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的, 還總是會幫他們解決學習問題,甚至給他們作業抄。


    除此之外, 還很會玩。


    他時常會跟他們一起出入各種酒吧、ktv、會所。


    不過同班兩年多, 他們倒是從來沒有見過他沾菸酒。


    抽菸這事,還真是頭一迴。


    沈屹白像沒注意到他們的視線般,自顧自地抽著煙。


    許久,才淡淡撩起眼皮說:「都看我幹什麽?」


    離的最近的李旭咽了咽口水。


    他張嘴剛想說什麽, 講台上那個體育生就率先開了口。


    「沈哥,你剛說話算不算數?」


    李旭暴躁了,「算你媽!沒看出來沈哥心情不好,開…」


    他「玩笑」二字還沒說出口,就聽沈屹白平靜地說:「算數。」


    1班又是死寂一樣的沉默。


    不過體育生倒是樂得快活。


    他剛剛當眾告白卻被拒絕,落了麵子,覺得丟臉,到時候也要聞清嚐嚐追到被甩的滋味兒。


    況且如果是沈屹白出手的話,那百分之兩百可成事!


    他越想越妙,以至於忘了自己賭輸要給人當孫子的事情。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和幾個女生的說話聲。


    他們下意識緘口沉默。


    下一秒,就聽舒姚揚著嗓門嚷嚷道:「聞清,你站門口幹什麽?怎麽不進去啊?」


    沈屹白銜著半截煙的手指一頓。


    滾燙的菸灰頓時落在了他瓷白的手背上,但他卻無暇顧及。


    他隻是猛地起身,快步走到教室前門,將其拉開。


    然後小姑娘那張沒有什麽血色的蒼白麵龐,就無比清晰地印在了沈屹白的視網膜上。


    他唿吸一窒,啞聲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聞清抱著作業本的手緊了緊。


    她垂下眼,不敢再看他,隻是盯著自己的腳尖,「有一會了。」


    沈屹白臉色有些白。


    向來處驚不變的他,這迴真的慌了。


    他嗓音發緊地解釋說:「對不起,其實我這麽做是因為…」


    他想起什麽。


    一頓。


    是因為什麽?


    因為看到你跑迴薑山,看到你跟長生在一起,所以慌了?


    可萬一聞清問他,他為什麽知道她迴薑山,見長生了呢?


    到時候他該怎麽說?


    說他是個變態,已經偷偷跟在她後麵窺伺了她好些年了?


    沈屹白說不出口。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麽好東西,表裏不一,善於偽裝。


    所有人都可以知道他的真麵目,都可以像舒姚那樣討厭他。


    唯獨聞清不行。


    他等她看他這一眼,等了整整五年。


    他現在好不容易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麵前。


    他,好不容易,才能——


    光明正大地,站在她麵前。


    ……


    外麵所有人都隻看的到沈屹白光鮮亮麗的一麵。


    老師說他成績好,同學說他有擔當,陌生人說他有禮貌。


    可真正的他,並不是他們看到的這樣。


    他出生在一個充斥著暴力和不幸福的扭曲家庭裏。


    父親仗著身份地位,將他母親強取豪奪到身邊,占有了她。


    但婚後兩人並不幸福。


    母親時常以淚洗麵,父親本就不多的耐心也逐漸消磨。


    他時常會一身酒氣地迴來,然後,在母親的冷臉中逐漸抓狂,逐漸暴躁,然後——動手打她。


    一開始,父親酒醒之後會好聲好氣地跟母親道歉,反省。


    但是後來,他似乎上了癮,沉溺於這種絕對的淩駕之上。


    在沈屹白的記憶裏,母親身上時常帶著大大小小發的傷。


    他會心疼她,幫她上藥。


    可是隨著年月的增長,沈屹白眉眼間愈發地像他父親。


    於是母親看他的眼神變了。


    她不再會像以前那樣緊緊抱著他,讓他不要離開她。


    她開始厭惡他,開始對他歇斯底裏,甚至,還將她對父親的恨與不滿,統統發泄在了他的身上。


    沈屹白默默忍受著這一切,想要維持這個搖搖欲墜的家。


    直到那天,母親精神崩潰自殺在家,父親將一切都怪罪了年少無辜的沈屹白身上。對他拳打腳踢,不知輕重,險些要了他的命。


    那天,沈屹白渾身是血地從家裏跑出來。


    大雨滂沱。


    雨水洗刷了他身上的血汙,隻留下一個空落落的骯髒外殼。


    路過所有人都行色匆匆,趕著迴家。


    一個又一個的路人從他的身邊路過。


    偶爾有或是同情,或是嫌惡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兩秒。


    但卻從沒有人為他停下腳步。


    隻有聞清除外。


    隻有聞清會在蒼白陰鷙的他摔倒在地後,停下來給他撐傘,低頭沖他笑,問他疼不疼。


    那時候身後有盞昏黃的路燈,穿過透明傘照在聞清身上。


    同時也點亮了他的深淵。


    他就像深淵裏摸到求生藤蔓的囚徒,緊緊抓著她的手,不肯放。


    不過最後長生來了。


    他將聞清帶走了。


    隻留下掌心那點兒溫度,和一根紅黑色的編織手繩。


    對聞清來說,那隻是微不足道的一個經歷。


    但那卻是支撐著沈屹白沒像他母親一樣自殺,活下去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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