從爸爸手中滑脫出來,跑向小姑身邊,喃喃道:“欣欣累,姑姑抱。”


    “好呢。”張莉莉知道二哥一會還有事要辦,一把將欣欣摟入懷中,“來,欣欣乖哈,小姑抱去洗澡囉。”


    吃過晚飯,張俊鬆提著籃筐,一個人緩步進入了自家背後五百米外的森林外圍。


    天邊迷人的晚霞還沒有完全褪去屬於它的奪目光輝,莽莽蒼蒼的原始森林逐漸開始展露它的崢嶸。遠遠的,還未到父親墳前,棵棵參天大樹在駭人聽聞的陣陣山風中開始咆哮、嗚咽,陣陣鳥鳴嘶聲力竭,一幅極不和諧的林間大型交響樂瞬間奏響。


    抬頭望著如同張開大嘴將要吞噬一切生靈的魔鬼一樣的深山老林,張俊鬆輕輕地笑了笑,信步進入其中。


    遠遠的樹上,望著進入林中的張俊鬆,如風飄過一個小巧的身影,轉瞬便消失不見。


    幾分鍾後,張俊鬆來到父親墳前。


    這是一座比較舊的墳頭,但是周圍沒有一根雜草。幾隻叫不出具體啥名的鳥雀不停地在林中穿梭、嬉戲,隨風起落,靜靜地看著自己這個原本不屬於這片靜謐大自然的匆匆過客,他緩緩地在父親墳頭坐了下來,取出一塊方方正正的豬頭肉,沒有燒紙,隻是點上一支煙,輕輕放在父親墳頭。記憶中的父親是愛抽煙的,有時一支接一支的,總是沉悶的一個人坐著,總是在不停在思考問題,而且一坐就是很久很久……


    之後,張俊鬆又拿出水果,一字排開,擺在墳前石板上。看著石碑上有些模糊的字跡,他開始想,自己是不是在下次閑下來的時候,把上麵的字再重新塗一遍,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太尊重已經去世多年的老父親了?


    他就那麽靜靜地坐著,心頭卻已經和父親說了千萬句話……


    幾百米開外的林間空地上。


    突然,不知從何處竄出的四個蒙麵的黑衣人掏出身後的漆黑彎刀,呈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朝張俊鬆悄悄地圍了過來。


    “何方霄小?報上名來。”一聲略顯蒼老的聲音傳出,片刻之後,一個老道模樣的人身形輕飄飄的腳踏數顆參天大樹冠頂,從天而降,威風凜凜,白胡子飄逸,絲毫沒有把這四人放在眼裏,他說,“老道手裏不殺無名之輩。”


    “護龍a組?”站在東方位的黑衣蒙麵人居然是位女的,她看著這個破空而出的老道士,語音有些顫抖地問道,“淩霄道人?”


    “嗯,有些眼光。”淩霄道人倒是有些詫異地看了看這個女蒙麵客,“老道雖然多年未曾在江湖露麵,但江湖依然還有老道的傳說。”淩霄道人哈哈大笑。


    “淩霄前輩德高望重,自然應該不會與我輩一般見識。”站在南方位的是一個年齡稍長,有些駝背的中年人,聽到見多識廣的三妹說起這個道人,他心頭狂震:這個道人不是說在多年前就已經作古了嗎?組織裏那些搞情報工作的都是他媽的什麽人?這麽大一個活人龍精虎猛,活蹦亂跳的祖爺爺輩高手就這麽站在麵前,還說他媽的說多年前就已經離世了?假如能夠活著迴到東非,他一定將那個專門負責情報收集的猥瑣小老頭亂槍打死。但前提是,他們要能活著離開這裏,離開這個自古以來就被稱作國外雇傭兵禁地的神聖東方之國。據他了解,眼前這個跟他師祖同輩份的老道人,功夫高得出齊,另外一身岐黃之術讓他們組織一直引以為傲的大師叔在幾十年前同包括淩霄道人在內的一批東方高手在一場秘密對抗中折戟沉沙,飲恨廣袤的西北利亞冰原。


    “本來呢,你說的也是這麽個道理。本老道德高望重,以德服人,怎可與你們這些霄小之輩一般見識?但是,這裏不是中東,不是非洲,不是南極,這是大夏,你們不知道嗎?要怪就怪你們不應該接這項任務,已經失敗了三次,還死不悔改,滇東張家豈是你們這些霄小之輩想動就能動的?欺負我大夏沒人嗎?如果不是這裏需要守護,憑老道當年的性格,定將殺得你部屍骨成堆、血流成河。”這似乎勾起了淩霄道人的傷心往事,他目光一寒,冷聲說道,“既然來都來了,那你們就都留下吧,這裏本來就不是你們這些外人能來的地方,要我動手,還是自行了斷?不過,我這個人還是很講民主,給你們一個選擇的機會。”淩霄道人說完,複又帶著攝人心魄的微笑,絲毫沒有將眼前四人放進眼裏。


    “既然多說無用,那就戰吧。”站在西方位的一個高個壯漢將漆黑彎刀高高舉起,狠狠說道,“背水一戰也許還有機會,也許當年師叔師伯他們誤傳也說不定。”


    “對,大哥,我們四人合力戰他,雖敗猶榮。”北方位的一位體格有些瘦小的年輕人掏出一支連拏,對準了淩霄道人。


    “哼,‘護龍a組’威名,豈是你等狂妄自大、霄小之輩能夠了解?”淩霄道人近年遊曆四方,長時間不與人動手,已是手癢多時,一聲長嘯,一支灰色拂塵從袖中翻飛而出。


    “師公先住手,讓童童試試。”話音未落,一個小巧的身影從一顆二十多米高的樹梢頭跳落。


    童童弱小的身形在即將到達地麵之時,以一個他們從未見識過的姿勢,在半空中停住身形,硬生生將身體橫移三尺,這才輕飄飄的落在地麵。


    “也好,童童你上,也該親自上場鍛煉鍛煉了,這樣,你放心打,慢慢打,由師公給你略陣,你可要小心,千萬不能讓他們幾個跑了。”淩霄道人笑著收了拂塵,笑吟吟地站在一邊。出乎意料地從道袍中掏出一包綠茶瓜子,“叭叭叭”磕了起來,看著場中四處翻飛的眾人,他又從袖中摸出一個酒壺,神態自若地呷了一口,“嗯嗯,好酒,好酒”,旁若無人的樣子簡直讓場中四人發瘋。


    童童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剛才不經意的出場方式,可是把場中四人震驚得無以複加:年齡小,身子輕是一迴事,但是要從二十多米高的樹梢隨意跳下來而不傷分毫,就憑這一手高深莫測的輕身功夫,就讓四人無地自容。


    “這個東方之國為何如此變態?連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娃娃都如此不可思議。”手持彎刀的中年人沉思道。隨著五人不斷交手,四人激蕩的心情也漸漸平息下來,這個小娃娃雖然輕身功夫不錯,勁力也頗不小,並且不時隱隱有風雷之聲在耳邊炸響,但是自己師兄師妹四人,那可是戰場真刀真槍練出來的,槍林彈雨拚出來的,實戰經驗相當豐富。所以十幾分鍾過去了,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


    畢竟童童年紀尚小,在師公麵前,長時間不能拿下眼前四人,有些急躁,步伐也有些淩亂起來。淩霄道人也不說話,隻是偶爾看看,打不過也沒關係,他自始自終也沒指望過小童童出手就能夠順利拿下四個一看手上就沾了不少鮮血的傭兵,權當練練手也行。


    “等等。”突然,童童從場中抽身而出,他抹了一把汗水,大聲叫道,“師公,童童知道差距了,知道從哪裏入手了,我不打了,四個大人欺負一個小娃娃,也不知道害羞?”童童向四人做了一個鬼臉,就從混戰圈子往外跳開。


    四個黑衣蒙麵人望著這個說打就打,說停就停的叫童童的小不點,隻好停下身來,望著場中老少二人。


    不停還能咋的?人家一個大boss還在旁邊沒動,在掠陣呢,三個大老爺們和一個大老娘們憋一肚子氣硬是沒地方發泄,就那麽一動不動的站立著,順便恢複一下剛才消耗的大量體力。


    高個壯漢見童童停手後向淩霄道人跑去,自己又正好把去路給擋著了,他以為童童會繞過他,不曾想童童居然直接一個飛撞,身上勁力不由自主湧出,直接撞在壯漢胸口,高個壯漢隻覺得自己好像被一頭公牛怒撞,肋骨輕微暗響,似乎出現裂痕。正要發火,隻見童童把他撞開後,若無其事的跑向師公,好像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他說:“師公,我渴了,我要喝水。”也不管淩霄道人是何反應,童童從師公衣袖裏掏出一個酒壺一樣的東西,仰頭開始狂飲起來。


    場中四人麵麵相覷,特別是那個被童童撞了的壯漢,幾乎要哭出聲來,一個聲音幾乎要破口而出:“他媽的,不帶這麽欺負人的?這個東方之國不是自稱禮儀之邦嗎?我這麽大一個活人站在麵前,居然視我無物?說好的謙遜禮讓、尊老愛幼呢?老子好歹也是在國際上排得上號的傭兵,你們這樣,把我們當什麽了?還當人嗎?”


    “童童,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淩霄道人自顧自又喝了一口酒,教訓道,“雖然這些都是將死之人,但是對待他們我們還是要有禮貌嘛,要懂得謙卑。去,給那個被你撞出暗傷的叔叔說聲對不起。”


    “好的,師公。”童童水也喝夠了,遠遠地迴頭對那個高個壯漢鞠躬道,“對不起大叔,剛才我不應該撞你。”壯漢剛要答話,卻被童童下一句嗆得又說不出話來,“但是你不應該擋我路。”


    幾人幾乎要昏過去了:路那麽寬,這個小子居然說了老二擋了他的路?這是什麽邏輯?但是,沒人答話,現場氣氛一下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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