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和吏部尚書沉默了,眼中閃過懊惱之色,似乎極為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可又不願承認。


    突然,白沐辭驚道:“你們要殺的人該不會是藍玄樂吧?”


    這話一出,吏部尚書和禮部尚書均臉色難看。


    不用他們迴答,蘇宴箐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為何?”她不明白。


    禮部尚書和吏部尚書張嘴想說什麽,可話到嘴邊又硬生生的咽了迴去。


    最終隻餘下了兩聲悔恨的歎息。


    蘇宴箐不知道兩人的動機,但白沐辭隻是稍微一想,便想通了。


    他也無奈的苦笑,道:“想必您二位都是支持我與國主在一起的人吧?”


    禮部尚書和吏部尚書難以言喻的看向了白沐辭,眼裏寫滿了可惜之色。


    他們在為白沐辭感到惋惜。


    正如蘇宴箐是他們看著長大的一般,白沐辭也是他們看著長大的。


    在他們眼中,白沐辭與蘇宴箐本就應該是一對。


    而對於藍玄樂,他們一開始就是不喜的。


    當初蘇宴箐與藍玄樂成婚,他們反對的聲音也最大,奈何當時的國主同意了蘇宴箐與藍玄樂的婚事,再加上蘇宴箐自己也喜歡藍玄樂,他們才無可奈何的看著蘇宴箐與藍玄樂成了婚。


    故而,當他們得知蘇宴箐與藍玄樂和離時,高興了很長一段時間。


    這意味著白沐辭又有機會了。


    可誰知當蘇宴箐迴到血月國時,卻已經身懷六甲,並且對藍玄樂念念不忘,這可把他們死得不輕,恨死了藍玄樂。


    若藍玄樂不是鮫人族的鮫皇,若藍玄樂不是藍玄澤的弟弟,他們早就派人去暗殺藍玄樂為蘇宴箐報仇了。


    他們想著,時間總是能夠治愈一切的。


    想著過個幾年,蘇宴箐總會忘記藍玄樂的。


    可一年又一年,蘇宴箐忘沒忘記藍玄樂,他們不確定。


    但他們卻可以確定,蘇宴箐對白沐辭並無意。


    可無意又如何?


    這個世界上多的是沒有情誼的夫妻,不也是相敬如賓的過了一生,安享晚年嗎?


    在他們的認知中,白沐辭就是蘇宴箐最好的歸宿。


    原本,他們準備等今年的血祭日後,就上書讓蘇宴箐再婚白沐辭的。


    可卻不想會突然殺迴一個藍玄樂,打亂了他們所有的計劃和期望。


    若藍玄樂隻是迴了血月國還好,可藍玄樂卻住進宮中,而且還與蘇宴箐走的十分近,蘇宴箐也似乎有要與藍玄樂重歸於好的樣子。


    更讓他們緊張的是就連一向憎恨藍玄樂的小星和小月竟也開始親近藍玄樂。


    這讓他們感受到了危機。


    按照血月國的慣例,國主祭祀當日必須要有守護者陪同祭祀。


    原本,他們以為這個守護者必定是白沐辭無疑。


    可白沐辭卻說並不是他。


    於是乎,他們開始擔憂蘇宴箐選擇的守護者該不會是藍玄樂吧?


    他們害怕蘇宴箐會與藍玄樂複合。


    他們恨透了藍玄樂,覺得藍玄樂根本就配不上蘇宴箐。


    於是乎,他們才想出了破壞祭台,陷害藍玄樂,趁機暗殺藍玄樂的計謀。


    但他們誰也沒有想到,蘇宴箐竟是一個人上的祭台,並沒有守護者的陪同。


    蘇宴箐打破了血月國一直以來的慣例。


    這時,他們再想改變計劃已經來不及了。


    祭台毫無懸念的倒塌,砸傷了平民,蘇宴箐也因此受到牽連。


    就在他們心急如焚時,人群騷亂即鬧出人命之時,藍玄樂突然從天而降,用自己的命解決了所有困難。


    禮部尚書和吏部尚書都十分的驚訝,心中有一種對藍玄樂的愧疚。


    同時,還有對藍玄樂能力的認可。


    他們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對藍玄樂太過偏見,以至於隻關注到藍玄樂的缺點,從來都看不到藍玄樂的閃光點。


    所以,當蘇宴箐傳召他們時,他們才會如此的糾結,不知是該承認還是隱瞞的好。


    承認,那便意味著他們之前錯了。


    隱瞞,卻可以一勞永逸。


    白沐辭很明白這些老臣的想法。


    畢竟到了這個年紀,讓他們跟年輕人道歉,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也到了即將告老還鄉的年紀,誰都想有個好名聲。


    蘇宴箐不懂,疑惑的看向白沐辭。


    白沐辭低聲在蘇宴箐耳邊耳語了幾句,蘇宴箐才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她雖能夠理解禮部尚書和吏部尚書的做法,但卻並不認同,甚至站在法理之上也不可能坐視不理。


    最終,蘇宴箐並沒有為難他們,也沒有將他們的罪行公諸於眾,而是讓他們自己辭官迴家,並且族中三代以內為官不得重用。


    這看似處罰的很輕,可已是極重。


    族中三代以內不得重用,這意味著家族沒落啊。


    在處理完了禮部尚書和吏部尚書後,尚書房中就隻剩下了蘇宴箐和白沐辭二人。


    從前,蘇宴箐隻覺得與白沐辭相處很是舒服,一直把白沐辭當成哥哥看待。


    可如今得知了白沐辭對她的心思,她瞬間不知該如何麵對白沐辭了,好似與白沐辭同處一個屋簷下都如坐針氈。


    白沐辭是多麽敏銳的一個人,自然是發現了蘇宴箐的不自在。


    他苦澀一笑,起身告退。


    既然蘇宴箐不願再與他相處,那他日後便避著點蘇宴箐好了。


    再不然,他可以將自己鎖在血月教,從此不再踏出教中一步,也不讓蘇宴箐為難。


    就在白沐辭要走時,蘇宴箐叫住了他。


    “白沐辭!”


    白沐辭難掩欣喜,“阿箐……”


    蘇宴箐思量了很久,還是決定跟白沐辭說清楚。


    “白沐辭,謝謝你一直以來的關照,也謝謝你陪我走過了人生低穀,更謝謝你這幾年來對小星和小月的照顧……”


    還不等蘇宴箐把話說完,白沐辭就突然灑脫一笑。


    “阿箐,你在說什麽胡話呢?我一直把你當妹妹,哥哥照顧妹妹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蘇宴箐:“可你不是……”


    白沐辭:“我白天說的話都是騙你的,你還當真了啊?”


    蘇宴箐:“……”


    白沐辭:“我要不那樣說,你會讓我給藍玄樂以命換命嗎?”


    蘇宴箐:“即便你那樣說了,我也絕對不會為了救阿樂,就犧牲你的性命的。”


    白沐辭:“夠了,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沒白照顧你。”


    蘇宴箐:“……”


    白沐辭:“以後有藍玄樂照顧你,我也可以放心了。哥哥都這麽大的年紀了,也該為自己的終身大事考慮了。”


    白沐辭:“實不相瞞,我早已經有了心悅之人,隻是放不下你還有血月國,這才一直沒有跟心愛的女子表明心意。”


    白沐辭:“如今,你也有人照顧了,藍玄樂也是治國之才,我也終於算是自由了。”


    白沐辭說的輕巧,可蘇宴箐卻莫名的感到心酸。


    但她不能讓白沐辭看出來,故而笑道:“阿辭,祝你幸福。”


    “嗯。”白沐辭點頭,也笑道:“一定要幸福。”


    你一定要幸福。


    ……


    蘇宴箐在處理完國事後,便馬不停蹄的去了楓林院。


    在蘇宴箐離開後,藍玄樂便已經醒了。


    他知道蘇宴箐定是去處理白天祭台塌方一事,屆時肯定會與白沐辭見麵。


    他本想跟著去,可一想到這是血月國的國事,也是蘇宴箐與白沐辭之間的事情,他不便插手。


    且,他相信蘇宴箐。


    故而,藍玄樂在醒來以後,便一直坐在床上等蘇宴箐。


    蘇宴箐進來時,見藍玄樂竟然坐了起來,責備道:“藍玄樂,你是怎麽答應我的?你說你會好好養傷,絕對不會再不愛惜自己的,你怎麽坐起來了?”


    藍玄樂見蘇宴箐生氣,立馬道歉:“對不上,阿箐,我就是躺太久了,有些躺累了,所以才想坐起來一下的。”


    蘇宴箐坐月子的時候也是躺的渾身骨頭酸疼,最是了解躺久了想坐起來的心理。


    她沒有再責備藍玄樂,而是抓起藍玄樂的手,將一絲靈力探入他體內。


    在確定藍玄樂並無大礙後,她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藍玄樂見蘇宴箐還是有些不高興,討好的道:“阿箐,我答應過你的,會好好愛惜自己,會好好養病,我一定會做到的。”


    “最好如此。”


    ……


    之後的十幾年,蘇宴箐與藍玄樂共同治理血月國,讓血月國繁榮昌盛,蒸蒸日上。


    在小星和小月十六歲後。


    蘇宴箐將血月國國主之位傳給了小星。


    藍玄樂也將鮫皇之位傳給了小月。


    從此,兩人拋下一切,攜手浪跡紅鸞大陸。


    ……


    三十年後。


    蘇宴箐行為異常,時而給藍玄樂熬補藥,時而三更半夜坐起來摸摸藍玄樂的鼻息,在確定藍玄樂還有唿吸後,她才鬆了一口氣。


    ……


    又三十年。


    蘇宴箐開始時常給藍玄樂把脈,見藍玄樂脈象正常,且沒有衰老痕跡,這才鬆了一口氣。


    ……


    又三十年。


    百年已過,蘇宴箐看著依然年輕,且一拳可以打死一頭牛的藍玄樂,很是疑惑的問:“阿樂,你怎麽還沒死啊?”


    藍玄樂嘴角狂抽:“你很想我死嗎?”


    蘇宴箐:“不是,是教主說,你隻有幾十年的壽命了,可如今百年已過,可你卻沒有任何要死得樣子,所以我才好奇的。”


    藍玄樂噗呲一聲笑了。


    “小傻瓜,我雖修為難以精進,可你不要忘了,我最擅長的便是治療術,而鮫人天生壽命就比一般的妖要長壽,別說是幾十年了,恐怕就是上千年,你也休想讓我離開你。”


    蘇宴箐:“……”


    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高興不起來。


    她現在看藍玄樂怎麽看怎麽像一隻千年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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