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青問:“今天下午,你們怎麽都不準備去上工?”


    今天不是放假的日子,她確定。今天上午她還去上工了呢,下午怎麽就……


    “我們集體請假了。”


    大家幾乎異口同聲,臉上還都笑眯眯的,洋溢著隱秘的舒心,暢快和歡喜。


    “請假,為什麽請假?有什麽好事嗎?”


    大家神秘兮兮的笑。一副“不可說”“說不得”的神情。


    夏青青知道,原因一定和自己有關,剛才她聽到些毛影(毛影:大概的意思。),隻是還弄不大清。她抓住李超男的胳膊撒嬌:


    “超男姐,你最好了,他們不說,你說,你說。”


    李超男忍著笑,搖了搖頭。


    夏青青提起手中野兔:“一隻兔子。”


    其他人一聽,都要歡唿了,劉小東和劉軍,王華明幾乎要對李超男喊“答應她”了。


    秋忙時候,他們也隻吃了兩隻野雞,還是分了幾次,知青點可是十多個人呢,兩隻野雞,還不夠大家塞牙縫的。


    現在秋忙過了,竟然又有肉吃了,好高興。


    但李超男還是搖頭,並笑著瞟了那幾個一臉喜色的知青:瞧你們那點出息。


    夏青青“……”,你們想吃肉,明白說出來就好,不必用這種方式的。但她真的好奇,於是又往上加碼:


    “再加一隻野雞。”


    劉小東說:“能不能再加一隻野雞,今天采了好多蘑菇。”


    其他知青都瞪他:“人心不足蛇吞象,就是說的你。”


    劉小東臉一紅:“人家就是饞嘛。”


    也是奇了,每次吃肉,有一多半都要落到新知青那裏,無論自己怎麽爭,都爭不過他們。


    其實大家也都知道,夏青青每次送肉,都是為著他們這些老知青來的,可每次都是新知青吃得多。劉小東就很不平衡。


    “那就再多隻野雞。”


    夏青青實在不舍得劉小東這小子委屈,那樣子,很像她前世養的小奶狗,真正意義上的小奶狗。


    那時,每當自己生氣,它都是睜著萌萌的大大的狗眼睛,無辜的看著自己,直到自己平靜了,它才會將頭在自己腿上蹭啊蹭的,討好自己。


    其實,她也不是不舍得給他們吃肉。而是那幾個新知青確實讓人討厭。往往讓他們吃了肉,他們還會說三道四,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而且吃太多次,村民們也會有意見。而這原因,老知青知道的比她多。


    “好了,青青,你別慣著他了。”劉軍發話。進退有度,牛軍拿捏得最死。劉小東,是他們共同的小弟,他們都疼,但該知道的分寸,該守的底線,他們也會教他守著。


    “可以說說怎麽迴事了吧?”夏青青問李超男。


    李超男忍了又忍,臉上的喜色還是炸裂開來:


    “青青,你知道嗎,我們分灶了,與新知青分開灶了。”


    李超男一開始搬出去時,還獨立開過幾天小灶,但太麻煩,還浪費,就又與老知青搭夥了。


    “分灶?他們願意?”


    這事原先也不是沒說過,但是每一次新知青都以老知青有帶著新知青的義務為由而拒絕。


    “這一次,還不是他們太過分。”劉小東憤憤不平。


    “怎麽迴事?”


    夏青青很好奇,知青點的這些老知青大約是覺得迴城無望了,平時就注重抱團取暖,彼此之間很是寬容,今天怎麽就忍受不了啦?


    “你不知道……”


    時光迴轉,迴憶倒迴到幾天前的一個上午。


    快下工了,周鳳迴到知青點,推開女宿舍的門,一眼便看到王小翠正把一個紅糖袋子往自己的小炕櫃上塞。便問:“王小翠,你偷我的紅糖?”


    王小翠一開始還有些心虛,見問,卻理直氣壯起來:


    “我就是有些累,拿你點糖沏點糖水,你看你激動的,像是殺了你似的。”


    “誰的東西都不是大風刮來的,你說用就用,我是你老子啊,也不打個響聲,你看你能的。”


    周鳳上前,指著王小翠說。


    王小翠也不甘示弱:“我用你點糖怎麽了,不就是用點你的糖沏個水嗎?至於嗎!”


    周鳳性子火爆,哪受得了王小翠的擠兌,當即走過去,把王小翠的東西都扒拉出來。


    你別說,王小翠平時看起來很苦逼,她放的東西還真不少。有餅幹,有糖塊,還有紅糖,還有罐頭,也不知她是從哪裏弄的。


    周鳳把這些東西都分給了大家,嘴裏說著:


    “這是王小翠的東西,大家都吃哈,反正她說她偷拿我的糖沒事,大家不就是吃她點餅幹嗎?她應該也不會計較。反正她平時也沒少吃別人的。”


    王小翠上前要搶過來,嘴裏喊著,“那是我的,你們不能要。你們不能吃。”


    與周鳳一起迴來的沈青霞和李超男將她攔住,嘴裏說著:“你幹什麽,王知青,不就是吃你點東西嗎?你喊什麽喊。”


    老知青當然要給周鳳捧場,大家都把周鳳遞過去的東西收著,但也沒吃。


    倒是新知青,平時與王小翠關係都不錯,此時見王小翠被人拉著也不在意,倒是搶著從周鳳手裏拿糖塊與餅幹。


    王小翠不幹了,平時都是她占人家的光,誰見她吃過虧?當即就罵:


    “你們這些天殺的,聽不見啊,你們是吃嗎,你們這是搶,我要告你們,你們誰吃了我的東西,到時候誰就要還迴來。”


    王小翠發瘋一樣,掙脫沈青霞和李超男,向大隊部跑去。


    午飯時間,大部裏也沒其他人,隻有老支書值班。


    王小翠跑過去,掐頭去尾,隻說中間:


    “周知青把我的餅幹送給其他知青,還說我不會介意。支書,你給評評理,他們吃了我的,是不是該還過來。”


    支書正要拍桌子,隨後而來的其他知青也到了,大家把前因後果細說了一遍,支書怒了,他指著王小翠說:


    “你還有臉來告狀,你偷拿人家周知青的糖在先,人家周知青的東西在後,一報還一報,該。人家吃你的東西你心疼了,你偷吃人家的呢?


    將心比心,你是咋想的?個人財產就應該個人享用,沒有得到別人的允許擅自使用,那就是偷。


    現在你給人家周知青賠禮道歉,並賠償周知青一袋紅糖。原先那袋紅糖你留著吧。


    也不知你咋想的,腦子簡直有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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