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隻聽說過鎮上戰神和三皇子的事兒,但卻沒見過真人的其他村民,此時一聽有人驚唿戰神,皆是驚得心口猛的一跳,齊齊抬眸望去,入眼便看到棗紅色的馬背上那一個二十多歲,長相英俊氣度不凡,一身貴氣且渾身散發著淩厲之氣的年輕男子。


    這?


    這就是戰神嗎?


    這真是他們曾經在言家口村外的路邊,看到的那個大鬍子縣太爺戰神嗎?


    許多人都在心裏產生了懷疑。


    地裏幹活的村民們,發愣走神了一瞬後,便瑟瑟發抖的齊齊跪地,激動而忐忑的七嘴八舌問安。


    「草民拜見戰神大人。」


    「拜見~拜見戰神大人。」


    「……戰神大人安好。」


    「……」


    秦熠知淡淡的掃了眾人一眼。


    村民們沒有聽到戰神大人及時出聲,一個個皆是緊張得心口砰砰直跳。


    「都起來吧。」


    「……謝,謝戰神大人。」


    村民們戰戰兢兢的爬起來,低垂著頭連腦袋都不敢抬起來,生怕直視戰神大人,會冒犯到對方。


    秦熠知沒有理會這些村民,抬眸看向半山腰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騎馬直直朝著山腳下的方向而去。


    這個時候,想必她們母子三人已經起床了。


    村民們看著遠去的戰神,看著戰神身後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媒婆,再看看那二十四個隨從抬著繫上紅綢布的聘禮,一個個全都驚得傻眼了。


    「我,我應該沒有看花眼吧?」一個佝僂著背的老婦人,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天哪,戰神,戰神大人真的要迎娶厲寡……不,迎娶厲氏嗎?」言小英結結巴巴的看著身旁的鄰居問道。


    「……應該,應該不可能吧,厲氏是個什麽身份?戰神大人又是個什麽身份?說不定隻是納厲氏為妾呢?」一貫見不得人好的衛開菊惡意的揣測說。


    今兒不當集,吳寡婦一早便帶著閨女來地裏摘絲瓜,剛才看到戰神大人時,著實被嚇了一大跳,可當看到戰神身後的媒婆,以及聘禮時,真心為雲杉開心不已。


    此時一聽衛開菊這話,頓時就氣得火冒三丈,走到衛開菊身旁,冷嘲道:「就算是妾,那也是大幹堂堂戰神大人的妾。」


    村民齊齊贊同的點點頭。


    「能成為戰神大人的妾室,那也是要有天大的機緣,外加八輩子累積修來的福分才能成為戰神的女人。」


    「衛開菊,你完了,上次你還想要去扒了厲氏的衣服呢,你可是把厲氏和戰神大人往死裏得罪了。」


    「俗話說的好,宰相門前七品官,一旦厲氏成為了戰神的女人,隻要厲氏在戰神大人耳邊吹吹枕頭風,就有夠你衛開菊一家子受的了。」


    「幸虧當初我沒有落井下石去得罪厲氏。」


    從昨兒聽到傳言後,衛開菊便一直在自欺欺人,覺得那戰神怎麽可能看上一個寡婦?


    可當此時看到戰神前來提親,而且,再一聽著周圍人的議論,衛開菊嚇得臉色煞白,雙腿泛軟,身子一晃便虛軟的摔倒在地,隨後瘋了似的爬起來,朝著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我們村裏欺負過厲氏的人可不少……不行,我得趕緊去通知裏正和族長,可別讓那些人拖累了我們這些無辜的人。」


    幾個青年連滾帶爬,火急火燎的朝著裏正和族長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眾人嚇得臉色一變。


    也不知道厲氏成為戰神的女人,對於他們言家村來說,究竟是福?還是禍?


    ……


    「汪汪~汪汪汪~」


    「嗷嗚~嗷嗚~」


    大黃和小蠢貨衝到院門口,朝著門外警惕的犬吠著。


    坐在床邊的雲杉一聽這狗叫聲,身子頓時一僵,就連唿吸都暫停了一瞬,雙手緊緊攥著且微微顫抖。


    來了嗎?


    他來了嗎?


    雲杉腦子裏不斷的重複著這一句話。


    晴空早已等候多時了,此時一聽外麵的狗叫聲,臉色一喜,邁開小胖腿兒便朝著房門口衝去:「娘,肯定是秦叔叔來了,肯定是他來接我們了。」


    小川看出了妖怪娘的緊張,微涼的小手覆在妖怪娘的手背上,輕聲詢問:「娘,你究竟隻是緊張?還是不喜歡他?不想嫁給他?」


    雲杉遲緩的抬起頭,看著一臉關切望著她的兒子,艱難道:「娘,娘隻是有些不安,娘隻是擔心今後會不能適應那大宅子裏的生活。」


    原來是因為這樣啊……


    小川暗自鬆了一口氣,於是看著妖怪娘打趣道:「娘,你可別小看了你自己,在我心目中,娘你可是能扛得起鋤頭,能打得了流氓,還能製得住潑婦的彪悍女人,大宅子裏的生活再艱難,難道還會有我們當初被言家趕出來時那麽艱難?」


    聽著兒子這一番頭頭是道的話,雲杉仔細一想,覺得也是這麽個理兒。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活人難不成還會被尿給憋死?


    這麽一想,雲杉臉上總算是有了些笑容。


    見妖怪娘終於想通了,小川露出如釋重負的笑,拉妖怪娘的手笑說道:「娘,走吧,我們也出去看看。」


    雲杉點點頭,同兒子手牽手走了出去。


    剛一走出房門,雲杉便看到秦熠知穿著一身顏色極淺的淡藍色真絲長袍,正衣袂飄飄的沖院牆上方飛躍下來。


    這一身衣裳。


    這一副好身板。


    再配上他這一張俊朗有型的臉——簡直帥呆了!


    雲杉這個顏控此時已經徹底看傻了眼,滿眼都是粉紅泡泡。


    「大鬍子叔叔,你今天好帥呀~」晴空這個小花癡當即就一邊興奮的叫著,一邊飛撲了過去。


    小川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朝秦熠知行了一禮:「秦叔叔。」


    秦熠知含笑的朝小川點點頭。


    晴空緊緊抱著秦熠知的大腿,整個人激動的不行。


    「晴空今天也穿戴得美美的。」秦熠知揉揉對方的小腦袋,隨後一把抱起晴空,唇角勾起淺淺的笑,直直朝著雲杉走了過去,走到雲杉身前一步開外時,這才止步,目光灼灼的看著雲杉,聲音低沉而微啞:「我來了。」


    「……」雲杉臉頰滾燙,神情羞澀的垂下了眸子,細弱蚊蠅的「嗯」了一聲。


    秦熠知一手抱著晴空,一手攬住雲杉的腰,把雲杉朝他懷裏一帶,隨後在雲杉腦門上印上一吻。


    這蜻蜓點水的一吻,不僅弄得雲杉額間癢癢的,心,更是癢癢的不行。


    秦熠知放下懷裏的晴空,隨後對院門外道:「瘦猴,進來。」


    「是,主子。」瘦猴靈巧的從院牆外飛身進來。


    「把院門打開。」


    「是。」


    院門吱嘎一聲從裏麵打開。


    媒婆以及二十四個隨從抬著繫上紅綢的聘禮依次走了進來。


    聘禮一共隻十二抬。


    小川看著這十二聘禮,臉色頓時就有些不好了。


    秦熠知一臉歉意的看著雲杉:「抱歉,因為時間關係,所以準備得不是很充分,讓你受委屈了,今後……我定會好好補償你的。」


    雲杉怔楞了一瞬,搖搖頭。


    在現代社會,所謂的聘禮不外乎就是什麽「三金」金耳環,金項鍊,金手鐲,然後男方再給女方送去幾萬塊錢甚至是幾十萬塊現錢,這樣就算是給聘禮了。


    古代的聘禮有什麽習俗和講究,話說,她還真是一竅不通。


    秦熠知見雲杉看到隻有這十二聘禮,居然沒有露出什麽嫌棄和不滿之色,心裏越發覺得虧欠她了。


    想他堂堂戰神的妻子,聘禮才八抬,說出去著實有些寒酸。


    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由於擔心下人們出去置辦聘禮會引起三皇子的主意,擔心會給雲杉帶來危險,也擔心今兒上門提親出什麽岔子,這才隻能在暗地裏秘密籌備。


    「全部打開。」秦熠知對隨從們吩咐道。


    「是。」


    當隨從們掀開蓋子時,箱子裏麵的東西,簡直就差點閃瞎了雲杉這個土包子的眼。


    金燦燦的首飾兩箱子。


    顏色各異水頭十足的玉飾一箱。


    珍珠首飾一箱。


    綾羅綢緞六大箱。


    金元寶兩箱。


    這箱子裏麵隨便拿一樣出去,都夠老百姓一家三口吃上大半輩子了好嗎?這還叫準備的不充分?


    雲杉看著秦熠知:「……」


    小川看著這麽重的聘禮,心裏總算是舒坦些了。


    剛才嚇了他一跳,還以為這些不怎麽大的箱子裏,裝著的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呢!


    晴空則看著這些金銀珠寶,興奮得直叫喚,伸出胖乎乎的手,一臉想要去摸卻又擔心摸壞了糾結神情,惹得眾人真是好笑不已。


    秦熠知從懷裏拿出提前寫好的婚書向雲杉遞了過去。


    「什麽?」雲杉一臉莫名。


    「婚書。」秦熠知笑說道。


    婚書?


    古代的結婚證?


    雲杉接過婚書打開看了看,好吧,看了也白看,一多半的字都不認識呢……


    媒婆從一進院子後,便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一旁充當隱形人,一句話都沒話說,雲杉和小川覺得很是怪異。


    看完了聘禮,滿足了晴空的一番好奇心後,晴空便覺得沒什麽意思了,剛要起身,身子卻一個踉蹌,一旁的媒婆眼疾手快,出手及時的攙扶著了小丫頭。


    「晴空,怎麽了?」雲杉有些擔心的問,很是擔心孩子會有個頭疼腦熱什麽的。


    「……娘,沒事,我就是蹲太久腿麻了。」晴空一邊說,一邊眉頭緊蹙的打量著眼前這個媒婆。


    忽的。


    晴空驚唿道:「娘,你快來看,你看她是不是有些眼熟?」


    「他是秦孝。」秦熠知對母子三人解釋道。


    雲杉:「……」


    小川:「……」


    晴空星星眼,似乎做出了什麽決定一般,深吸一口氣後,又重重唿出,隨後一臉興奮的看著秦熠知,嘴甜道:「爹,秦孝叔叔好厲害,晴空也想學,你讓他教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連爹都叫上了,秦熠知還能不答應嗎?


    必須得答應。


    「行,等你再長大一些了,爹就讓秦孝教你。」


    「耶耶~爹爹真好,晴空喜歡你這個後爹。」


    秦熠知:小傢夥,你其實可以把那個「後」字去掉的。


    日頭漸高。


    秦熠知看向雲杉道:「趁著還不是太熱,我們趕緊啟程吧。」


    「……好。」雲杉點點頭,迴房去象徵性的拿了一個包袱。


    至於其它的東西,全都被她裝進空間裏去了,秦熠知也識趣的沒多問。


    秦熠知從雲杉手裏接了過去,並遞給了身旁的隨從。


    雲杉不舍的看了一眼住了大半年的地方,深吸一口氣後,這才牽著兩孩子的手隨秦熠知下山。


    ……


    一行人還未下到山腳下,便看到下方裏正和族長帶著言家的老老少少,神情驚恐的站在了小路的兩旁。


    族長蒼老的聲音,抖得就跟隨時都要斷氣了似的:「快~快拜見戰神大人。」


    村民們聽聞族長的吩咐,有些攙扶著自家的老人,有些拉拽著自家還不怎麽懂事的孩子,齊刷刷的跪了下去。


    「草民拜見戰神大人。」


    「拜見戰神大人。」


    「……」


    看著下方跪下的這些村民,雲杉這才直觀的感受到身為封建王朝的官員,在百姓心目中是一個什麽樣存在。


    難怪言傳根一家費盡心機,耍盡手段,也要去供兩個人讀書。


    士農工商。


    士排在最前麵,也是地位最高的人,一旦一個家族中有人考上了功名,不僅這一家子能受益,就連同姓的親戚也能跟著受益,用一句話來形容,那便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待秦熠知一行人全部下山後。


    秦熠知吩咐隨從把所有聘禮的箱子蓋子打開——曬曬聘禮。


    秦熠知隨後又看向眾人,麵無表情冷冷道:「都起來吧。」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又看看族長,待老族長在裏正的攙扶下,巍顫顫的站起來後,村民們這才敢跟著站起來,不過站起來後,一個個都沒敢用正眼去看戰神大人。


    秦熠知目光淡淡的掃過人群,隨後落在了族長和裏正的臉上。


    族長和裏正驚得頓時心口一顫。


    「戰……戰神大人。」


    「……」


    秦熠知冷厲的眸子掃過在場的所有村民,寒聲道:「因本官曾和三皇子有所積怨,昨日害得厲氏無辜被牽連了進來,還被三皇子大庭廣眾之下毀壞了清譽,三人成虎眾口鑠金,所以,本官今日便親自上門來提親,來求娶厲氏為妻。」


    戰神要,要娶厲氏為妻?


    村民們全都被這個消息震得差點傻掉了。


    言傳根一家被族長和裏正強行抓來,這會兒一聽這個消息,言傳根和王氏以及餘氏,直接就嚇得暈死了過去。


    言家的兒孫們卻連伸手去扶都不敢,一個個都低垂著頭,恨不能找個地縫藏進去。


    雲杉怔怔的看著秦熠知,心裏感動得一塌糊塗。


    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為了維護她的名譽,居然為她考慮得如此周全,這樣的男人,怎麽能不讓她不動心?怎麽能不讓她為之感動呢?


    上輩子,她長得人高馬大,麵貌醜陋,還被人稱之為男人婆,買彩票連五元錢都沒中過,沒想到飛來橫禍死而復生後,居然好運連連,不僅有了隨身麵包車的空間,如今更是找到了這麽一個優質的男人。


    雲杉迷惑的看著秦熠知的背影,覺得這一切的一切,簡直就跟在做夢似的。


    秦熠知嘩啦一下拔出腰間的利劍。


    村民們被這長劍出鞘的聲音嚇得身子一顫,惶恐不安的看著戰神大人。


    「山中猛獸頗多,婦幼不宜居住,今日本官特接未婚妻一同前往三河縣,然後籌備婚禮,從今往後,厲氏便是我戰神秦熠知的結髮之妻,如若讓本官聽到有任何不利於夫人的傳言,那麽……還是那句話,言家村今後可就不叫言家村,得改名字了……」


    村民們嚇得齊齊跪地告饒。


    「戰,戰神大人,不會的,不會的……我一定會約束好村民的。」


    「求戰神大人息怒,求戰神大人息怒。」


    秦熠知手持長劍,直直朝著族長和裏正走去,冷寒的利劍依次從兩人頸脖上劃過,若再多一分的力,皮膚下的血管便會被輕易劃破,兩人滿眼驚懼的看著戰神,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本官說的話,你們兩個可都記住了?」


    「戰,戰神大人,草民記住了,記住了。」


    「記住了,全都記住了,我們一定會約束好村民的,一定會約束好村民的。」


    秦熠知不置可否的冷厲看著兩人,長劍挽出一個劍花便放迴了劍鞘:「出發。」


    「是,大人。」


    ……


    兩個時辰後。


    一行人終於抵達了三河縣的城門口。


    母子三人坐在馬車中,兩孩子精神頭還好,可雲杉卻有些暈車,再加上今日天氣炎熱,越發的覺得難受了。


    秦熠知騎馬走到馬車車窗前,憂心道:「再堅持一下,再等一刻鍾便能抵達縣衙了。」


    「嗯。」雲杉沒精打采的應聲道。


    秦熠知氣惱不已,暗恨自己昨夜為何沒有考慮周全,沒提前給雲杉準備些暈車的一藥丸,隻是現在說什麽都為時已晚了。


    三河縣的百姓們看看騎著馬的英俊公子,又看看英俊公子身後的馬車車隊,以及車廂中露出繫著紅綢的箱子,以及那箱子裏金光閃閃,還有那時興的綾羅綢緞等等等,如此大的手筆,頓時引來街上眾人的紛紛議論。


    「天哪,好,好重的聘禮……」


    「這個英俊的公子,究竟是哪家的呀?我怎麽從來都沒有見過?」


    「誰知道呢,這麽好的女婿人選,也不知道便宜了誰家的姑娘?」


    「難道你們就沒有發現,那些隨從一個個看起來都殺氣騰騰的嗎?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培養的出來的。」


    「咦?我好像看到那馬車裏,坐著兩孩子和一個女人呢?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呀?這一對車馬,明明就是去提親的呀?怎麽車裏還帶著年輕女人和孩子?」


    百姓們紛紛村口議論。


    街道有些擁堵。


    秦熠知眸子轉了轉,於是直接亮出了他的戰神的身份,不僅如此,還把剛才在言家村的那一番說辭又說了一遍。


    霎時。


    人群懵逼了。


    乖乖的讓出道路,眼睜睜的看著戰神大人離開後,全都不敢置信且又興奮的討論了起來。


    有對三皇子的譴責。


    有對戰神大人被三皇子逼得迎娶一個寡婦而憤慨。


    也有少數人對厲寡婦這個人的好奇不已。


    一刻鍾後。


    「啪~」三皇子氣得麵目猙獰,連藥帶碗的重重砸在了地上:「……秦熠知,你這個卑鄙小人,居然膽敢信口雌黃將我一軍?手腳還真是有夠快的……這麽在乎那寡婦,我倒要看看,你能護得住她一時,能不能護得住她一世?」


    他一直都知道秦熠知這廝陰險狡詐,可卻從來不知,這廝居然如此的不要臉,如此的狡猾。


    明明是那老光棍老早就和那寡婦勾搭上了,鬧得全京城都沸沸揚揚的,這會兒那克星居然為了維護厲寡婦的臉麵,居然把屎盆子扣他頭上了?


    什麽叫他毀了厲氏的清譽?


    她厲氏還有清譽這東西嗎?


    三皇子此刻真是後悔極了,後悔昨日萬不該在街上為了試探秦熠知對厲寡婦的在乎,而魯莽行事,還留下把柄讓秦熠知那孫子給拿捏了。


    如今秦熠知倒是在百姓心目中留下了個好名聲,而他這個三皇子卻背上了調戲婦女,毀壞女人清白,害得戰神不得不委屈迎娶對方的罪魁禍首。


    娘的~


    一石二鳥之計,秦熠知倒是玩的挺溜的。


    三皇子氣得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


    「張誠。」


    「……」房門外的張誠身子一僵,隨後硬著頭皮走了進去:「三皇子殿下,請問有何吩咐?」


    「追查『神秘』道人的事兒辦的如何了?」


    「迴三皇子,進展……進展並不順利。」張誠忐忑的硬著頭皮道。


    「廢物,統統都是廢物?這也辦不好,那也辦不好,你說,本皇子養著你們還有何用?」三皇子此時氣得五髒六腑都快要炸裂了。


    以前還覺得他挑選培養出來的人很不錯,怎麽一到這三河縣,一遇上秦熠知,就他娘的跟撞鬼了似的,邪門兒的幹啥啥不順。


    深吸了一口氣,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寒聲道:「仔細給本皇子說說,究竟是怎麽迴事兒?」


    「迴稟三皇子,這三天來,侍衛們一共找到了四個曾經見過『神秘』道人的百姓,根據他們各自的描述,畫師分別畫出了畫像,那四個百姓個個都無比肯定……肯定畫師根據他們各自的描述所畫出來的畫像,就是他們當日見到的『神秘道人』長相,可問題是……」


    「是什麽?」


    「問題就存在四人口中描述的那個人,除了頭髮鬍鬚花白外,五官完全就不是同一個人,而且身高也不盡相同。」


    「……」三皇子有些傻眼了,隨後怒道:「什麽叫不是同一個人?莫不是那些百姓在撒謊故意哄騙你們?」


    張誠搖搖頭:「應該不會,那幾個百姓的身份我們都仔細調查過,祖祖輩輩都是三河縣的農民,有家有室的,量他們也不敢用家人的性命來撒謊哄騙我們。」


    那究竟是怎麽迴事?


    總不可能有無數個『神秘道人』吧?


    三皇子陰沉著臉,滿臉的愁容。


    屋子裏靜悄悄的,伺候三皇子的太監有善和侍衛頭子張誠,皆是跪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出。


    片刻後。


    三皇子看向兩人道:「你們說說看,這裏麵究竟有什麽貓膩?」


    張誠和太監有善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讓你們說,你們就說。」三皇子不耐煩的寒聲催促。


    張誠想了想,隨後小心翼翼道:「三皇子殿下,會不會,會不會是那道人不想露麵,於是就把預測到天氣情況,讓他的眾多弟子幫忙四處去散播出去?」


    三皇子點點頭,覺得似乎也有這個可能。


    砸了咂嘴,隨後看向太監有善:「你怎麽看?」


    有善緊張的咽了咽,隨後大膽猜測道:「三皇子殿下,奴才就覺得,那『神秘道人』既然能精準的預測到天氣,肯定有是大能耐的……奴才覺得,那『神秘道人』指不定身有仙法,能改變容貌,改變身形也不一定。」


    三皇子用看白癡一眼的眼神看了有善一眼,隨後眸子一亮。


    有善的這一番說辭,他不相信無所謂,隻要一心想要長生不老的父皇相信就成了……


    思及此。


    三皇子心中已經沒有那麽慌了。


    「張誠。」


    「屬下在。」


    三皇子朝張誠招招手,張誠緊張的咽了咽,隨後走了過去,三皇子湊近張誠耳旁低語幾句後,張誠便一臉的驚恐之色。


    「三,三皇子,這……這真能行嗎?」


    「隻要你找對了人,沒什麽不行的。」


    「……是,屬下這就去辦。」


    張誠離開後,三皇子看向身旁的有善,笑得一臉和藹:「有善,這一次,你可立了大功。」


    有善垂下的眸子閃了閃,隨後一臉驚喜的看向三皇子,一臉的討賞表情。


    「成了,這次迴去後,你就去管家哪裏領五十兩銀子作為這一次的獎賞。」


    「謝三皇子殿下。」有善一臉喜不自勝的感激道謝。


    ……


    三河縣後衙。


    母子洗漱一番又和秦熠知一同用了午飯後,兩孩子便有些撐不住了,被秦熠知讓管家帶著兄妹兩個去了雲杉歇息的院子去休息。


    雲杉雖然吃了些提神醒腦的藥,但還是感覺不怎麽舒服,那種暈車後的眩暈和噁心感,很是讓她難受,不僅如此,渾身因為車馬的顛簸,導致渾身肌肉和骨頭都在疼似的。


    秦熠知心疼的不行,直接一個公主抱,便抱著雲杉朝房間走去。


    雲杉腦袋和胃實在難受的很。


    即便是看到了瘦猴和蠻牛以及管家在注視著她,雖然羞澀,但還是不想逞能的下來折騰,疲憊而乖巧的任由秦熠知抱著。


    迴房躺在床上後,雲杉這才感覺略微舒服了些。


    房間裏。


    放著兩大盆冰,用來消暑降溫的。


    秦熠知扯過布巾,在冰水盆裏浸濕後擰幹水,替雲杉擦了擦臉頰和脖子。


    冰冰涼涼的感覺,讓混沌的腦子好受了不少。


    「現在可舒服些了?」


    「嗯,好多了。」


    秦熠知鬆了一口氣。


    隨後拿起冰涼涼的布巾,又替雲杉擦拭起手來,他擦拭的很仔細,是一根手指頭一根手指頭的慢慢擦拭。


    她的手指很勻稱,也很纖長,就是手心有些粗糲,還有一些幹農活時磨出來的繭,看著這些繭,秦熠知心疼的不行。


    她手心的皮膚和手腕處衣服遮擋著的皮膚——截然不同。


    被遮擋著的皮膚很白很細嫩,不,準確的說,她渾身隻要沒有被太陽暴曬的地方,皮膚都很白皙,水水的,嫩嫩的,當初他在牛背山給她後背上藥時,便親眼見識過了。


    思及此。


    秦熠知喉結上下滾了滾。


    隨後深吸一口氣,強迫他自己把腦子裏這些會令他流鼻血的畫麵暫時忘掉。


    雲杉看著秦熠知這要「吃了」她的狼性眼神,心裏一緊,畢竟,她和他現在可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妻了。


    沒吃過豬肉,難不成還沒見過豬跑嗎?


    前世,在她十五六歲時,老媽就時常在她耳邊叮囑,女孩子一定要自尊自愛,就算是談戀愛了,哪怕男方再喜歡自己,再會甜言蜜語,未正式結婚前,女孩子萬萬不能把自己的身子隨意交給男人。


    輕易就能得到的,打心裏就會覺得廉價,就不會去好好珍惜。


    這話,她其實也是很贊同的。


    雖然前世從未有過男人追求她,但她卻看著身邊的女同學,女同事,有好些人因為和男友情到濃時交出了自己的身子,結果……


    一旦未婚先懷孕,男人玩膩了便撒手不管,女人失身又失財不說,去醫院打胎更是傷及身子。


    所以對於婚姻,對於性,她一直都是抱以慎重的態度去對待。


    更何況。


    如今她身處在這個保守的古代,對女人極其苛刻的古代。


    秦熠知看著雲杉這水霧霧的眸子直望著他,覺得身體的火氣越發的重了,左手伸過去捂住了雲杉的眼,聲音暗啞而透著隱忍和急促:「別這麽看我,會讓我失控的。」


    「……明明怪你定力不足好嗎?」


    「怪你太誘人了。」


    「……」


    感受著他的隱忍,雲杉心裏很是甜蜜。


    不管今後她和他會怎麽樣?


    但至少目前來說,在為正式成親前,他能如此珍惜她,尊重她,單憑這兩點,便足以令她為之動容,為之感動了。


    「熠知。」


    「?」


    她,她叫他熠知了?


    怎麽他的名字從她嘴裏喊出來,居然這麽的動聽呢?怎麽心尖尖就這麽的酥麻呢?


    秦熠知激動得渾身微微一僵,臉上透著不敢置信,透著濃濃的喜悅,聲音微抖的激動道:


    「再叫我一聲。」


    「……熠知。」什麽毛病呀?叫他一聲名字咋這麽激動呢?雲杉有些搞不懂。


    「能再叫一聲嗎?」秦熠知得寸進尺的再次央求。


    雲杉一把抓住他覆著她臉上的手挪開,沒好氣的沖他翻了一抹白眼:「秦……熠……。知……」


    過猶不及。


    見好就收。


    最是會看人臉色的秦熠知,一看雲杉變了臉色,頓時就嬉皮笑臉的轉移話題。


    「……嗯,夫人有何吩咐?」


    「我有些心裏話想跟你說說,不問的話,我心裏總是不踏實。」


    秦熠知臉色一正,立馬道:「夫人請講。」


    雲杉神情有些緊張的看著秦熠知,問:「你家裏的人,好相處嗎?他們會不會嫌棄我的出身?嫌棄我帶著兩個孩子?」


    秦熠知粗糲的指腹,輕輕摩挲著雲杉的臉頰,緩緩道:「我家裏人口並不多,祖父,爹,娘,還有……還有我爹的一個小妾,以及我一個同父異母的庶出弟弟,弟妹,還有兩個侄兒侄女。」


    這麽少?


    鎮國公府四代人,居然才這麽幾個人?


    雲杉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秦熠知。


    秦熠知:「我祖父出自草莽,最開始是個獵戶,因為箭術好,力氣大,人緣好,於是被大幹開國皇帝,也就是先皇看上並招攬了過去,一直跟隨先皇東征西戰多年,最後娶了我祖母,祖母生下父親後,在父親兩歲時,便因病去世了,從此後,祖父便沒再娶過任何女人,祖父很討厭男人三妻四妾,而且,祖父他這個人真的很好,他很有原則,對我也很嚴厲,但也是除了我娘外,最為疼愛我的人,我更是祖父一手教導著長大的。」


    一個古代有權有錢的男人,居然會討厭三妻四妾?


    雲杉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話說……


    熠知的祖父,莫不是穿越過來的吧?


    腦子裏天馬行空的剛這麽一想,雲杉有覺得不可能,話說現代的男人,哪個不是成天在腦子裏臆想著,臆想穿越迴到古代後去當個性福的禾中馬男?


    正在雲杉腦洞大開之時,身前的秦熠知笑望著雲杉,補充道:「別擔心,我祖父當年娶我祖母時,我祖母便是個寡婦,所以,他不會介意你出身的。」


    雲杉用很是奇怪的眼神看著秦熠知:「……」


    秦熠知被看得一臉莫名:「怎麽了?」


    「你,你該不會是你祖父的腦殘粉吧?」雲杉小心翼翼的問道。


    要不然,怎麽會連娶妻的要求都一樣呢?還特麽的都是寡婦?


    「……何為腦殘粉?腦,代表腦子,我能聽懂,殘,一聽就不是個好詞兒,粉又是個什麽意思?你可別框我,一聽中間那個殘字兒,我便知道腦殘粉這三個字肯定不會是什麽好話,我允許好好思考一下再迴答我這個問題,要不然,哼哼……」秦熠知雙手放在雲杉胳肢窩下,大有不老實交代,就要動手的架勢。


    雲杉最怕癢癢了,尤其還是胳肢窩。


    當即就慫了。


    覥著臉訕訕一笑:「那啥,腦殘粉的意思,不光是貶義,這要看用在什麽地方,比如我剛才用在你身上,我的意思就是說,說你對你祖父想必應該是很崇拜,很認可,很死忠的那種意思,真的,我不騙你。」


    秦熠知定定的看了雲杉片刻,這才算繞過了她,繼續為她介紹他的家庭成員:「我娘性子爽朗,我外祖父原本是我祖父手下的人,因為保護祖父而在娘八歲時就去世,我娘成了孤兒,所以祖父就把娘接到身邊親自教養,最後還強行撮合了我娘和我爹。」


    雲杉:「……」


    沒有感情的婚姻,是不幸的。


    難怪秦熠知的爹,沒有像他祖父那樣,一生隻娶一人。


    「早些年,我爹和我娘的感情並不算好,我爹更是為了和祖父賭氣,最後納了京城五品官的庶出才女為妾,直到納妾差不多五六年後,和我娘的感情才慢慢緩和,但我娘還是不怎麽待見他,祖父也對爹很有意見,怎麽說呢,我爹其實是京城出了名的紈絝子弟,所以,他對你有什麽看法並不重要,因為祖父和娘以及我,都會維護你的,都會站在你這一邊的……今兒我給你送來的聘禮,那些珠寶首飾和布匹,大部分都是我娘前段時間,特地從京城派人給你這個未來兒媳婦送來的。」


    雲杉驚得張大了嘴,一張臉瞬間變得通紅。


    未來婆婆居然早就聽說過她了?


    還……


    還準備了這麽多禮物?


    自古以來,不是說:婆媳是冤家嗎?


    她這未來婆婆,是不是對她也太好了一些?


    雲杉心裏這麽想,嘴上也一禿嚕,給說了出來:「你娘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秦熠知定定的看著雲杉片刻,似笑非笑,半真半假道:「可能是怕我這個克星兒子一輩子打光棍吧!所以一知曉有個女人居然沒有被我給剋死,這才心急如焚的急著討好未來兒媳婦,擔心沒了女人給我傳宗接代……」


    話還未說完。


    雲山你便氣得抓起秦熠知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直到咬出牙印子後,這才鬆開,氣惱道:「你這人真真是……真真是太記仇了,我昨兒不就那麽一說嗎?你丫的居然還記在心裏……」


    見把雲杉給逗得氣炸了毛,秦熠知趕緊又是賠禮,又是道歉,又是不要臉的湊過去親親幾下,這才把炸毛的未婚妻給安撫下來。


    「秦熠知。」


    「娘子請講。」


    「我出身鄉野,不懂交際,你會不會嫌棄我?若是有一些推脫不掉的宴會需要出席時,若是我給你丟人了,你會不會不理我?惱我?然後還強迫我去學習如何適應上流社會的條條框框?」


    「我堂堂戰神的女人,不需要去迎合,也不需要去討好誰……你若是在家裏待得無聊了,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若是出席一些皇家舉辦的活動,這種實在不能推脫的宴會,出醜了就出醜了,反正又不會掉塊肉,若是有人膽敢不識趣的嘲笑你,為夫給你報仇,到時候為夫專門套她麻袋,狠狠收拾她一頓,老子可沒有不打女人的規矩。」


    雲杉身子一僵,仰頭小心翼翼的看著秦熠知:「熠知,那你會打我嗎?」


    秦熠知摸了摸下巴,一臉的色相,猥瑣的看著雲杉不懷好意道:「……床下肯定不會,床上嘛,若是你覺得需要點刺激,為夫也是願意配合你的……」


    「滾~你個老色胚……」兵痞可怕,特麽的老光棍兵痞更加可怕。


    「秦熠知。」


    「嗯?」


    「若是我和你娘同時掉進了河裏,且都情況十分危急,但當時的情況你隻能救一個人,你究竟是救我?還是救你娘?」


    「……」先前還滔滔不絕的男人,頓時被刁難得啞口無聲了。


    「你說呀?你究竟救誰?」


    「我……嗬嗬嗬……我自然是兩個都救,誰讓你相公武功天下無敵呢?哈哈哈……」


    「……」


    「……」


    「秦熠知。」


    「……嗯?」秦熠知聲音有些抖了。


    「再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若是一個女人剛剛脫去衣服,還未走進浴桶,突然四周跑進來一群男人,你說,這個女人究竟是先遮擋哪裏?」


    「……一手遮胸,一手遮胯。」


    「迴答錯誤。」


    「?」


    「應該立馬捂住臉,然後跑出去。」


    「……」


    隔壁院裏。


    正假裝幹活的瘦猴,蠻牛,管家三人,雖然相距太遠,聽不清大少夫人和大少爺究竟在說什麽?但是,卻能聽到隔壁傳來時而開心的笑聲,時而高聲憤怒的叫喊,時而討好的道歉,時而又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三人一頭霧水。


    大少夫人和大少爺這相處模式,難不成,還是一對歡喜冤家?


    ……


    兩日後的清晨。


    秦熠知剛剛和雲杉母子三人坐下準備用早飯,便看到管家臉色焦急的急沖沖走來。


    「大少爺。」


    「何事?」


    管家欲言又止的看了雲杉一眼,秦熠知秒懂,含笑看向三人笑說道:「雲杉,小川,晴空,你們先吃不用等我,可能是前衙有什麽事要處理。」


    晴空點點頭。


    當秦熠知和管家急沖沖離開後。


    小川看向娘親忽然開口道:「娘,你說……會不會是他已經被押送迴來了?」


    ------題外話------


    今天換了機械鍵盤,用不順手,打字超級慢,抱歉,更新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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