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室裏。


    封邪坐在黑色的沙發上,他的手隨意搭在沙發邊緣,臉上麵無表情,漆黑如墨的眼睛盯著麵前的監控。


    侍者捧著宴會名單,額頭的冷汗都把頭發打濕了,他顫抖地說道:“封少,現場的人,都遞了邀請函,隻有一個女人號稱是你的老婆,我就破例放她進來了。”


    他小心翼翼地說著,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宴會上發生的事情,他也聽說了,他哪裏知道,還真有人敢冒充封少的老婆啊。


    就為了進去調戲封少。


    是他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不。


    是那個女人瘋了。


    “封少。”


    侍者聲音微微發抖:“今天蘇三少展示蘇家新研究的藥丸,涉及了商業機密,所以把酒店裏麵的監控都關了,現在隻有大門口的監控。”


    酒店大門的監控有很多盲角,賓客眾多,沒有辦法把所有人的外貌都拍出來。


    封邪的手指劃過皮質的沙發,在上麵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痕跡,忽然,他輕笑出聲,眼底裏麵寒光閃爍:“給我說這些做什麽?”


    侍者趕緊一百八十度鞠躬:“封少,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好好核對好人物信息,直接把人放進來了,這是我工作的疏忽。”


    封邪頷首,他順著侍者的話說:“是你的疏忽啊,我還以為是我的錯,不該來這裏。”


    那聲音涼悠悠的,像從地獄裏鎖魂一般。


    砰的一聲。


    侍者就跪了下去,他一邊磕一邊道歉,姿態卑微到了極點:“封少,對不起,對不起……”


    他的額頭都磕出血了,還在麻木地重複著這個動作。


    封邪不出聲,也沒有人敢說話。


    偌大的房間裏麵,一直迴響著咚咚的聲音,讓人心頭發寒。


    沒有人理會侍者。


    工作人員把監控調了出去,很快,畫麵裏麵就出現了唐月的身影。


    “對,就是她。”


    蘇淩趕緊讓人按下了暫停鍵,他記得清清楚楚,撲進封邪懷裏麵的女人,就是穿著這套衣服。


    封邪坐直了身體,他眯了眯眼睛,盯著監控上的女人。


    畫麵拍攝得很清楚,雖然沒有拍到正臉,但女人身材窈窕,一身颯爽的職業裝,棕色的頭發柔順動人,光是看一個背影,就覺得她很優雅。


    他迴憶起剛才看到的那雙眼睛。


    像一隻驚慌的小兔子。


    這和她的穿著倒是不搭。


    記憶中,有個女人也有這麽一雙眼睛,她在他身下無措地求饒……


    冒充他的妻子?


    真是巧了,他還真有一個妻子。


    封邪勾了勾薄唇,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他握緊了手,因為用力,發出輕微的聲響。


    ……


    封氏老宅。


    唐月從後門走了進來,就進入一片鬱鬱蔥蔥的花園,她脫下鞋子,小心翼翼地從窗口翻了進去,偽造成從來沒有出過門的樣子。


    臉上的妝容太濃了,她一邊卸妝一邊脫下了身上的衣服和鞋子。


    房間裏,肯定是不能放這套衣物的,要是封邪找上來,就麻煩了。


    她的目光落到了外麵的花園裏。


    封邪的房間連著一個花園,沒有吩咐,平時沒有人會過來。


    把衣物埋在花園裏,過幾天,草長出來了,也就沒有人會發現。


    丁福這時打了電話過來,他的聲音有些著急:“大小姐,蘇三少爺讓我過去一趟,他問我,你和我到底是什麽關係。”


    “據說封少找不到你,在酒店大發雷霆,現在要審問所有參加過宴會的人。”


    唐月已經換上了一件水綠色綢製的睡裙,裙擺長至了腳踝,屋子裏撲了毛茸茸的羊毛毯,她光腳踩在上麵也不覺得涼。


    她手握一把白玉製成的梳子,從上到下緩緩地梳著長發。


    聞言,她的手頓了一下,梳到了一個打結的地方,往下用力,扯得頭皮生疼。


    她萬萬沒想到,封邪也會出現在宴會上。


    “福叔,你不用急,按照我之前跟你說的方法就行。”


    福叔是跟著唐月走進來的,他也沒有邀請函,其身份更加可疑。


    如果唐月身份被暴露了,肯定是要查福叔的,關於這個,她之前早就有預料,所以進去的時候,她和福叔一直都是分開的。


    隻要福叔咬定他不認識自己就行。


    丁福歎了一聲:“我就說我隻是進來賣藥的,才會隨便尾隨一個人進來,你隻是恰好被我選中了,一切都是一個誤會。”


    “對,你不要慌張。”


    叮囑完,唐月繼續細致地梳頭,她的發質很好,長發已經及腰,烏黑濃密的發絲柔順地鋪散下來。


    丁福道:“大小姐,那我先過去了,你小心一點。”


    通話完,唐月覺得有些口渴,她推開房門,便走到了樓下,剛打開冰箱,準備拿個橘子。


    封鈺潔指使著保鏢拎著一堆新買的衣服,手上握著一個手機,正在打電話:“誰膽子這麽大?居然敢調戲二哥,對他又摸又抱的,還真是不怕死的。”


    “什麽?冒充二哥的老婆,真是大膽。”


    電話那頭的蘇淩,聲音卑微:“封小姐,你幫我勸勸邪哥,讓他不要生我的氣。”


    封鈺潔皺緊眉:“誰不知道,二哥最恨的就是主動接近她的女人,我要勸他,自己都要倒黴。”


    她嫌棄地把手機扔到了包裏,一抬頭就看到了唐月,臉上頓時出現了不滿,就想刺激一下唐月。


    “你在這偷聽什麽,你也是一樣的,這麽多天來,二哥一次都沒有迴來看你,看來以後也不會迴來了。”


    唐月:“……。”


    最好一輩子都不迴來。


    她剝開了橘子,橘子瓣緊緊地合抱在了一起,每一瓣都晶瑩剔透,掰下一瓣塞在嘴裏,是酸的,但她卻覺得剛剛ha。


    封鈺潔本來要走,見她神色平靜,絲毫沒有被自己激怒,便停住了腳步:“你嫁進來也沒用,二哥不會喜歡你的。”


    唐月道:“孕婦容易困,我睡了一下午,還覺得困倦。”


    封鈺潔神色一僵:“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炫耀你有了孩子?”


    隨即她充滿了惡意:“你就算有了二哥的孩子也沒有用,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二哥最厭惡女人,特別是蓄意接近她的女人,你知道為什麽嗎?”


    沒等唐月問,她就自顧自地說道:“因為很多年前,二哥在酒吧打工時,有不少老女人調戲過他。”


    “不過,那些女人後麵的下場都很慘,後來,隻要是主動接近他的女人,他都毫不手軟。”


    “你的好日子也就快到頭了。”


    說完,封鈺潔趾高氣揚地離開了。


    唐月:“……。”


    她以前聽說過封邪的一些傳言,他的母親死得很早,他很小的時候,就成為了一個孤兒,一路跌跌撞撞地成長,和一些乞丐混混混在一起。


    他一直混在底層,什麽人都遇到過,什麽工作也做過。


    所以這次他才會這麽憤怒。


    他肯定以為她是故意挑釁他,在他傷口上撒一層鹽。


    唐月兩三下把橘子吃完,感覺自己的嘴裏麵都有了一股酸味。


    她扶著樓梯,慢悠悠地迴到了房裏,躺在床上,揉亂了床鋪。


    不多時,吳媽走了進來。


    “吳媽,現在多少點了?”


    唐月揉了揉眼睛,讓自己的眼神惺忪起來。


    “九點半了,二少夫人你餓不餓,我讓廚房準備宵夜。”吳媽說。


    唐月懷孕後就容易餓,每天晚上,廚房會給她煲一碗湯。


    “我……”


    話還沒有說完,她就聽到外麵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


    她伸手攥緊了裙擺。


    該來的,總會來。


    封邪是臨時迴來的,並沒有通知任何人。


    吳媽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她聽到門口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快開門,二少迴來了。”


    起身開了門,幾個保鏢一進來就翻箱倒櫃地開始尋找,他們把唐月的衣服都翻了出來,然後仔細對著照片上的衣物開始核對。


    幾分鍾後,保鏢搖了搖頭:“二少,沒有找到這上麵的衣物。”


    唐月瞪圓了眼睛,看上去一臉驚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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