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書也罷了,可基本全是醫書啊!《黃帝內經》、《千金方》……一本又一本,全是醫書!如果擺著詩詞歌賦這些書,別人走進來還會說這是才女之居,可是走進來看見一堆的醫書,別人該如何稱讚?


    絨黃在這邊腹誹著自家姑娘,當事人蘇潤璃卻是全然不知,走到多寶格那邊,費力的從那堆書裏抽出了一本:「這本書上好像還有幾條關於相克的食物……」


    「姑娘!好消息呀好消息!」院門沒有關,一個清脆的聲音遠遠的從外麵飄了進來。


    蘇潤璃快步走了出去,麵前出現了一張紅撲撲的臉:「蔥翠,怎麽這麽教你規矩還是會忘?都和你說過了,走路要沉穩,不能這麽咋咋唿唿的,你看你!」


    「姑娘,你是這麽教訓過奴婢,可你說的是在含芳小築外麵!」蔥翠直接忽略了姑娘那裝出來的生氣,把一封信高高舉起:「姑娘,你看,你師傅的信了」


    「真的?」聽到這句話,少女的偽裝早已不翼而飛,輕輕一跳便把那信勾到手裏:「師傅難道又遇到什麽不治之症要我幫他參考了?」


    「姑娘,你看你!你剛剛怎麽教訓我的?」


    少女迴過頭來朝她翻了個大白眼:「這可是在含芳小築裏麵,本姑娘愛怎麽做就怎麽做!」


    「姑娘,奴婢勸你還是收斂著點!」一個明顯有點喘不過氣來的聲音插了進來:「蔥翠你這小蹄子,竟然不等著我就一個人跑迴來了!」


    「我不是想著早點把信給姑娘嘛!」蔥翠撅起嘴,很不服氣:「誰叫你呀,要裝大家閨秀,走路慢慢吞吞,纖纖作細步似的!」


    嫣紅擦了一把額頭細細的汗珠,焦急的走了過來:「姑娘,你得好好管管蔥翠了,今天內院可來了外男,怎麽能這麽張揚做致的,可別叫他們看了我們含芳小築的笑話!」


    「外男?」蘇潤璃好奇的看了看嫣紅:「是誰啊?」


    「我們也不知道,剛剛我和嫣紅去二門找長福拿信的時候在鳴翠湖邊看到兩個年輕公子,長得很俊秀的!」蔥翠朝嫣紅擠擠眼:「是吧,嫣紅?剛剛迴來的時候你故意那麽慢慢走是不是想再遇到那兩位公子啊?」


    「你說什麽呢!姑娘,你看……」嫣紅粉白的小臉漲得通紅:「蔥翠,我今天非揭了你的皮不可!」


    「姑娘,你可要幫我!」蔥翠假裝慌張,躲在了蘇潤璃身後。


    「你們別鬧了。」蘇潤璃擰了下眉頭:「嫣紅說的是,現在不比以前,可不能這麽胡鬧,要是被母親知道了,她該找由頭教訓你們了。」


    「是。」蔥翠和嫣紅垂下手立到一旁,眼睛看著腳尖飄落的潔白花瓣。


    「我年紀漸漸大了,比不得小時候能撒嬌撒癡的,母親這些日子看我的眼神和往日也不同了,勢必是會要把我往那條路子上麵引的,我已經輕鬆自在這麽多年了,怎可讓母親為我操心?我就遂了她的心願,做一個文靜溫柔的閨閣女子罷。」


    「姑娘,你可算醒悟過來了!」絨黃手裏拿著素絲帕子走了出來:「你早就該這麽想了,我們也不會少吃太太的排頭!」


    轉頭看了看如釋重負的絨黃,蘇潤璃微微的笑了:「我隻說做一個文靜溫柔的閨閣女子,我可沒有說學女紅刺繡,你繼續……」


    絨黃那張笑臉瞬間又垮塌下來,耷拉著眉毛走進屋子。


    蘇潤璃看了看麵前的嫣紅和蔥翠,「沒事的,我隻是想稍微做點改變,讓母親更安心些,你們不用這般驚異!」她笑眯眯的拂去嫣紅肩膀上的一片梨花花瓣:「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嫣紅,你還不趕緊幫本姑娘去淘新鮮的梨花膏?沒看到含芳小築裏梨花開得正盛?」


    「是,姑娘,奴婢立刻就去。」


    少女抬頭看了看含芳小築裏前院成片的梨花樹,喃喃自語:「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蔥翠張大了嘴,崇拜的看著自家姑娘:姑娘真了不起啊,出口成章啊……


    站在梨花樹下的少女,纖細玲瓏,眉眼已經有些長開,不再是當年她第一眼見到的一團孩子氣,已經能夠看到一個小美女的底色。


    粉白的春衫映襯在這大好春光裏,真是一幅精致的畫,除了那手裏拿著的信箋上有一句大煞風景的話——徒弟:又來病人了,疑難雜症!


    又有疑難雜症了?


    蘇潤璃的手捏著信箋,心裏有些微微的想笑。


    師傅對醫學有說不出的狂熱,看了看自己手裏的信箋,那幾個字寫得龍飛鳳舞,甚是跳脫,看得出師傅當時那種焦急的心情,蘇潤璃微微的笑了。


    「蔥翠去告訴黛青,簡單收拾一下,我們出去找師傅!」


    「璃兒,現在你不能出去!」突然門口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


    「母親,你怎麽來了?」蘇潤璃看到門口那個淺紫色的身影,略微呆了下,快步走過去:「我現在為什麽不能出去啊?父親不是說過我為百姓看病是一件好事情,是為蘇府積功德嗎?母親……」


    「你呀,就記掛著去找你師傅!」蘇三太太的手指點了點女兒的額頭:「你四堂兄帶著武靖侯世子來咱們家了,晚上在聽雨軒設晚宴給他們接風呢!你現在出去,怎麽還能趕得及晚宴?」


    「四堂兄?就是那個叫蘇潤璋的?他不是京裏呆得好好的嗎?來江南做什麽了?」蘇潤璃驚奇的睜大了眼睛:「是不是被逼婚,離家出走?」


    「你怎麽就能有這樣稀奇古怪的念頭?他是陪世子來江南尋訪名醫南山隱叟的!」蘇三太太望著女兒花朵般的小臉,歎了口氣:「璃兒,你都十二了,怎麽就不能懂事一點呢?你看李同知家的清芬,隻比你大了一歲,現在她都在家裏幫李同知太太管家事了!」


    「母親,你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條,何需女兒幫忙協理家事?那個李同知太太連幾個姨娘都不能安頓好,家裏一片烏煙瘴氣,清芬是沒辦法才去幫忙的!」蘇潤璃挽住蘇三太太的胳膊撒嬌道:「誰叫你這麽能幹啊,我都沒機會好好表現自己了!」


    「別和我打馬虎眼,走,跟娘去清遠堂商量下今天晚宴的菜式,你也該學著打理家事了,十二歲了,還這麽懵懵懂懂不理庶務,到時候去婆家被人小瞧了去!」蘇三太太沉下臉:「蔥翠,黛青,好生跟著你家姑娘!」


    「是,太太。」蔥翠愁眉苦臉的應了一聲,望了下同樣愁眉苦臉的姑娘——她也不喜歡去清遠堂啊,那屋子一進去就渾身不自在!


    「絨黃,你去和我師傅說下,我現在不去他那邊了,晚宴以後我去他那裏走走消食!」


    吩咐了一句丫鬟,蘇潤璃跟在蘇三太太身後朝清遠堂走去,心裏仍然在思考那個問題:四堂兄和那個什麽世子來杭州府做什麽?


    蘇府的聽雨軒依鳴翠湖而建,是一幢兩層的小閣樓,一樓雜用,二樓乃是宴客之所。隻有貴客臨門的時候聽雨軒才有飯廳功能,其餘多數時間是蘇三老爺清修之所。


    今晚的聽雨軒,明當瓦燈點了個通明透亮,丫鬟婆子如流水一般。


    「三妹,家裏今晚是來了貴客?」


    蘇潤璃身後跟著嫣紅和絨黃,正要往聽雨軒裏麵走,聽到這句話,頓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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