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死亡離唐月太近了。


    她以為自己會害怕,畢竟沒有人會不怕死,這是人性的本能,她當然也怕死,如果不是怕死,她也不會在封邪身上花費這麽多時間。


    但是真到了這一刻,唐月的心中卻都是解脫,她太累了,所以想休息一下。


    最初,封邪見到她的時候,就是想要弄死她的,他骨子裏麵流動著暴虐冰冷的血液,他所表現出來的性格偏執且不正常,他對人命沒有任何敬畏之心,他就是從地獄裏麵走出來的一匹狼。


    唐月早就知道的,正因為知道,她才想要試試,能不能讓封邪對她心軟,從而讓他多留自己一段時間。


    事實證明,她失敗了。


    封邪的眼神幽暗,他的手裏麵握著一把刀,劃過她的脖子,唐月感覺自己的脖子越來越疼,大概是割出血了,很快,還會割開動脈。


    那時候她就是死路一條。


    她會在死在這個山洞。


    然後去見自己的父母。


    這一刻,唐月突然覺得這樣也好,這世界上就隻剩下了她一個人了,她活著也覺得痛苦。


    山洞裏麵的火已經完全熄滅了,周圍漆黑一片,山洞外麵,封邪的保鏢們帶了光源,倒是把洞外給照得非常亮。


    有光從外麵照到了裏麵。


    封邪的手握著刀,他心中湧出來嗜血的情緒,但是那把刀始終也沒有割開她的動脈。


    他的人生一片荒蕪,他想過,唐月既然背叛了他,那很簡單,他就弄死唐月就行,反正,他曾經說過,隻要背叛他,他就不會讓對方好好活下去。


    但是……


    人死了,就沒了。


    這世界上就隻有一個唐月。


    他要是下手,那麽就不會再有這個人。


    再也不會有唐月,就算有個人很像她,那也不是她。


    關鍵時刻,封邪猶豫了。


    外麵的光照在唐月的臉上,她緊緊閉著眼睛,似乎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


    唐月以為自己能夠灑脫麵對這一切,可是她的肚子卻越來越疼,孩子就像是在她的肚子裏麵踢皮球一般,連續踢她。


    她突然反應過來了。


    她還有孩子。


    如果她死了,那麽這個孩子也會死。


    孩子要不了多久就要出世了,她不能讓這個生命就這麽流逝。


    這個孩子雖然是意外懷上的,可是唐月對他是有感情的,她希望他能來到這個世界,好好看看。


    她不能就這麽死。


    唐月難受至極,她虛弱地說道:“封邪,我以為你就算不在意你,但至少還是會有一點人性,你明明知道這個孩子是你的,卻還是容不下他。”


    “他已經成型了,很小一隻,會是一個像你的寶寶,他現在正在踢我的肚子,你知道為什麽嗎?”


    封邪的眼睛下移,看著她的肚子,她的肚子已經隆了起來,孕味十足。


    他知道唐月的肚子裏麵有個孩子,但他很少詢問,反正唐月就在他的身邊,孩子就在,他無需過問太多。


    “因為孩子很怕你,他現在已經能夠聽到外麵的聲音,他雖然不一定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是他有感覺。”


    “他會不安,也會害怕。”


    封邪皺緊了眉頭,內心有著懷疑,這個一個小豆丁,就知道外麵發生的事情了?


    這是唐月聽到醫生說的,孩子現在已經有了意識,是進行胎教的好時候,她平時進行胎教的時候,會放一些舒緩的音樂,或者給孩子念書。


    每當這時,她也能感受到孩子會安靜下來。


    他在肚子裏麵已經有很強烈的感知,當他聽到自己不喜歡的聲音時,還會用小手捂住耳朵。


    光是想到這些事情,就覺得很萌。


    想到孩子,唐月內心的求生欲又升了起來,她認真道:“封邪,我以為這些日子,你已經認可我是妻子,是你孩子的母親,你會給我應該有的尊重,至少在你的心目中,我是值得信任的。”


    “我在你身邊時,一心都是為你考慮,我沒有太多的社交,除了把時間花費在你的身上,大部分時間我都在望月齋,你對我的經曆了如指掌,可就是封燕衡的一句話,就能擊潰你對我的信任,我們就能走到盡頭。”


    唐月看著他,哪怕在黑暗中,她那雙眼睛也煜煜生輝,好像是能夠發出光芒:“封燕衡是誰?他雖然是你的弟弟,可是你們是同父異母,你們的關係並不好,他的母親蔣雯玲一直都想著給你使絆子,因為你的原因,她還公然算計過我,封燕衡早就對我有意見。”


    “這樣一個人,他再拿出這樣的照片後,你覺得他是什麽心思?可是封邪,你居然相信他,也不相信我?難道我們之間就完全沒有信任嗎?”


    封燕衡是什麽心思,簡直太明顯了,他就是希望封邪和自己鬧翻,最好事情鬧得最大,他就可以坐擁漁翁之利。


    唐月越緊張,反而邏輯越清楚。


    她感覺自己已經理清了所有事情。


    “我不知道你來的時候,封燕衡對你說了什麽,對其他人說了什麽,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根本就不安好心。”


    她盯著封邪,眼中似有淚光:“這麽低級的手段,我以為你看出來了,如果你沒有看出來,隻能說明你根本就沒有在意過我,在你心目中,就是一個敵人,都比我重要,是嗎?”


    她說到這裏,輕微抽泣了一聲。


    封邪完全愣住了,他還是頭一次被唐月指責,唐月此人,其實基本上不會指責他,她總是認同自己,向著自己,表現得很喜歡自己,所以他常常會放鬆警惕。


    他當然知道封燕衡的目的,封燕衡就想要挑起兩邊的戰爭,他本來不該如封燕衡的意,可是那張照片是真的。


    他無法忽視兩人接吻的照片,無論唐月有任何理由都不行。


    就像是她的東西差點被弄髒了一樣。


    唐月感受到他的力氣鬆了一些,繼續說道:“封家不是一個好地方,你在封家住了這麽久,應該知道。封墨對我有不純的心思,所以他騷擾我,可我知道他的目的根本不是我,而是你,如果我不是你的妻子,那麽我就毫無價值。”


    “他每次找我的時候,我都拒絕了,那次在公園裏麵偶遇,完全就是一次意外,你所看到的照片其實不是真相,那時候,你剛打過來電話,他趁著我不注意就親了過來,我本來想把這件事告訴你,可是我害怕你出事。”


    她說得越來越順暢了:“我一方麵害怕封墨來找我,一邊又害怕你受到他的挑釁,從而做出失控的事情,我的內心裝了太多事情,每時每刻都在恐慌之中,你知道嗎?”


    封邪皺緊眉頭,有些跟不上唐月的思維:“你不告訴我,是害怕我出事?”


    他能出什麽事情?


    要是唐月真的清白,那就應該坦坦蕩蕩地把事情告訴他,他再把封墨給教訓一頓,這才是最好的辦法。


    但是唐月瞞著他。


    他不信她。


    “就是擔心現在的事情發生,我怕你衝動,不僅會遭到封家的厭棄,更會被人算計進了監獄,隻要你對封墨做了什麽,蔣雯玲那邊的人都是一直盯著的。”唐月說道。


    這件事看上去,好像隻是封邪的誤會,但其實就是封燕衡一手推動的。


    他提前就拍了照片,然後在這個場合裏麵才拿出來,真是高明的陷害。


    “你來的時候,應該還看到了角落裏麵的顧遠和唐心瑤,你難道就不想問問到底是怎麽迴事嗎?前段時間,望月齋的清和丸被人偷了,所以福叔沒有辦法把足量的清和丸交給客戶,後來經過查證,這件事就是顧遠和唐心瑤幹的。”


    如今封邪願意聽,唐月也就更加認真地解釋了起來:“福叔私下裏去找了顧遠,就是希望顧遠把清和丸拿出來,但他一直沒有迴來,也聯係不上,我懷疑他出事了,才會來白雲山尋找他,這就是我來這個地方的原因。”


    “為了盡快找到福叔,我和保鏢分頭行動,顧遠也是看到我一個人,所以迷暈了我,巧合之下,封墨出現在這裏救了我。”


    後麵就不用說了,後麵發生的事情,封邪都是知道的。


    “我本來是想今天離開的,但是大山上下了雪,你也看到了,外麵的天氣有多惡劣,所以才想等到明天再走。”


    “封墨救了你?”封邪的眸子中閃過戾氣。


    世界上真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唐月來白雲山尋找丁福,剛好就被人綁架了,被綁架的時候,封墨還能及時出現在她的麵前,成為救世主。


    聽起來就讓人覺得憤怒,就像是安排好的場景。


    唐月並不在意他現在的懷疑,反正她說的就是實話,可以對峙那種:“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詢問保鏢,我身邊那兩個保鏢都是你親自挑選的,你總相信他們,我若是真有什麽心思,總不會把他們兩人帶上。”


    “而且我有證據,我來白雲山之前,提前告訴了望月齋一個員工,如果我明天還沒有迴去,就讓他報警。”


    她現在無比慶幸自己當時留了一手,不然根本就不好解釋。


    唐月的語氣也變得越來越輕鬆了:“我以為我們的關係已經算親密了,你對我也是有基本信任的,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個樣子,其實這些事情根本就不難查,你隻需要花費一點時間,就能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


    可是他卻隻相信一張照片,他認為那張照片就代表了背叛,為此根本就不顧任何情誼要懲罰她。


    封邪的眼中流轉著疑惑的光芒,裏麵烏壓壓的全都是黑沉。


    他從不聽人解釋,還是這麽一連串的解釋,在他心目中,背叛就已經代表了死亡。


    唐月背叛了他,因為她和封墨接吻了,而且她欺騙自己,他無法忍受任何人的欺騙。


    小時候,那個女人欺騙他,要他等她,可是她再也沒有迴來,從那個時候,封邪就無比厭惡別人的欺騙。


    欺騙是不可饒恕的,不可原諒的。


    他不想聽任何人的解釋。


    但他偏偏聽了唐月的解釋,她難道有什麽特殊的嗎?


    脖子上的手已經完全鬆開了,雖然還放在上麵,但唐月已經感受不到任何威脅。


    她知道自己說服了封邪,起碼,他現在不會再對她做任何事情。


    她那通解釋不一定讓封邪完全相信,卻能讓封邪放下對自己的殺意,這說明他聽進去了。


    聽進去就好。


    隻要能趕快讓這件事過去就行,接下來,她必須要找機會趕緊離開封邪這邊。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她完全把握不住,如果說以前她還覺得自己有可能改變封邪,那麽現在的她完全收迴了這個想法。


    她的身子往前移動一下,想要離封邪更近。


    封邪的手往後一縮,眉眼一沉:“你要做什麽?”


    說話間,他放下了匕首,隨手一扔,就把刀扔在了後麵,可見沒有再打算對唐月動手。


    唐月知道這隻是暫時的,他對自己還是不夠信任。


    她的情緒平靜,淡淡道:“封邪,你的手受傷了,我幫你包紮一下吧。”


    他的手掌早就皮開肉綻,那把匕首簡直太過鋒利了,空中的血腥味也越來越濃鬱了。


    好疼啊。


    就算不是傷在唐月的手上,她好像也能感受到這種痛意,可封邪就像是沒有痛覺一般,他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聞言,他才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那樣子看起來是有些可怖,但沒有傷到骨頭,隻是一些皮外傷而已,他以前曾經受過更嚴重的傷,這根本就不算什麽。


    “這裏沒有藥。”封邪說。


    他來的急忙,不可能還帶著藥過來,實際上,他就帶了一群保鏢和武器,原定目標就是要懲罰封墨,可不是為了懲罰他後,還給他上藥的。


    “我知道,這裏有三七,可以幫你止血。”唐月指了指山洞一角:“那兒長了很多野生的三七。”


    三七這種藥材的適應能力的確很強,無論在哪個旮旯裏,都隨處可見。


    說完,她就試探性地往前走了幾步,封邪沒有阻止她,顯然是默認了。


    唐月就飛快地蹲下了身子,采了幾顆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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