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燕明庭按著桌沿,親他的臉頰,吻他的脖子,“咱們是夫妻,當然是一間房,孫知府是個會辦事的。”


    趙夜闌輕笑兩聲,有些癢,下頜不自覺揚了起來,喉結被人輕輕含住,他輕哼一聲,對方又將他抱在懷裏,雙手在他後背摩挲了起來。不知想到了什麽,他一個激靈,倏地睜開眼睛,慌亂之下不慎打翻了旁邊的花盆。


    “砰”地一聲,泥土和瓷片碎了一地,蘭花混雜在其中。


    “燕將軍,趙大人,你們沒事吧?”門外響起孫府下人們擔憂的聲音。


    “沒事。”燕明庭說完,按捺住心裏的激越,捉起他的手查看一番,“沒傷到吧?”


    “沒有。”趙夜闌搖頭,重新站了起來,打開門吩咐道,“花盆不小心撞倒了,來個人收拾一下。”


    兩個下人趕緊進來清掃,又問他們還需不需要點點心宵夜,趙夜闌道:“需要。”


    “小的這便去廚房端過來,大人是想在房裏享用,還是去涼亭裏呢。”


    “涼亭吧。”


    那下人便讓人帶著他們去亭中等待,自己轉身去了廚房。


    燕明庭眼巴巴地跟著他一起去了涼亭,料想他是被方才的舉動嚇到了,也怪自己太心急了,這種事不可一蹴而就,對方說不準都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能接吻就已經很不錯了。


    這麽一想,他又頓時歡喜了起來,道:“孫府的景觀倒是真不錯。”


    “是啊,白天沒有好好參觀一番,現在看來倒是真不錯。”


    兩人坐在湖心亭裏,下麵是個不大不小的湖,四周有假山石和樓閣,連廊環繞,園林風格較之京城的更為婉約精致。


    夜間坐在此處,涼風習習,吃著糕點飲著佳釀,真乃一大幸事。


    “這酒比那些烈酒好上許多,味道甘美不說,還不容易醉人。”燕明庭倒上兩杯酒。


    “是的,此酒乃是我們當地最受歡迎的荷花釀,這個時節飲用是最舒適的。聽老爺說,小姐……哦,嫻嬪娘娘還在信中說想喝咱們的荷花釀呢。還有很多外地人都會特地來我們知州買上一些。”下人不遺餘力地說著這荷花釀的好。


    “真有這麽好?”趙夜闌聽得心動,把下人們都遣散,然後端起酒杯,正想嚐一下,就被燕明庭攔住了。


    “你這身體不是不能飲酒嗎?”


    “誰說不能的?”


    “你啊。”


    趙夜闌充耳不聞,隻道:“不喝醉就行,你不是說這酒不容易醉人嗎?我就嚐一口。”


    燕明庭便沒再說什麽了,小酌一口還是不成問題的……吧?


    “你這都第三杯了。”燕明庭道。


    “味道確實不錯,好像也是真的不醉人。”趙夜闌笑了笑,把玩著酒杯,放在一旁去,“好了,我不喝了。”


    酒不過三杯,是他的規矩。否則……會丟人現眼。


    燕明庭自顧自喝起了酒,可又總覺得少些滋味,定睛一看,發現趙夜闌的臉上爬上了紅暈,笑道:“原來你喝酒會上臉啊,有沒有感覺熱?”


    “自然是熱的。”趙夜闌加快了扇子的速度。


    “要不再來兩口?說不定可以驅寒?等你冬天也不怕著涼了。”燕明庭說。


    趙夜闌置之不理,看他還能說出什麽花來。


    燕明庭仰起頭大口喝了幾口,提起酒壺,拿起劍躍到對麵的假山上,在月光下舞起了劍。


    這一下引來了不少人在遠處駐足圍觀,趙夜闌聽見旁人誇讚的聲音,與有榮焉地抬了下下巴,驕矜地拿起另一壺酒,給自己倒了一杯,而後目不轉睛地看向那道身輕如燕又勢如破竹的身影,不知不覺喝掉了大半壺酒。


    燕明庭仰起頭,痛快地喝完最後一滴酒,收起劍,迴到亭中,發覺對方又喝了不少。


    趙夜闌側頭一看,拿起帕子給他擦了下脖子上殘留的酒,道:“迴去吧。”


    “好。”燕明庭握住了他的手,徑直將人帶迴房裏。


    沐浴後,趙夜闌倒在床上,有些眩暈,撐著手臂坐起來,有氣無力道:“給我水。”


    燕明庭給他倒了杯水,看著他緋紅的臉,像是盛開的桃花,剛想誇一句美哉美哉,可是一見他緊皺的眉眼,又不免擔心道:“是不是喝醉了?還是吹了涼風?用不用叫個大夫來?”


    “不用,隻是有些醉。”趙夜闌忙拉住他的手腕,“不要叫大夫。”


    “好。”燕明庭又給他重新倒了杯水,這才躺上去,見他立即警惕地向後退到牆邊去,忙低聲解釋道,“孫知府沒有在這房裏放備用的被褥,不是我故意爬上來的。”


    趙夜闌看了他一眼,看人都有些眼花,伸手摸了摸,摸到他的臉,通紅著臉警告他:“我喝醉後……會有點奇怪,你現在最好是出去,去找個客棧吧。”


    “這麽晚了,客棧早打烊了,你現在這樣,放你一個人在這,我怎麽放心?”燕明庭道,“而且,你會怎麽個奇怪法?”


    趙夜闌晃了晃腦袋,閉上眼緩和暈眩的感覺。他也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做出什麽奇怪的舉動,畢竟已經很多年沒有醉過酒了,更沒有在外人麵前露出過醉容。


    他從小就克己複禮,即使麵對自己的爹娘,也從不會有過於親密的舉動,可是在某個年關時,誤喝了一大碗酒,半夜竟然爬到了爹娘的懷裏去撒嬌,抱著人不撒手,質問爹娘為何平日裏對他如此嚴厲,還委屈地掉金豆子了。折騰得爹娘一夜沒能睡覺,事後被爹娘一陣打趣,後來還時不時用酒誘惑他,想讓他變得黏人些。


    他哪能再上這個當?


    不過那都是多年前的事了,他也不確定如今會如何……


    燕明庭見他閉著眼睛,半天沒有反應,應當是睡著了,有些好笑,借著燭光耐心細致地打量起他的臉龐。


    這還是頭一次見他臉紅,雖然是因為喝醉了酒,可也自成一道風景。他抬起手,指腹沿著鼻梁緩緩下移,落到唇上,他笑了笑,而後張開五指,橫豎丈量了一下他的長寬距,暗自納罕,這張臉居然比他的手還小一些。


    這時,趙夜闌忽然輕聲哼了一下。


    他下意識收迴手,湊近些去聽,對方卻又不吭聲了。他垂下眼睛,凝視著對方的眼下痣片刻,伸手去按了一下,又怕被發現似的,飛快地收迴手,暗自笑了一下。


    燕明庭重新躺下來,目光恰好落在對方白皙的脖頸上,再次心猿意馬起來,悄無聲息地靠近,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荷花釀的味道還殘留著,有些上癮。


    其實這酒還是有點後勁,初嚐時隻覺得甘甜味美,過後便開始酒勁上頭了,他也隻是因為海量才看起來沒什麽事。


    就在他思索時,腰上忽然一緊,趙夜闌竟然側過身,將他抱住了。


    燕明庭渾身一僵,詫異地看向對方,見他仍是閉著眼,便猜測是還沒清醒。


    對方抱了他沒多久,似乎是覺得熱,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燕明庭眼睜睜地看著他露出白皙的肩膀和胸膛,然後又跟豬一樣睡過去了。


    “……”燕明庭抬起眼睛,看著蚊帳,強行轉移注意力,以免上火。


    沒多久,趙夜闌又換了抱姿,抓住他的胳膊,同時將腿搭在他的腿上,卻也在這時睜開了眼睛。


    燕明庭與他對視,趙夜闌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好半天,他才弱弱地開口:“你還認識我是誰嗎?”


    “燕明庭。”


    “在。”燕明庭鬆了口氣。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兇?”趙夜闌質問道。


    “你說這話可就沒良心了,我什麽時候對你兇過了?”燕明庭直喊冤。


    “那你為什麽要欺負我?”


    “什麽時候?”


    “你拿著雞,嘲笑我是個病雞。”


    燕明庭迴憶好半天,才想起這是在說初見時的場景,還有剛迴京時給趙府送過一隻雞,他竟不知道自己一時好心,對方卻誤以為是嘲笑,難怪剛進門那段時間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呢。


    “我沒有嘲笑你,隻是想讓你補補身子,你太瘦了。”燕明庭耐心解釋道。


    “你還說我難看。”趙夜闌麵無表情道。


    “我什麽時候又說你難看了!?”


    “上次,還有現在。你說胖點才好看,不就是拐彎抹角說我難看嗎?”


    “救命,你可真會睜眼說瞎話!你出去瞧瞧,這世上有哪個人能比你好看?”


    趙夜闌臉色一會陰狠一會轉晴的,隨後呆愣地看著他,沒有再出聲了。


    燕明庭在他麵前揮了揮手,見他神情反應都有些滯緩,知道是真醉了,這會是在吐露心底裏藏著的事呢,他想了想,趁熱打鐵地問:“那你喜歡燕明庭嗎?”


    “燕明庭?”


    “嗯,燕明庭。”


    趙夜闌緩慢地眨了下眼,忽然間眼底泄露出一絲哀傷,伸手將他抱住,在他脖頸處蹭了蹭:“燕明庭。”


    燕明庭伸手摟著對方的後背,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答案了。”


    “抱著我。”


    燕明庭好生滿足,緊緊抱著他,心說這家夥喝醉後,變得這麽主動和黏人,又毫無心計地袒露心底話,可不能讓別人瞧見他這幅樣子。


    當然了,如果自己還能再多看幾百上千迴就好了。


    就在他計劃下一次喝酒時,對方忽然一腳把他踹開,用手扇了扇了風。


    燕明庭去拿了把扇子給他扇風,可是趙夜闌一涼快,就要抱著人才肯睡,於是他又充當被子,被趙夜闌抱在懷裏,剛摟住他的後背時,對方卻倏地抖了一下,道:“不許碰我後背。”


    燕明庭鬆開手,趙夜闌又道:“抱著我。”


    “……”太難伺候了,燕明庭最後與他十指相扣,哄騙道,“行了吧,現在這樣把你抱得多穩。”


    就這樣,燕明庭不斷在抱住他和被踹開之間反複折磨,磨得他火氣都上來了,一直都降不下來。等到後半夜,終於沒那麽熱了,趙夜闌這才抱著他安穩地睡著了,可燕明庭卻睡不著啊,這火氣蹭蹭的,隻有越來越旺的趨勢。


    翌日清晨,趙夜闌聽見外麵下人們的聲音,睡眼惺忪地睜開眼,坐起來揉了揉太陽穴,好半天才迴過神,下床看了一圈,燕明庭已不在房內。


    他打開門,小高就走進來為他更衣束發,他安靜了許久,才問:“燕明庭呢?”


    “將軍一大早起來,就去衝了個涼水澡呢,現在都快練了一個時辰的劍了。”小高崇拜道,“真不愧是將軍,連這時候都不忘晨練!”


    “……”趙夜闌又揉了揉眉心。


    梳洗完畢後,孫府的丫鬟走到門口請示:“趙大人,早膳已經準備好了,燕將軍已經先行過去了,你這邊好了嗎?”


    “帶路吧。”趙夜闌一路沉默地跟著她們去了前廳用膳。


    剛走到門口,便和坐在桌邊的燕明庭打了個照麵。對方正在和孫知府閑談,目光卻一直落在他身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他麵不改色地走過去,和孫知府寒暄了兩句,便坐下用飯。


    燕明庭暗中觀察良久,發覺他神色如常,似乎完全不記得昨晚發生的事一般。


    飯後,孫知府還想邀請他們去附近轉轉,趙夜闌卻提出要告辭。


    知州還有個孫知府坐鎮,而淮州卻群龍無首,這邊的事已經辦完,便沒有耽擱的理由了。


    孫知府見挽留也沒有意義,便去安排馬車。


    燕明庭走到趙夜闌的身後,低聲問道:“酒醒了?”


    “昨晚喝多了,有些暈,就睡過去了,沒做什麽奇怪的舉動吧?”趙夜闌問道。


    燕明庭瞧著他這一臉坦誠的樣子,挑了下眉,笑道:“沒有。”


    兩人坐上馬車,孫知府和夫人都出來親自送行,孫夫人拿出一個包袱,期期艾艾地問道:“不知道二位大人可否幫忙給暮芸帶點東西迴去,都是些我們當地的特產,我們也給二位大人備了一份,如若不嫌棄,便收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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