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質的帕子在小爐子中,包括那片血跡都一點點被火舌吞噬,隻餘灰燼,林蓁蓁拿著火鉗攪動幾下,把灰燼都給混合到其他的灰中,完成最後的痕跡銷毀。


    一口血好像是消耗了林蓁蓁大半的生命力,讓她整個人都有些不舒服,鮮紅的嘴唇也變得蒼白,就是是一朵蔫掉的花骨朵。


    當天晚上,林蓁蓁就咳嗽不止,喝了枇杷膏後稍微好受了些,結果沒多久就發起了高燒,說起了胡話。


    林蓁蓁發著高燒,521所在的意識層裏也產生了波動,燙得521上躥下跳,哇哇慘叫。


    明耀帝匆匆趕來,伸手摸了下意識已經迷糊的女兒的臉蛋,那滾燙的溫度燙得明耀帝心慌,「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昭陽怎麽突然就生病了?」


    方太醫等人正在旁邊把脈,聽到明耀帝的質問,幾個太醫相互小聲地談論著,最後由方太醫站出來:「啟稟陛下,京城秋雨綿綿,殿下身子骨向來體弱,如今高燒不起正是因為憂思過度又邪風入體……」


    總而言之,就是林蓁蓁得了風寒,方太醫擔心一直高燒下去,會燒糊塗,準備用金針暫時將林蓁蓁的熱度給降下去。


    明耀帝守在床邊,親手從茉莉手裏拿來新帕子,把林蓁蓁額頭上的已經變熱的帕子換下,盯著方太醫下針。


    這時,一個年過半百的婦人被另外一個妃嬪打扮的人攙扶著走進來,焦急地詢問道,「昭陽怎麽樣了?」


    這位婦人正是淑太妃,跟在她旁邊的是她的侄女賢妃,接到這個消息時,姑侄二人正好在一起用膳,就攜手過來。


    明耀帝站在那裏,看著方太醫拿著金針在林蓁蓁的手臂上紮針,壓低了聲音怕打擾到方太醫施針,「還沒有醒來。」


    淑太妃擔憂地看著,雙手合十,在旁邊默念著佛經,為昭陽祈福,「菩薩保佑,昭陽一定會沒事。」


    金針刺穴是一件極其耗費大夫精氣和體力的事情,一滴滴汗珠從方太醫的額角滑下,等最後一根針被紮進白皙的肌膚裏,方太醫連忙問道:「藥煎好了沒有?」


    在旁邊等著的冬梅端著早就準備好的藥碗上前,「藥好了。」


    方太醫用袖子擦擦鬢角的汗珠,「快給殿下餵下。」


    「我來。」


    明耀帝急得連自稱都忘記說了,接過瓷碗,拿著小勺子慢慢地喂,生怕把寶貝女兒嗆到。


    其實還是有些意識隻是暫時無法控製身軀的林蓁蓁被嘴巴的重要給苦到了,皺巴著一張臉:太苦啦,這一小勺一小勺的喂,是要我死!


    強大的怨念讓林蓁蓁堅強地睜開雙眼,輕聲道:「好苦。」


    因為發燒,林蓁蓁不僅臉紅,眼眶也是濕潤的,瞧著可憐極了。


    看到女兒睜開眼,明耀帝是又喜又憂,柔聲哄道,「乖,最後一口,蓁蓁喝了父皇給蓁蓁吃蜜餞。」


    林蓁蓁轉動著眼珠子,嫌棄地看了眼碗裏黑漆漆的難聞中藥,「就一口。」


    在女兒麵前,明耀帝的耐心從來都是最好的,「就一口。」


    說著,拿著勺子舀起一大勺餵進林蓁蓁的嘴巴,然後明耀帝趁著林蓁蓁擰著眉毛喝下這一口中藥,又舀了一口送到林蓁蓁的嘴邊,「最後一口。」


    生病的緣故,讓林蓁蓁反應遲鈍了許多,被明耀帝連續餵了三口所謂的「最後一口」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正要使小性子,就被了解女兒脾氣的明耀帝塞了一口蜜餞。


    林蓁蓁氣鼓鼓地咬著金絲蜜餞。


    林氏皇族經過長久的美人基因優化,就沒有長得醜的,年近四十的明耀帝又久居上位,他有時一眼瞪過去都能把一些官員看得心裏發虛。


    這樣的明耀帝在昭陽公主麵前,就是一個傻爸爸,完全沒看出林蓁蓁在生氣,看林蓁蓁這麽精神地吃著蜜餞,比誰都高興,「怎麽樣,還苦嗎?」


    去了核的蜜餞被林蓁蓁吃完,抵消掉了嘴中的苦味,她抬眼看著緊張地注視自己的明耀帝,抿了抿嘴,「不苦了。」


    因為生病,林蓁蓁的聲音很輕,但還是被明耀帝捕捉到了,露出一抹屬於父親的慈愛笑容。


    這抹笑容落在別人的眼中,就有了其他意思。


    淑太妃是覺得明耀帝果然疼愛昭陽公主,連一個女兒都這麽盛寵,等賢妃的妹妹何悅進宮後,要是能夠藉此誕下一子半女,何家的未來就不用愁了。


    淑太妃身邊的賢妃則是摸了摸自己至今未有所出的肚子,孩子,她到底什麽時候能夠有一個孩子傍身,來個女兒也好啊。


    每個人都各有各有的心思,但是在明耀帝麵前都裝出一副關心林蓁蓁的模樣。


    等最後一根針在萬眾矚目中被□□,太醫再次替林蓁蓁診脈,擦著額頭的汗,「殿下燒退了,現在得安心靜養,不得受累,往日切忌……」


    明耀帝和蔡嬤嬤在外麵仔細地聽著方太醫的話。


    寢宮裏沒有外人,升起火爐保暖,茉莉等人端著熱水盆進來,趁著屋子暖和給林蓁蓁簡單的擦拭了一下,換了一床幹淨的被褥。


    一通忙碌下來,換了衣裳清潔了身子,渾身輕鬆的林蓁蓁的在藥效的影響下,眼皮子開始上下打架,眼看著就要沉入甜美的夢鄉,茉莉等人也輕手輕腳地放下床幔。


    「等等,」林蓁蓁在眼皮子完全合上前,掙紮著睜開眼,目光炯炯地看著被嚇到的茉莉,「茉莉給我水,我要漱口、刷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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