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顏玉自知自己才疏學淺。


    自知自己淺薄。


    自知自己啥啥都不行。


    她有自知之明的。


    你說她就說她,她認了。


    竟然敢說紀清芙?


    不好意思,她嫡姐誰都不能說。


    便是當初的自己,不識抬舉,不知天高地厚,如果再迴到剛來這裏的時候,她都能給自己兩巴掌。


    所以那令貴妃憑什麽貶低紀清芙?


    她兒子是什麽萬年王八,稀罕物是吧?


    “千歲爺、五殿下,若是無事,我與庶妹就退下了,父親與姨娘還在等我們迴家。”


    是迴家。


    是親人。


    紀顏玉聽著紀清芙的話,暖暖的。


    是一家人。


    她紀顏玉是有家的人。


    突然低頭,眼眶微紅。


    如果不是怕丟麵,她真的要抱著紀清芙哭出聲。


    而像是察覺到紀顏玉的小情緒,紀清芙又近了紀顏玉半分。


    “二小姐,我母妃與你說的話,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她對誰都一般,所以你莫要聽進心。”


    君逸之突如其來的話,讓紀顏玉微怔。


    便是紀清芙也有些意味不明。


    但大抵也猜到了發生了什麽。


    那令貴妃向來嬌縱,誰都不放在眼裏。


    看來是察覺到君逸之對紀顏玉的心意了,所以,加以阻攔。


    倒是好事,可若傷害到紀顏玉了……


    紀清芙可不會客氣,“五殿下,我家庶妹尚未許婚,閨閣女子,以後還煩請五殿下莫要靠近,免得被她人詬病說閑話,若是有損殿下聲譽,我們相府可擔不起。”


    她清冷的聲音,隨著風,帶來了絲絲涼意。


    “縣主這是什麽意思?”君逸之也收起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字麵意思,五殿下聰慧至極,臣女的意思殿下明白。”


    那紀清芙牽住了紀顏玉的手,衣袖擺落,遮蓋住了紀顏玉有些輕顫的手。


    紀顏玉微微抬眸,這一次,讓她著迷的再不是那張傾城容顏。


    而是,她這個人。


    被保護的感覺,真好。


    “沒想到小姐也有咄咄逼人的一麵,還真是讓爺大開眼界。”


    那君少決開口,眼底是戲謔的神情。


    紀清芙卻再沒有以退為進,盤桓周旋。


    “臣女實話實說,臣女與庶妹皆為閨中女子,私見外男本不應該,若傳出去,也有損千歲爺的聲譽,所以,日後,還望千歲爺與五殿下,有事直接找父親就好,我等閨中女子萬不敢汙了二位貴人的名。”


    她說完,輕聲對紀顏玉道,“父親與姨娘怕是要等得著急了,庶妹,我們該迴了。”


    兩下語氣,判若兩人。


    她們簡單行了禮,就要走。


    “小姐答應爺的香囊,是要食言了嗎?”


    君少決話落,紀清芙駐足,迴眸,眼眸如琉璃色,不染任何情緒。


    “臣女會派婢女送往九王府。”


    紀顏玉卻是不樂意了,她站在那,“我嫡姐為何要送你香囊?你對她做了什麽?你若是威逼利誘,我定……”


    “二小姐覺得呢?”


    一句反問,讓紀顏玉啞然失聲。


    她又抬頭看了看紀清芙。


    嫡姐隻是對著她搖了搖頭,紀顏玉當下明了。


    是因為她。


    “小女欠千歲爺與五殿下的,自當由我來還,你讓我嫡姐給你繡香囊是何意?你要是想要香囊,我繡。”


    紀顏玉說著,一直再未說話的君逸之卻開了口。


    “也好,早就聽聞相府二小姐女紅了得,刺繡更是一絕,如此那就煩請二小姐給本王繡一個鴛鴦戲水。”


    君逸之說完,紀顏玉嘴角抽了抽。


    “你一個大男人,要啥鴛鴦戲水……”


    “算了算了,繡就繡。”


    說完,她煩躁躁的。


    但好在能拉著紀清芙離開了。


    紀顏玉覺得剛才自己不該開口。


    這一開口,好家夥,出事了。


    原本的紀顏玉自然是女紅厲害。


    可她不是原本的紀顏玉啊!


    但眼下,她沒有過多糾結這個。


    “我有話要和你說。”


    紀清芙微微側眸,“庶妹要與我說什麽?”


    紀顏玉有些支支吾吾,但還是說了,“你是不能嫁給君少決的,我也不會讓你嫁給他的,今天的事情,謝謝你,不然你也不會又跟君少決有牽扯。”


    害。


    不是她不知恩圖報。


    實在是,君少決,那日後死得極其慘烈。


    再加上,他也不是什麽好人。


    一個奸臣,世人唾棄的人。


    紀清芙若是嫁給他了,那跟劇本裏濫殺無辜的毒婦有什麽區別?


    還不是要遭人唾罵。


    結局還是死得慘烈。


    也許,會更慘。


    那她穿越而來是為了什麽?


    這時候,紀顏玉清楚的感覺到什麽黎民百姓、江山社稷,都沒有紀清芙重要。


    她從來都不是多慷慨明大義的女子。


    她就是個普通小老百姓,隻想家人幸福快樂的活著。


    她隻想要紀清芙好好的活著。


    隻想要紀清芙嫁自己所想之人。


    “你我姐妹,本就一體,談何謝意?那千歲爺雖然為人暴戾,但對我卻是沒有那般惡劣。至於他說的話,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就是我願意,父親願意,聖上都不會願意,所以庶妹不必替我太過擔憂。”


    紀清芙語重心長的說著。


    沒人會同意,清流之家的丞相嫡女嫁給一個聲名狼藉的九千歲。


    百姓不願,那聖上更是不會同意。


    因為她們身上,都擔著,所謂的皇室命格。


    就是那九千歲再無法無天,這事,怕是也不能如他意。


    紀清芙想,也許此次宮宴,所謂的千歲爺向太後娘娘的提議,也無外乎是太後娘娘的權宜之計。


    若真將她許給其他皇子,那九千歲指不定做出什麽禍事來。


    “你……真好,我……”


    紀顏玉說著,那紀清芙隻輕聲一笑。


    隻讓紀顏玉愈發臉紅了些,“我有點喜歡你嗷,但是你也別太高興,隻是姐妹之間的喜歡。”


    她說完,咳嗽了一聲,微微緩解尷尬。


    那紀清芙卻笑容愈盛,“不然呢?”


    還能是什麽喜歡?


    紀顏玉卻更紅了臉。


    “哎呀,紀清芙你不許逗我,虧你還是大家閨秀呢?說這個話怎麽都不臉紅的?”


    說著,她鬆開紀清芙的手,提著裙擺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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