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翼身為龍王長子,遇事自有他的擔當,他望著敖丙消失的背影覺得此事不妥,默了片刻,帶著沙洛去找龍王。


    龍王聽龍翼說完,老懷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兒為人最是沉穩,東海有了你,父王肩上可輕一半的重任,四海才有如今的太平。兩個王兒年紀尚輕,缺少曆練,不比你已替為父分憂多年,於公於私,你都無可挑剔。老百姓有句話道長兄為父,你們兄弟和睦,你又處處看顧他們,父王省了多少心。”


    龍翼恭順的垂首,“這都是孩兒的本分,父王謬讚。”


    龍王搖搖頭,“你原就是父王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也是父王最貼心的孩子。隻是這敖丙,甚少與外界接觸,天真如赤子,父王總是放心不下。”


    龍翼微笑著接口道,“三弟擔憂表妹,所以才心神大亂。父王放心,這幾日孩兒將手頭上的幾件緊急公務處理好,就去找一找三弟他們,對姑母也總是個交代。”


    龍王含笑點了點頭。


    九重天上神仙多得不知幾何,平時都熱鬧非凡,何況是牽涉到了無尤。


    神仙們大多閑得發慌,一點點風波都能讓他們嚼半天舌根子。


    自從冬淩失蹤以後,眾神都猜測,無尤說不定這一次就要被帝君打落凡間,哪知道他竟把冬淩好模好樣給救了迴來,眾神泄了氣,都道沒有熱鬧可看了,誰料到帝君又把無尤給軟禁了起來,外人能進,他不能出。


    這下子又熱鬧起來,紛紛猜不透帝君的心思,這不獎反罰,是為何?


    帝君的法力深不可測,同樣的,他的心思也讓旁人猜不出。


    即便是帝君沒有將永寧殿完全封死,也沒人去觸帝君的黴頭,無尤那個人,闖禍是分分鍾的事,眾神避之唯恐不及。


    凡事總有例外,而冬淩,就是那個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這晚,冬淩剛踏進帝君設的結界無尤就感知到了,他正悶的發慌,冬淩就自己送上了門。


    冬淩走進來四處瞧了一遍,冷清的能聽見月宮裏嫦娥玉兔的搗藥聲,他先作揖,“雜事繁多,還未當麵致謝相救之恩。”


    無尤熟絡的攔住他作揖,笑嘻嘻的將冬淩讓進正廳安座,“若非我殿裏的青涯,你又何來這一劫?說來說去,還得你多擔待。”


    冬淩笑道,“青涯是鑽了空子,也得我有空子讓他鑽才行。幾百年前結下的孽緣,自然該有這個惡果。我總不會推脫自己的責任就是了。”


    無尤愣了愣,笑道,“你我同僚千百年,竟然沒有早早與你結為好友,實為憾事!”


    冬淩釋然的笑道,“從此刻開始,總有千千萬萬年,並不算晚!”


    無尤和冬淩相視一眼,同時笑起來。


    無尤看了看冬淩神色,正色道:“你似乎心事重重,你既來找我,但請直言。”


    冬淩的笑容淡淡散去,喟然長歎,“無尤,我最近在反思,這整件事情中我可以原諒任何人,包括你說的那個幕後黑手,包括青涯,包括裴航,甚至那個女鬼,我都不恨了,也都釋懷了。我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彌補一些我師兄。可我又得知道當年的真相,因此我來找你,我知道這件事有些為難……”


    無尤伸手製止了他的話,“誒,既是兄弟,何必客氣?再說了,我這人最不怕為難,越難的事挑戰性越強。你在這裏安坐片刻,我去去就來。”


    “誒,你要去哪兒?”冬淩急急的攔住他,無尤卻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無尤繞著帝君設的結界走了一圈,嘿嘿一笑,一抬手摘下來一片桑葉,分出一縷神識給它,命令道:“我出不去,帝君的武器庫裏有一麵小鏡子,你去給我拿了來。”


    葉子在無尤手心活潑的跳動了幾下,然後對著他一鞠躬,翻過圍牆就迅速飛了出去。


    桑葉身形極小,因此一路上暢通無阻的飛到了武器庫門口,門口屋脊上蹲著一隻銅獸看門,桑葉向它散發出神官神識,銅獸才安心的閉上了眼。


    桑葉盜了鏡子,抱著就往迴跑,快要飛到永寧殿,卻被炎真堵了個正著。


    炎真霸氣一攔,桑葉嚇得瑟瑟發抖,但是抱著鏡子不敢撒手。


    炎真蹲下身子用手指彈了彈桑葉,桑葉惱怒的扒拉掉他的手指,然後朝他跺了跺腳,那模樣,活脫脫一個無尤。


    炎真笑道:“我當是哪個賊,原來是個不安分待著的賊。去吧,這是我以後的把柄了。”


    桑葉將鏡子獻寶似的遞給無尤,然後又向他告狀,做出朝空中扔火焰的動作。無尤看懂了,手指撫了撫桑葉,笑道:“乖,辛苦了。我知道了。”


    冬淩目瞪口呆指著鏡子,“這不是……不是帝君當年煉化的白澤神獸做成的麽?”


    無尤拿著鏡子在手裏來迴把玩,“是啊,就是它。我求了帝君多次讓我拿來玩一玩,這不,還是到了我手裏。冬淩,這麵鏡子可以讓人看到過去發生的事情,隻是會把你的一部分心神同時帶入進去,你才能感知他們的所思所想。”


    冬淩鄭重的點點頭。


    無尤擔憂道,“隻要你的心神越沉浸下去,到時你就越難以從過往中超脫出來。不過你放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護法,也會及時把你叫醒。”


    冬淩用雙手捧著鏡子,深吸一口氣,“我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了。”


    畫麵中出現的第一個人,是個年輕男子,冬淩說道,“他就是我師父,淮南子。”


    我叫淮南子,今年才二十九歲,不過,我已經準備要開山立派了。你問我為什麽有這種膽量?那自然是因為我天賦異稟,會常人都不會的絕學。


    小時候我就發現我有預知未來的天賦,什麽人隻要在我麵前一站,我就能看到他將來幾十年以後的命運,即使隻能看到一點點,那也從來沒有出錯過。


    這個天賦給我帶來過好運,也有厄運。我預言過下場很慘的人,他們會把我暴打一頓,當然也有好運,好運就是我有了立派的本錢。


    我收了一群半大小子為徒,收的第一個徒弟叫裴航,他未來的下場很差勁,我看見他將來會生活在一片沼澤地裏不人不鬼,以人血為生,因此我最不喜歡他。可我不能把他退迴去,因為他家人給他交了豐厚的束修,這些錢可以保證我們這群人好些年衣食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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