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梗住。


    這孩子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桑落沒有拆穿,抱著小獅子的手臂更用力了,喃喃低語,“對不起,娘親從前一直沒好好陪過你,你長大了很多,而娘親沒有參與到你的成長中……”


    她說著說著,便說不出口了,想了想,還是決定問一句,


    “娘親這次過來是打算帶你走的,小太陽願意跟娘親走嗎?”


    小獅子眨了眨眼,意識到小太陽是在叫自己,“赫菲斯……”它很高興,又想起什麽扭頭朝門外看了一眼,對桑落說,“娘親等父王過來,我們一起出去玩好嗎?”


    桑落愣了下,笑著搖頭,“你父王是一國君主,要留在帝國做自己的事情,娘親隻帶你走好不好?”


    小獅子猶豫了,從她的懷中跳下來向後退了兩步,耷拉著獅耳看她。


    桑落手臂微頓。


    小獅子沒說話,但,她知道答案了。


    它選擇的是爹爹。


    桑落確實有些愣然,或許是從前沒有遇到過這種事,她沒想過兒子會拒絕自己。


    以往的崽子們對她都很依戀,她也理所應當認為她是孩子們最重要的生母,問崽子們選爹還是選娘,絕對都是選娘親……她下意識先入為主了,自私的過來,要把小獅子帶走。


    想想。


    生育之恩不一定比得上七年的養育之恩。


    多圖才是一直陪在孩子身邊,用盡一切愛它的人。


    她卻到如今,才剛知道孩子的名字叫什麽,她連小獅子喜歡什麽顏色、喜歡吃什麽……全都一概不知。


    赫菲斯想留下來,陪在多圖身邊,也是情理之中。


    父子倆才是相依相伴的至親之人。


    桑落有些慶幸上次沒直接把兒子召喚過來,而是又跑了一趟詢問它的意見,讓她知道了兒子的內心想法。


    她尊重孩子的選擇。


    “好啊,小赫菲斯,那你乖乖待在你爹爹身邊,娘親以後有機會還會過來看你的,好嗎?”


    “好。”小獅子又迴到她的懷抱中,開心的蹭了蹭。


    桑落雙手捏了捏它毛茸茸的臉蛋,“小太陽是娘親給你起的小名,娘親對你了解實在太少了,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之前娘親每次想你時,都在心裏叫你小太陽,見乖兒子的第一眼時,娘親就好像看見了一個可愛的小太陽……如今娘親也知道你的名字了,以後就叫你赫菲斯。”


    “小太陽這個名字很好聽的,娘親可以繼續這麽叫我!”


    “嗯,乖兒子。”桑落在它臉上親了一口。


    母子倆相伴很久。


    眼瞅著時間差不多到了。


    桑落對赫菲斯道,“娘親也該走了。”


    “啊?娘親這麽快就走了嗎?”


    “嗯,娘親也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等下次有空,再來見你好不好?”


    “……好。”小獅子依依不舍。


    桑落又叮囑道,“娘親這次過來見你,是咱倆之間的小秘密,不要告訴爹爹,好嗎?”


    “為什麽不告訴爹爹?”赫菲斯疑惑,“爹爹也很想娘親。”


    “……爹爹知道的話,娘親可能就不過來了。”桑落也不知道怎麽和孩子解釋兩人的關係,兩人的靈魂契約早已解除,也不是伴侶關係了,但確實是孩子的生父和生母,有這一層撫養關係,索性一句話帶過。


    小獅子也是個聰明的,看出來娘親欲言又止,似乎不想多談這件事,也懵懵的點頭,“娘親放心吧,我不會告訴爹爹,那娘親答應我,以後一定要記得再來,不要再讓小太陽等那麽久了。”


    “好,拉鉤上吊。”


    桑落又低頭看了看小獅子的爪墊,忍俊不禁,一隻手抓住它厚實粉嫩的爪墊捏了捏,又用大拇指的指腹在它的爪墊中心按了一下,“好了,就這樣,娘親和小太陽定下了契約,很快就會來見你。”


    她又抱著孩子親了親,用精神力讓它睡著了。


    雕完的小獅子木雕,放在了它交疊的兩個前爪中間。


    桑落最後看著睡著的小獅子,片刻後,又拿出相機,給它拍了幾張照片,才離開了。


    多圖今天迴來的並不早,他這些日子堆積了不少事物,得忙上一段日子,不知道孩子吃飯了沒,他中午又抽空過來看一眼。


    小獅子也睡……餓醒了。


    睡了一場好夢,它剛從床上起身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小木雕便從身下滾出,差點滾落下床。


    它往前一撲,忙把小木雕抓住,看清雕刻的是一隻栩栩如生的小獅子時,疑惑的眨了眨綠寶石般的漂亮獸瞳。


    “咦,這是父王送的我嗎?好漂亮,父王的手藝又進步了。”


    多圖見它總喜歡拿著木雕玩,也試著給它雕刻木雕,但不管雕的有多好看,但在赫菲斯心裏,總是比不上娘親親手雕的小人木雕的神韻。


    “父王!”


    赫菲斯看見男人過來,開心的叼著木雕下床,跳到他懷中。


    多圖俊臉帶笑,剛想說什麽,看見它嘴中叼的木雕,又驀然愣住。


    片刻後,他伸手拿過拿過獅子木雕,低沉嗓音帶著一絲惱怒,“這是誰給你的?”


    一個侍奉的仆人走過來,惶恐跪下,“是小人見小殿下平日喜歡喜歡那個木雕小人,私底下便照著雕了一個小殿下,想要討小殿下歡心,陛下恕罪!”


    多圖皺眉,又問了一遍,“這是你做的?”


    “小人知錯了,還請陛下責罰!”


    赫菲斯看了看小木雕,反應過來什麽,突然大聲道,“爹爹別罰他了,我很喜歡這個木雕!留給我玩吧!”


    多圖看兒子喜歡,也沒說什麽,揮手讓獸人下去了。


    “好了爹爹!我困了!我要睡午覺,不要來打擾我!”小獅子趁多圖不注意,叼起他手中的木雕便跳下地麵,跑去床上,拉下床簾。


    多頭過來是想看它有沒有按時吃飯,瞧它這副活蹦亂跳的樣子,倒也不擔心了,還有很多事物沒處理完,他又迴去處理事物了。


    等開門聲響了兩次。


    赫菲斯激動得在床上打滾,又有點傻傻的用爪子抱著木雕——這不是父王送給他的!昨晚不是夢!


    娘親真的迴來了!


    是真的娘親!


    ……


    外麵,殿落。


    獸仆腳步一頓,眸底閃過一抹暗光,他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嘴裏嘟囔著,“奇怪,我不是在掃院子嗎?怎麽從殿裏出來了……我剛剛幹什麽去了?”


    他撓了撓頭,離開了。


    桑落善後完,打算離開時,又想起了來之前司野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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