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吹過,涼意透骨。


    啪得一聲,雨傘從手中滑落,直接砸在了麵紗上。


    唐月眼中急促地匯聚起了眼淚,她臉上還維持著難以置信的表情,身形纖弱,搖搖欲墜。


    但她沒有哭,她強忍住眼淚,有滴眼淚就掛在了眼角,晶瑩剔透。


    如同停在花蕊上的露珠。


    封邪眉心一跳。


    他的表情幾乎凝固住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疤痕交錯的臉,傷痕可怖。


    她是真的毀容了。


    酒店裏麵那個女人不是她。


    唐月的身體顫抖得厲害,她半捂著臉,眼中都是驚慌失措,最後似是鼓足了勇氣問道:“是不是,很醜?”


    聲音在風中顫抖。


    “見鬼。”


    封邪低頭罵了一聲,沒想到他居然還會有看走眼的時候。


    唐月聽到他的話,顯然更加傷心了,她低下頭,把自己的長發撩到前麵遮住自己的臉龐,不讓封邪再看:“真的像鬼一樣醜嗎?”


    那聲音也跟著悶悶的,好像又要快哭了。


    封邪扯了扯衣領,聽著她的聲音,又響起那晚她的低聲啜泣,他心中湧起了一股躁意,便順從自己的想法,一手抬起了唐月的下巴。


    她的臉完整地呈現在他的麵前。


    一滴淚劃過臉龐。


    這是這個月最大的雨,來勢洶洶,整個花園都籠罩在了大雨中。


    唐月的身子完全僵硬,眼中流露出悲哀的祈求。


    封邪伸出大拇指婆娑著她的臉,她的臉凹凸不平,非常真實的觸感,這是真的疤痕,雖然已經愈合了,但卻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他的眼底一片漆黑,沒有同情,也沒有厭惡。


    “為什麽要躲?嗯?”


    唐月抿著唇,似在壓抑住自己的情緒:“我五年前就毀容了,因為沒有及時得到治療,即便傷痕愈合了,還是成了這個樣子。我的未婚夫嫌棄我,迅速和我解除了婚約,我的二叔嫌棄我,把我趕出了家門。”


    她抽泣了一下,表情很自卑:“那以後,我就一直戴著麵紗,不願意讓別人看到我的樣子。”


    封邪好以整暇地看著她,臉上出現了一絲興趣:“哦,然後呢?”


    唐月:“……。”


    那樣子,好像是在聽有趣的故事。


    神他媽故事。


    她本來計劃了一係列方法想要消除封邪的戒心,最好能讓封邪對自己生出一絲憐惜,讓自己順利地度過這段時間。


    可真見到封邪,她卻發現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這個男人比她想得還要難以捉摸,他就像沒有正常人的感情一樣,至少現在,他問出來的問題,和唐月預想得完全不一樣。


    他的思維很奇怪,她不能按照他的思維進行思考,不然她在臉上做的疤痕再怎麽逼真,也很容易露出破綻。


    一瞬間,唐月的腦子裏麵閃過了很多想法。


    她眼中還有淚水,被這麽一打岔,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她無法理解一個變態的想法。


    封邪掐住她的下巴,眼中掠過了一絲奇怪的興奮:“痛苦嗎?”


    唐月點了點頭。


    “既然那麽痛苦,就去死吧,這樣就不用害怕別人的目光。”


    唐月的神色一僵。


    封邪聲音誘惑,宛如引誘水手犯錯的海妖:“父母雙亡,被未婚夫背叛,連孩子也無法保護,活著很辛苦吧,你隻需要做個決定,就能擺脫痛苦。”


    唐月伸出手緩緩地掰開他的手指,一根兩根,直到他的手脫離了她的下巴,她才像緩過氣一般。


    “不,我要活著,活著才有希望,要是死了,那就什麽都沒有了。”


    男人的臉色陰沉不定:“生的世界和死的世界一樣迷人,走進這兩個世界都會付出代價。”


    那是什麽樣的目光,冰冷,無機質,偏執。


    他眼中劃過濃烈的厭世,盯著她就像在盯一個死物。


    唐月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被扼住了,封邪如果要傷害她,根本就是易如反掌,封老太太恐怕也無法保護住她。


    她的神經已經崩到了極致,恐懼蔓延了上來。


    要是以後封邪發現那個女人是她,後果不堪設想。


    她現在要怎麽辦。


    賣慘都不能讓封邪對她生出憐惜,那麽喜歡呢……


    在封邪的手又要伸過來的時候,唐月突然膽大地扣住了他的手。


    十指相扣。


    男人身上的氣息變得危險起來。


    唐月咬了一下舌尖,直到嘴裏出現了血腥的味道:“可是那個世界沒有你。”


    她咬著下唇,因為用力,唇色泛白:“我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我隻在意你的目光,你會覺得醜嗎?”


    封邪嘖了一聲,臉上的表情更冷,但他卻好像忘記甩開了唐月的手。


    接著,他突然又笑了,眉眼都是邪氣,他低下頭,氣息都噴灑在了唐月的臉上:“非常醜。”


    “這麽醜,也想勾引我?”


    這個女人看來野心很大,她想要勾搭上自己,在封家站穩位置。


    而他最討厭野心勃勃的女人,特別是野心勃勃費力接近自己的女人。


    “我知道我很醜,我也不敢奢求更多,我隻要在背後默默注視著你就行了,你知道嗎?我得知懷孕後,一直都想把孩子打掉,但後麵知道是我們的孩子後,我又舍不得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卻帶著讓人信服的力量:“我想讓他出生,能夠看看這個世界。”


    封邪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他想要辨別唐月的虛假,卻隻看到了一片真心。


    該死的。


    他心中又湧現出了那晚的記憶,身上的躁意越來越大,為了緩解這種感覺,他順從了心意,俯身就打橫抱起來唐月,往床上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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