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是用來吃飯,不是用來放屁的。”燕明庭沉聲道。


    李遇程:“唔唔嗚嗚嗚……”


    燕明庭拍拍手,轉身走向趙夜闌:“走,我們迴家。”


    趙夜闌上下打量著他,似笑非笑:“燕將軍挺清醒的呀。”


    燕明庭:“!”


    “哎呀,我好暈。”燕明庭揉揉太陽穴,柔弱無力地往他身上靠過去。


    趙夜闌一腳踹他小腿上,轉身鑽進轎子,彎腰時,肩上忽然一重。


    他扭頭一看,燕明庭將外衣脫下來,披在了他的肩上。


    “夜裏冷,別著涼。”燕明庭笑了笑。


    第24章


    直到迴府後,趙夜闌也沒給燕明庭一個多餘的眼神。


    燕明庭自知有愧,在他沐浴的時候,老老實實站在門外道歉:“對不起,我錯了,下次我絕不裝醉了。我也就是一時貪玩,您就大人不計小人過,饒我這一次唄?”


    “將軍,你在做什麽呀?”覃管家提著掃帚經過。


    “咳。”燕明庭立即站直身子,雙手叉腰,抬頭四處張望,“沒事,出來看看星星。”


    覃管家抬頭:“這麽黑,哪有星星啊?”


    燕明庭:“那就賞月。”


    “那你繼續賞吧,我去給夫人送點吃的,他今日出門前說想吃棗糕了。”


    “還愣著幹什麽呀,快去端來。”燕明庭催促道,待他去而複返時,直接將他手裏的點心給截胡了,“交給我就行,覃叔您歇著去吧。”


    他端著點心在門口站了會,房門才打開。


    趙夜闌壓根沒看他,站在門口喊了聲小高,高檀就帶著人來將木桶抬走了。


    燕明庭這才小心翼翼地進屋,將點心特地在他眼前晃了一圈:“累了吧,來吃點東西。”


    “吃不下。”趙夜闌斜了他一眼,在床上躺下,翻身準備睡覺。


    “真的不吃嗎?”燕明庭拿起一塊,喂進了自己嘴裏,有滋有味地說:“嗯~好好吃哦~”


    “……”


    燕明庭一連吃了好幾個,空氣裏都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甜味。


    趙夜闌忍無可忍地坐起來,怒視著他。


    燕明庭將盤子往前送了送:“再氣也跟自己肚子置氣啊,饞壞了算誰的?”


    趙夜闌胸口起伏不定,很想堵住他的臭嘴。


    燕明庭可真有能耐,每次都能在對他稍微有點改觀的時候,又惹他生氣。


    他越想越氣,生氣地拿起一塊棗糕,一口塞進了嘴裏,結果不小心嗆到了,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你吃慢點,又沒人跟你搶,這些都是你的。”燕明庭給他拍背順氣。


    好不容易緩過來了,趙夜闌才安靜地吃了起來,隨後道:“離我遠點,一身酒味,臭死了。”


    燕明庭聽話地把盤子放在床邊,然後站遠一些,說起了正事:“你要的人手我已經為你找到了,什麽時候可以開始幫我找真相?”


    “急什麽?陳年老案,是這一時半會就能查到的?”趙夜闌不慌不忙地拿起第二塊棗糕,“那個叫鮑倫的小廝,與這案子有什麽關係?”


    燕明庭又忍不住湊上前去,被趙夜闌瞪了一眼,解釋說:“小心隔牆有耳,還是近點說比較安全。這個鮑倫吧,是以前照顧我爹的一個小廝,一直忠心耿耿,我爹受傷後,就是他伺候用藥的。他在藥裏下了毒,最後我爹在戰場上毒發而被敵人所害。之後他們這群小廝就隨著運送我爹屍體的隊伍一起迴京,然後不知所蹤。前陣子抓到後,他承認是有個權勢滔天的人指使他幹的,但是因為家人的命都在那人手裏,所以什麽都不肯再透露,就自盡而亡了。”


    “權勢滔天……所以你們懷疑到我頭上了?”趙夜闌問。


    燕明庭笑了笑,主動給他遞上一杯熱水:“來,吃多了糕點容易嘴幹。你說這事能不懷疑到你這來嗎?”


    趙夜闌喝了口水,道:“也許他說的是,在你爹去世時,權勢滔天的人呢?”


    燕明庭一愣,又給他喂了口水:“要不說你聰明呢?怎麽樣,有沒有懷疑對象?”


    “唔……拿開。”趙夜闌被迫灌了口水,嫌棄道,“那可太多了,先皇殘暴成性,不少官員都極盡殘忍手段以獲得賞識,但是得罪聖上的人也多,官員經常大換血。”


    “那怎麽辦?”


    “先去鮑倫家裏查查情況。”趙夜闌道,“或許,還有一個人可以幫到我們。”


    “誰?”


    “右相。”


    “李津羽?他不是隻會吟詩作對,壓根不理會朝堂之事嗎?”燕明庭說,“即使你被貶了職,他都沒有趁機接手你的攤子,照舊是吟詩作對寫文章。皇上又遲遲沒有定下一任左相,所有事幾乎都是皇上親自在打理了。”


    “左相一職,一時半會是不會有的。”趙夜闌道。


    趙暄登基這一年,不斷穩定朝臣,已經逐漸得到臣子們的信服,現在終於將權力移到自己手上了,輕易不會放權的。


    燕明庭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你早就猜到了,所以撤職的時候才那麽快就同意,好韜光養晦?”


    趙夜闌淡淡一笑。


    他對趙暄太了解了,一旦皇位坐穩,趙暄便會開始大刀闊斧的進行改革,先從朝臣開始,建立起屬於他的權力中心。既要互相牽製,又要互相得力。


    這製衡之術,恰恰是他昔日教給趙暄的。


    燕明庭隻覺得這裏麵的水深得很,雖早知趙夜闌不在意撤職一事,但見他對一切都了如指掌的時候,還是由衷的佩服。明明柔弱無力地坐在這,卻對朝堂洞察得一清二楚。


    “那照你這麽說,李津羽的權力已經名存實亡,要怎麽幫我們?難道要他給我們做首詩?”


    “笨死了。”趙夜闌敲了下他的腦門,“他可是三代為臣,知道的難道不必我們多?”


    “這倒是。”燕明庭點點頭。


    “而且你別以為他真的隻會做幾首詩,論大智慧,整個朝堂還真沒幾個人能有他厲害。他才是最懂得中庸之道的人,三代為臣,步步高升,還能保他李家一世榮華。”


    燕明庭恍然大悟,平日裏上朝,他隻看見李津羽各種推托,隻覺得此人迂腐無能。可若真無能,怎麽可能一路走上右相之位。


    就連從小就在為趙暄辦事的趙夜闌,在趙暄即位後一年,就遭到貶謫了。


    李津羽能熬過三代人,且之前五子奪位那麽激烈的情況下,還能安然無恙地升職,著實是令人佩服。


    “可是他要怎麽幫我們?我們剛剛還把他兒子打了一頓。”燕明庭說。


    “慌什麽,打的就是他兒子。且等著吧,他自會主動送上門來的。”趙夜闌吃飽喝足,這才重新躺下。


    “難道剛剛打李遇程,也是你算計好的?”


    “算是吧,不過早就想打了,這一頓打,或早或晚,他都要挨的。”趙夜闌打了個哈欠。


    燕明庭望著他的背影看了半晌,忽然道:“趙夜闌,能和你成婚,真的挺好的。”


    趙夜闌身體微僵,迴過頭,狐疑地看著他。


    “若是不成這婚,哪天我被你算計死了都不知道。”燕明庭笑道。


    “……”趙夜闌微微一笑,“你若是再敢打擾我睡覺,我今晚就弄死你。”


    燕明庭馬上躺倒在地:“睡了,明兒見。”


    隔天,高檀去采買完果子迴來,興高采烈地給趙夜闌說外麵的熱鬧事:“昨晚李遇程那小廝迴府去通知右相了,右相趕忙帶著人,把李遇程救了迴去。老百姓們都在笑話李遇程,說他兩邊臉腫的跟個豬頭似的。”


    “那都是輕的。”


    若不是燕明庭手下留情了,一拳就能打死他。


    幾日後,便是會試的日子,貢院四周有官兵把守,外圍站著等待的老百姓。


    趙夜闌出門沒有帶上高檀,跟著燕明庭一夥人去了一趟鮑倫所住過的家。說是家,其實就是從一戶人家裏租賃了一間廂房,有些破舊,房子裏堆滿了木柴,也不知道是怎麽生活的。


    這些日子燕明庭派人一直在附近暗中巡查,都沒有看到可疑人員來過。


    趙夜闌拿起一根木棍仔細看了一圈,道:“這些應當是他防賊人的工具,這上麵有不少摩擦過的痕跡,說明經常在用。”


    “可這一帶治安很嚴,不至於用這麽多吧?”鍾越紅問。


    “那就說明他是心虛,半夜怕鬼敲門,所以準備了很多。”趙夜闌說,“既然他家裏人在別人那裏,那麽一定有來往的信件或者留下什麽痕跡,你們仔細找找。”


    七八人幾乎把房裏翻了個遍,經過窗邊時,燕明庭忽然腳步一頓:“這個算嗎?”


    趙夜闌走過來,見窗台上有一道用細小的溝痕,像是鐵絲嵌進去的痕跡,他走出門外,在牆麵觀察了一會兒,道:“他的家人,可能已經沒了。”


    眾人一驚。


    “為何這麽說?”燕明庭問。


    “這溝痕應當就是他們傳遞信息時留下的證據,可是你看這周圍已經破舊腐爛,說明已經很久沒有人來傳過消息了。”


    又一條線索中斷掉,大家難免氣餒,燕明庭歎口氣,打起精神說:“先去吃飯吧,吃飽飯才有力氣繼續查。”


    一行人往會春樓的方向走去,正巧貢院會試結束,一大群人湧出,街道上瞬間擁擠了起來。


    趙夜闌走著走著,一不小心就被人群給衝散了,而燕明庭正被那幾個手下圍著說方才的事,沒注意到他掉隊了。


    趙夜闌腰間被一個不看路的小孩撞了一下,他後退幾步,按了下肚子,聽到身後有人問道:“你沒事吧?”


    趙夜闌迴頭一看,是前幾日才見過的王桂生,搖頭說:“無事。”


    “先去旁邊吧,這裏人多。”王桂生為他擠出一條路,將他帶到路邊的大樹下,這才有一絲喘息的機會。


    “多謝。”


    王桂生依舊感到意外,見他身形瘦弱,又拿出帕子捂嘴咳嗽,似乎並不像傳言中那般可怕。


    “筆試如何?”趙夜闌對上他的眼睛,輕輕一笑,猶如春風拂過綠枝,煥發出盎然生機。


    王桂生呆了一下,迴道:“尚可,隻是不知道考官會不會認可。”


    “怎麽?果真又大膽諷諫批判了?”趙夜闌笑了笑。


    比起上一次來說,這次的王桂生膽量更足,鎮定地點點頭:“是。”


    “無妨,主考官比你還行,放心吧。”趙夜闌說。


    居然被他鼓勵了,王桂生心緒複雜,又見他咳得厲害,忍不住上前,卻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才好,正愣神之際,旁邊忽然闖出一道身影,徑直奔向趙夜闌,在他後背上拍了拍:“你怎麽跑這來了,找你找半天了。”


    王桂生定睛一看,隻見那人身姿偉岸,生得相貌非凡,儀表堂堂,頭發半束,發尾被風吹起,拂過趙夜闌白皙的麵頰,趙夜闌的表情頓時鮮活了不少,瞥了他一眼,刻薄道:“你眼裏還有我嗎?”


    “怎麽沒有,我這不是一發現你不在了,就四下來找你了嗎?沒想到你卻是在和這位……”燕明庭方才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待察覺到周圍人多時,才下意識去看趙夜闌,卻發現人已經不見了,著急忙慌地四處尋找起來,就看見他和一個陌生男人站在樹下有說有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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