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落,好久不見。”


    滿天雲霧似乎被一陣風吹散了些,琰走到她跟前,長身玉立清冷出塵,墨眸倒映著剔透清淺的月色,又似乎盈著一絲忐忑。


    桑落今日穿了一身寬鬆的藕粉色裙袍,清麗淡雅,又透著一絲嫵媚溫柔,勾人心魂。


    她仰頭看著琰,勾唇淺笑,“神尊大人約我夜半幽會,可是有什麽事?不知道的還以為大人想我了呢。”


    “我是想你了。”他低聲道。


    桑落怔愣住。


    琰拿出一個錦木盒遞給她,“當年那件事,是我有錯在先,這是我答應過你的,便當是陪罪禮吧。”


    桑落打開盒子一看,是一顆三色光輝的神蓮果,散發著濃鬱的香氣,這顆蓮果可以治療小蜘蛛經核發育不全的病症。


    她沒想到當年隨口一句,琰真的放在了心上,一時間心情莫測,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態度麵對他,“……多謝。”


    琰搖頭,“不必多言謝,我不喜歡失信於人。”


    “話雖如此,但神尊真的幫了我一個大忙,此大恩大德沒齒難忘,此前的一切不愉快一筆勾銷,就當做從來沒有發生過可好?大人日後若是有事幫忙可以隨時來找我~”桑落收拾好心情,語氣輕快。


    “我不需要你幫我什麽。”


    呃……說著也是,上古神獸修為莫測,她一時還真想不到能幫他什麽,麵子上的奉承嘛。


    “神尊大人若無他事,我就先走了。”


    “你,沒有其他的話想對我說?”


    桑落頓了頓,“沒有。”


    “……”


    琰目送她轉身離開,身形半分未動。


    直到桑落的身影快要消散在林間時,琰衝上前將她從身後用力抱緊。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頭間,略顯急促的聲音落在她耳邊,聲音幹澀微啞,“當年那件舊衣,我本打算拿出來燒掉,沒想到會被你看見……”


    “地宮我用了法術封禁,永遠關上了那扇門,將過往的一切都塵封在那裏,做一個告別。”


    “小落,第一次我承認將你當成了火狐族的公主,但後來,我讓你留在青丘府中朝夕相處,並非想將你當做替身,而是想要慢慢接受你。”


    “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琰先前經曆了極大的掙紮,怪他自己沒能守住身心,一邊自認為背叛了逝去的未婚妻而感到痛苦,另一邊卻又控製不住想要靠近桑落,占有她,對她生出了別樣的情欲。


    “我答應過為姬·晚公主守靈十萬年,十萬年的時間已過,我並沒有失信。對於你,我亦是真心的。”


    桑落轉身看向他,認真問道,“你真的放下那位火狐族公主了?”


    “我……她早已離開,我永遠也等不迴來她。”琰握住她的一隻手,放在臉上,“可我不想讓自己再後悔一次了。”


    “再後悔?”桑落疑惑。


    琰的眼中也閃過了一抹茫然,搖了搖頭,似自嘲,“十萬年太過久遠了,於我而言也是半輩子過去了,姬·晚公主,她的模樣於我亦日漸模糊。”


    “有時,我會懷疑和她經曆的樁樁件件究竟是真實發生過的,還是我在後世的追憶中一點點填補想象出來的,我記憶中有關她的一切,那些相處的細枝末節,會有記錯的地方嗎?我無從考究了。”


    “那一張張親手繪製的畫卷是我愛過她的證明,可如今卻變得愈加蒼白空洞……”


    “她對我而言是一縷難以釋懷的執念,可執念的源頭來自哪裏,我記不清了……”


    桑落安靜認真的聽著他說了很多話。


    這些話都是琰從前從來沒有跟她說過。


    直到這一刻,桑落才有種感覺,她慢慢走進他塵封的內心。


    “我已經很久沒有再做過夢了,自從當年你離開後,我的夢中皆是你……小落兒,我變心了,我是個很薄情的雄性,對嗎?”


    在那些畫卷中,琰對於姬·晚公主的愛意濃烈似火,可這份愛意並沒有海枯石爛,十萬年而已,他便幾乎忘記了她的模樣,記憶隨著時間消散,連對她的感情也隻剩下一縷遺憾的執念了。


    桑落搖頭,“神尊大人是一個很長情念舊的人。”


    她根本無法想象這十萬年的滄海桑田,琰一個人是怎麽過來的,記憶終有衰老的那一天,他已經做得足夠好了,他將火狐族公主留下的遺物都保留的完好如初。


    她厭惡的也隻是琰將她當成替身的行為,但對於他的一腔愛意,她很欽佩尊重,對於那位傳說中的姬婉公主,她心中也不乏羨慕。


    死後有人守靈祭奠了十萬年,為她守身如玉直至死亡,試問這世間有誰能做到呢?


    她自問做不到。


    斐淵他們或許都做不到。


    桑落抬頭吻上他的唇。


    琰墨色長眸瞬間化作豎瞳,他手臂緊緊攬住她的腰身,低頭加深……


    兩人的唿吸漸漸不暢。


    桑落臉龐變得紅潤嫵媚,她拉過他一隻修長手掌,落在小腹上。


    寬鬆的長袍遮蓋住了腹部的起伏,但伸手去摸便能輕鬆摸到,


    “我懷孕了,是你的。”


    琰身子輕顫,唿吸緩沉,“我知道。”


    “什麽時候知道的?”


    “從天界迴來後,就感應到了。”他鬆開她,雙手虔誠地捧著她的臉龐,眼眸帶著感激與情意,“是我要謝謝你,落落,為我帶來了珍貴的子嗣。”


    “我本來還害怕你會不想要這個孩子。”


    他又猛然抱緊她,“不會的!”


    他很喜歡孩子。


    琰一把將桑落攔腰抱起,瞬移迴到房內,將她溫柔放在床上。


    “讓我給你,好不好?”


    桑落對上他溫柔的視線,羞澀的點點頭。


    床幔落下,兩道身影漸漸合二為一,翻雲覆雨聲聲旖旎……


    早上,清晨的陽光從窗內灑落,桑落醒來時發現琰不見了。


    桌上放著有些涼的食物。


    她起身穿好衣服,下床去了院落,沒有看見琰的身影。去了灶房,也沒有找到他。


    心頭升起一抹不安。


    斐淵現身過來,拉住桑落的手,“落兒,跟我迴鳳皇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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