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沐雪本是在石洞中療傷,吸收元嬰的力量,卻突然感覺臉頰一痛,緊接著雨點般的拳頭落在身上,痛得她眉頭緊皺。


    這是受生死契約影響,來自藍玄澤的疼痛。


    藍玄澤遇到危險,被打了?


    而且,還是被打的臉?


    蕭沐雪一想到藍玄澤那張絕美的臉被毀,急得哪還有心思煉化元嬰,起身就想要去救藍玄澤。


    然而,她才起身,排山倒海的悲痛悔恨洶湧而來。


    這股絕望的悲傷讓她感到窒息。


    雖然她沒少被神體灌輸眾生的悲情,但因魔性的影響,她雖感到悲傷,卻沒辦法共情。


    藍玄澤的悲情是通過生死契約傳來,是直達靈魂深處的痛,讓蕭沐雪感同身受。


    原書中,藍玄澤悲慘的人生讓他封心鎖愛。


    唯一能刺痛他的隻有他那因他而死的父母。


    他對父母是愧疚的,是自責的。


    所以,有人在利用藍玄澤父母的死刺激他?


    若是這樣,那藍玄澤應該是在秘境中遇到了妖族。


    蕭沐雪更是心急了。


    藍玄澤遇到的是人族,還有活命的可能。


    可遇到妖族,那就是九死一生。


    畢竟,他曾是妖族的信仰呀!


    妖性與人性一樣,他能在你輝煌的時候把你捧的有多高,就能在你跌下神壇時將你踩的有多狠。


    於是蕭沐雪不顧吸收到一半的元嬰,打開了石門,尋著地圖上離自己最近的藍點衝去。


    當蕭沐雪進入山洞。


    絕望的氣息伴隨著濃鬱的血腥味讓她緊緊的皺起了眉。


    可當她看到發了瘋似的砍著肉泥的藍玄澤時,她提著的心才放鬆了下來。


    她一腳踢開擋路的屍體,來到了藍玄澤身邊。


    藍玄澤似有所察,微抬眸子,隻是看了蕭沐雪一眼,再次剁起了肉泥。


    那坨肉泥雖已經模糊,但蕭沐雪用腳趾頭猜也知道是什麽。


    藍玄澤把鮫人世子給醃了。


    所以,這鮫人世子欲對藍玄澤不軌,反被殺?


    蕭沐雪唇角上揚。


    藍玄澤真不愧是本書的最大反派,靈根被奪,修為被廢,依然能打。


    美強慘這人設是焊死在他身上了。


    蕭沐雪讚賞的想著,蹲下將藍玄澤強行抱進了懷中。


    藍玄澤掙紮。


    “乖!別鬧!”蕭沐雪柔聲嗬斥,伸手將藍玄澤的頭按進了自己懷中。


    藍玄澤雖是掙紮,卻委屈的靠在了蕭沐雪懷中,抬起絕美的臉,不悅的質問:“你為什麽現在才來?”


    他聲音雖冷,但還是能聽出委屈。


    在進秘境前,蕭沐雪就囑咐藍玄澤在進了秘境後,若是與她走散了,就找個隱秘的地方藏起來,等她來找。


    藍玄澤雖急迫的想要找到神靈根,但他很明白以他的實力在進入秘境後隻會成為別人獵殺的對向。


    故而,他在進入秘境後就冷靜的尋了一個鍾乳石山洞躲藏了起來。


    期間,有不少人進了鍾乳石山洞,都沒有發現有人躲藏其中。


    這其中就包括了鮫人世子三人。


    即便是見到了仇人,藍玄澤也隱忍的未泄露任何氣息。


    單是這份定性,三界無人能與藍玄澤相比。


    可就是如此沉穩的人,卻在感受到蕭沐雪受傷後,心神一蕩,不受控製的泄露了一絲氣息,被正要離開的鮫人世子三人發現。


    於是才有了後麵的事情。


    蕭沐雪以為藍玄澤是覺得她來晚了,抱歉的道:“對不起,我遇到一點事情,耽擱了點時間。”


    “哼~”


    藍玄澤並不滿意這個答案。


    即便是被鮫人世子淩辱,他也沒有怪過蕭沐雪未出現,而是在擔心她的安危。


    直到他從生死契約上感受不到蕭沐雪的痛了,他的心才放了下來。


    這種因蕭沐雪而產生的情緒變化讓他很是煩躁。


    同時,也更有愧於父皇母後了。


    蕭沐雪並不知道藍玄澤的想法,還以為他在鬧變扭,好笑的道:“二十多歲的妖了,怎麽還跟個幼崽一樣。”


    兩人正說著,狼人和鳥族不安分的叫喚了起來。


    “放我們下去。”


    “我們可是妖界狼人族和鳥族的皇室成員,你們要是不放了我們,就是挑釁我們妖界,勢必會挑起妖人兩界的戰爭,你們付得起這個責任嗎?”


    蕭沐雪嫌吵的掏掏耳朵,從藍玄澤手裏奪過匕首,反手甩向倒吊的狼人,冷聲:“吵死了,給我閉嘴。”


    鳥族突然被紮屁股,痛得嗷嗷叫,卻在接觸到蕭沐雪如墨的黑瞳時,嚇的閉上了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在蕭沐雪身上感受到了血脈的壓製。


    妖族最注重血脈。


    一般同族之間,強大的血脈會天生壓製弱小的血脈。


    而他作為鳥族貴族中的大鵬,天生壓製所有鳥族。


    他實在想不出鳥族有哪一支血脈能夠壓製他。


    除非……是傳說中的上古神獸,鳳凰?


    鳥族如此想著,看向蕭沐雪的目光帶上了恐懼的敬意。


    蕭沐雪在威懾了鳥族和狼人後,從紅鸞戒中拿出傷藥喂藍玄澤吃下。


    藍玄澤靠在蕭沐雪懷中,心中的悲憤和愧疚不僅沒有減退半分,反而讓他更加的羞愧。


    他為何還要貪念龍蘇沫的關心?


    他如何對得起死去的父母?


    他還有何底線可言?


    距離如此之近,生死契約的感應也隨之擴大,讓蕭沐雪不由鼻頭一酸,淚水不受控製的滑落眼角。


    抱都抱了,怎麽還傷心啊?


    蕭沐雪很是無奈。


    她也不懂怎麽哄人啊!


    可是,悲傷的感覺真的太難受了,她很不喜歡。


    “藍玄澤,你知道螳螂是如何繁衍後代的嗎?”蕭沐雪帶著哭腔突然問。


    藍玄澤凝眉不語。


    蕭沐雪抹掉眼角的淚,接著道:“母螳螂隻有吃掉了公螳螂,才能生下小螳螂,而母螳螂也在產卵後不久就會死去。


    他們得多愛自己的孩子,才會為了孩子心甘情願的犧牲自己的性命啊?


    我想,你的父母也定是非常的愛你,所以才為了能夠讓你活下去,而選擇了犧牲自己。


    所以,不論你做了什麽,隻要你能夠好好的活著,他們都會高興的。”


    蕭沐雪說的很理想。


    但自然界如此殘酷,又哪有這麽浪漫的愛。


    母螳螂吃掉公螳螂確實可以增加受孕概率,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它餓了。


    而母螳螂產卵後不久就死去,完全是屬於自然死亡現象。


    繁衍後代也不過就是一種基因的本能。


    蕭沐雪生於現代社會,接受過科學的教育,自然知道螳螂孕育後代的真相,但藍玄澤不懂啊!


    而妖界也沒有螳螂族。


    他抬起蒼白的小臉,灰藍色的眼瞳脆弱而掙紮,“我這麽不堪的活著,他們真的還會高興嗎?”


    他像極了一個溺水之人,緊緊的抱著蕭沐雪這根浮木。


    蕭沐雪肯定的點頭:“隻要你活著。”


    藍玄澤沉眸。


    隻要他活著嗎?


    屈辱,淩虐,痛苦算什麽?


    他要活著,親手屠盡這三界為父皇母後陪葬。


    蕭沐雪感覺到藍玄澤的悲傷退去,還當藍玄澤是想通了,暗暗鬆了一口氣。


    可下一秒,鋪天蓋地的暴虐氣息卻將她席卷。


    蕭沐雪:“……”


    反派就是反派,傷心了就想殺人。


    蕭沐雪轉頭看向倒吊在鍾乳石上的兩妖,操控著琉璃索命綾將兩妖帶到了藍玄澤跟前。


    兩妖被狠狠的砸在地上,狼狽的滾了兩圈才停下。


    他們早已經被嚇壞,瑟瑟發抖的蜷縮著,卑微的祈求:“對不起,對不起,不要殺我們,我們隻是聽從了鮫人世子的命令而已,我們可什麽都沒有幹啊!”


    “等你們什麽都幹完了再定罪,還有什麽意義?”蕭沐雪諷刺。


    兩妖被蕭沐雪懟的啞口無言。


    他們想要辯駁,覺得屈辱不甘。


    可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他們毫無抵抗能力,為了活命隻能放下尊嚴的討饒,希望能獲得一線生機。


    至於複仇。


    待他們迴到妖界,必要讓整個妖界知道藍玄澤的惡行。


    要是鮫人族知道了藍玄澤殺了鮫人世子,必定會讓藍玄澤不得好死。


    “我們真的知道錯了,我們跪下向玄澤殿下道歉,希望玄澤殿下看在我們也是被鮫人世子蒙騙的份上,放我們二妖一馬,我們二妖發誓絕對不會將今日之事說出去,並且再也不出現在玄澤殿下眼前,再汙了玄澤殿下的眼。


    玄澤殿下,對不起,求你放過我們吧!”


    蕭沐雪活了幾百年,曾經還隨爸爸前往戰區參與過真正的戰爭,又怎麽可能看不出兩妖的心思呢?


    她輕笑,漫不經心,“不是每一句對不起,都能換來一句沒關係,你們今日注定要死。”


    話落,蕭沐雪把匕首再次塞迴了藍玄澤手中。


    有些怨恨,必須要發泄出來才不會把自己憋死。


    她可不想藍玄澤憋得狠了,黑化後拿她祭刀。


    “既往不咎太虛偽,我喜歡風水輪流轉。”蕭沐雪懶懶的雙手抱胸,嘴角上揚,“現在輪到你報仇了。”


    在玄妖大陸這個以強者為尊的殘忍世界,她的行事準則就是以暴製暴。


    什麽善解人意,寬宏大量,以德服人都是扯淡。


    藍玄澤被蕭沐雪的話狠狠震撼。


    原來一個人狠辣起來還可以如此的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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