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征途帶著還在長身體的弟弟和兒子去食堂吃早飯,一路上都是注目禮,迴頭率超高。


    傅家的紳士們早已經習慣,從大到小都目不斜視,直奔飯堂而去。


    “爸爸,你們食堂好大呀,都有什麽吃的呀?”


    傅征途沉默了一下,其實他吃來吃去都是那幾樣,不知道有什麽好吃的,反正都比家裏的飯菜差:


    “你想吃什麽?”


    塵塵:“我想吃我沒吃過的!”


    傅征途:“嚐一下豆汁兒和炒肝兒?或者鹵煮?”


    反正他也沒嚐過,聽本地的同事們說哪天不吃渾身不得勁兒,應該挺好吃的吧?


    塵塵蠢蠢欲試:“好呀好呀,我都要!”


    傅遠航使勁搖頭:“我不要!我來碗麵條就行!”


    塵塵迴過頭:“小叔叔,你要勇於嚐試新鮮事物呀。”


    傅遠航:“我嚐過了,不合我胃口,我建議你也不要輕易嚐試。”


    塵塵擺了擺小手:“nonono,我沒都嚐過,怎麽知道合不合我胃口呢?”


    說話間,傅征途說的幾樣都已經上桌。


    桌上的食物對於三位紳士來說,除了傅遠航的麵條是他們常見且看起來正常的食物,其他幾樣多少有點一言難盡……


    塵塵皺著小鼻子湊近豆汁兒聞了聞:


    “爸爸,這個豆漿是不是壞了呀,顏色和媽媽磨出來的不一樣就算了,怎麽聞起來也臭了臭的?咦,之前陽陽哥哥是不是送過我們這個東西,但是我們沒有嚐呀?”


    傅征途的眉頭也是皺得厲害,他一直不敢嚐試這個東西,看了看四周,反正都是這個顏色,且看他們的表情好像很好喝的樣子。


    “可能是跟媽媽做的臭豆腐一樣,聞起來臭,喝起來香,你不是要嚐試新事物嗎?喝喝看?”


    傅遠航把自己的麵條挪到一邊:“哥,我能不能坐到隔壁桌去?這個味道我聞不習慣。”


    傅征途點點頭:“去吧。”他也聞不習慣。


    勇敢塵塵視死如歸,捏著小鼻子嚐了一小口。


    還是“臭”得渾身發抖,漂亮的五官都皺成了一坨,差點就要吐了:


    “爸爸,我很勇敢地嚐試了一下,是我不懂欣賞這個味道,還是留給懂得欣賞的人喝吧,我還是迴去和媽媽磨的豆漿好了。”


    傅征途捏了捏生痛的眉心,他這麽不挑食的人對這個味道也惡心得很。


    但是買都買了,又不能浪費食物,隻能當喝中藥似的,咕嚕嚕一口氣灌了下去。


    酸爽的味道直衝天靈蓋,傅工差點沒忍住反胃。


    塵塵給爸爸豎起大拇指:“爸爸真好勇敢,這麽臭的東西都敢喝!”


    傅征途不敢開口說話,做了請的動作,讓塵塵吃其他東西。


    塵塵嚐了點炒肝,皺著的小眉頭就沒有鬆開過,再嚐一點鹵煮——


    生活不易,塵塵歎氣。


    “爸爸,我覺得可能不是食物的原因,是媽媽和奶奶的好手藝養刁了我們胃,這個世界上果然隻有家裏的東西最好吃。”


    塵塵一拍小腦袋:“我想起來了,我還帶了媽媽做的湯圓!


    媽媽說正月十五要吃湯圓,爸爸,這些我就不吃了,我去讓廚房阿姨幫我們煮湯圓。”


    塵塵說完,背著自己的小背包咚咚咚跑了!


    傅征途:“…………”


    他抬手捏了捏生痛的眉心,這不是你要點的嗎?


    傅遠航抱著麵碗挪了迴來:“我給過建議讓你別點的,不是人家東西難吃,是我們吃不習慣,我和嫂子已經中過招。”


    傅征途麵無表情把兩碗東西挪到中間:“挑一碗吧,我吃不完。”


    傅遠航使勁搖頭:“哥不是我不幫你,是你們食堂的分量太大,你看我的麵條,特別瓷實的一大碗,我都差點吃不完。”


    傅征途把傅遠航的麵條挪到自己麵前:“我昨晚通宵到現在還沒吃飯,先讓我吃點正常的東西把豆汁兒的味道壓一壓,這些你能吃就吃一點,不能吃就算了吧。”


    傅遠航認命地把鹵煮挪過來,吃就吃吧,一次是吃,兩次也是吃。


    不知道是稍微習慣了一點,還是這邊食堂的廚師手藝更好一點,這迴他竟然覺得好像也沒有那麽難吃。


    兄弟倆剛剛把桌上的食物消滅掉。


    塵塵就掐著點笑眯眯迴來,他身後還跟著廚房的掌勺阿姨,手裏端著塵塵的湯圓。


    人家廚房真給塵塵煮了湯圓,還親手給他端過來,也不知道他怎麽辦到的。


    “來來來,小心一點,小心燙啊。”


    塵塵笑眯眯說:“謝謝阿姨!”


    掌勺阿姨笑不攏嘴:“塵塵不用客氣。”


    完了還湊到小家夥的耳朵邊:“你先嚐嚐夠不夠甜,不夠甜阿姨再給你加點糖水啊。”


    塵塵頷首:“我嚐過啦,夠的夠的,你吃的時候也小心一點哦,我裏麵包了銅錢,吃到的人都有好運氣!”


    掌勺阿姨:“曉得曉得,那你們慢慢吃啊。”


    塵塵:“阿姨再見,你們食堂的豆汁兒、炒肝兒和鹵煮都做得很地道,你看我爸爸和小叔叔多愛吃,都吃光光啦!”


    掌勺阿姨笑得見牙不見眼:


    “識貨,這些可都是我們大廚的祖傳秘方,外麵吃的味道都沒有我們這兒的正宗。”


    傅征途和傅遠航:“……???”


    “爸爸,你趕緊吃湯圓吧,我包了好多銅錢,誰吃的銅錢最多,誰就有好運氣!”


    傅征途捏了捏生痛不已的眉心:“爸爸吃太飽了,暫時吃不下,你們先吃。”


    傅遠航:“我也吃太飽了,塵塵你先吃吧。”


    塵塵最愛黑芝麻餡兒湯圓,媽媽調的餡料又甜又滑。


    “那我不客氣啦。”


    白白胖胖的湯圓看著就很誘人,小朋友先咬一個小口,等黑芝麻餡兒流出來,稍微吹涼一點,再一口送進嘴巴。


    “又香又甜又滑,還是媽媽做的東西最好吃,太好吃啦!”


    傅征途和傅遠航:“…………”


    剛才是誰要嚐試新鮮事物,非要點豆汁兒炒肝兒和鹵煮,點了又不吃的!


    小朋友還是很有良心的,吹涼了湯圓,自己吃一個,給爸爸喂一個,再給小叔叔喂一個。


    邊吃邊把昨天在老校長辦公室發生的事繪聲繪色講給爸爸和小叔叔聽。


    通宵加班本該十分疲憊的傅征途,先被豆汁兒醒了神,又因兒子繪聲繪色的敘述走了神,再差點被兒子包的銅錢元宵崩壞了牙齒。


    一九七八年的元宵佳節,傅工覺得挺難忘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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