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白羊王跑到一半,在戰場邊緣將撤未撤之際,忽然發現,前方又有無數鐵騎席卷而來。白羊王不禁大駭,慌亂之中,竟然又打馬返身,去尋樓煩王去了。


    白羊部眾人剛才跟著自家老大出擊,一頓猛衝之後撒腿就跑。把戰場讓給了追擊的漢軍和樓煩人。誰曾想剛脫離戰場,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長氣,前麵又有敵情,殺氣撲麵而來。他們就拿眼去看白羊王,希望他來決定是打還是逃。


    誰曾想這一眼望去,自家的老大已經拍馬揚鞭,掉頭跑了迴去。得,還有什麽辦法,也跟著跑吧。


    周亞夫與李廣意氣風發,率部碾壓而來。落在後麵的白羊部眾們,發出了連連的慘叫聲,他們被漢軍追上,然後劈落馬背了。


    漢軍並沒有第一時間衝進敵人之間,而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用手中的弓箭,不停的收割著敵人的性命。隻有前鋒,才死死的咬住了敵人的後部,讓他們時刻有著逃命的緊迫感。


    後麵慘叫聲不停響起,就算是有心想要反抗的白羊部勇士,此時也被慌了神的族人們給裹挾著,沒頭沒腦的如同受了驚的牲口一般發力狂奔起來了。


    兵敗如山倒,形容的就是這種情況。敵人再多,隻要他們的鬥誌被摧毀,他們的心理防線被攻破。他們的表現,其實還不如野獸。


    白羊王埋頭狂奔,在戰場之上,終於尋到了樓煩王。樓煩王正指揮部隊與漢軍打得不可開交。見白羊王來了,不由大喜:“白羊王,速來助我一臂之力!”


    樓煩勇士在與漢軍正麵交戰中損失了不少,讓樓煩王心痛不已。這會他見到白羊王,還以為是白羊王良心發現,前來助陣來了。他心中不禁暗想,畢竟是匈奴血脈,草原一部,白羊王還是有血性的。


    腦子裏剛轉過這個念頭,就見白羊王仿佛見了鬼似的上下唇不停的打顫,而後磕磕絆絆的道:“樓,樓煩,王,後麵,後麵也有漢軍殺來了。”


    樓煩王聽完,瞪大了眼睛說了句什麽?然後就扭頭去看,這一扭頭不要緊,樓煩王隻覺一股涼氣就從腳底板直衝胸腔腦海之間,整個人頓時變得冰涼冰涼的了。


    隻見後方,原本空無一人的草原,此時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支漢軍,他們正死死咬住白羊部,進行著殘酷的殺戮。而白羊部,卻如同沒頭的蒼蠅一般,四處亂竄。


    樓煩王很清楚,漢軍此時的戰術,就如同草原上的狼群捕獵一般,先四周合圍,驅趕獵物,在獵物奔逃中伺機發動攻擊。而等到獵物跑得沒氣力了,也就是享用大餐的時候了。


    樓煩王一瞬間心中閃過許多年頭,不怕神敵手就怕豬隊友。你白羊部上萬人馬都是豬嗎?讓人家這樣驅趕,就不知道組織反擊?你們手裏的兵刃莫非都是燒火棍不成?


    樓煩王破口大罵:“漢軍來了,你不率部反擊,為我爭取時間,跑到我這裏來作甚?”


    白羊王焦急的道:“打不過,打不過的,我們趕緊逃跑吧。”


    樓煩王真的想一刀劈死這個王八蛋,你打不過你就朝別的地方跑啊,跑我這裏來,你看你的那些亂兵,已經要衝到我這裏來,攪亂我的陣形了。這仗還怎麽打?


    樓煩王不可能讓白羊部衝進自己的軍隊中間的。自己部落正與漢軍纏鬥,後麵敗軍一擁,漢軍的追兵再殺來,自己的下場會很慘。


    於是樓煩王大喝道:“撤!向北撤!”


    樓煩王的大旗,率先向北移動。隻可惜,他還是發覺得太晚了。欒布遠遠見得胡人後軍大亂,漢軍旗幟高高飄揚的時候,就知道是援軍來了。他哈哈大笑的同時,派人傳令給吳亮,率部全軍出擊。


    這樣痛打落水狗的時候可不多得。吳亮率著騎兵來抄樓煩王的側翼,弓弩兵們也沒閑著,他們也一路小跑著衝上了戰場。敵人的腦袋都是錢啊。這麽大片戰場,萬一袍澤們有遺漏的呢!


    樓煩軍此時也發現了情況不對。怎麽白羊部在逃,自己家的單於也在逃?再一看,完了,南邊,西邊都有漢軍:自己被包圍了!


    轟的一聲,胡人的軍心頓時就崩散了。漢軍好歹還有軍紀,胡人麽,順風的時候燒殺搶掠比誰都兇,逆風的時候逃得也都飛快。生怕自己比族人跑得慢了。


    白羊部和樓煩部,士氣全無。這會兩部的心思,就全放在逃跑上去了。還在心裏較著勁,一定要比對方跑得快。這樣才不會落在漢軍的手裏。


    胡人這一放棄反抗,漢軍就樂開了花,那啥,胡人都把後背給露出來交給自己了,那自己要是還不知道客氣,那簡直就是漢軍之恥了。


    於是漢軍的車騎部隊,一部銜尾追擊。而後麵的步卒們,則跟在後麵隨軍挺進。這一路之上,到處都是胡人的屍首和落單的馬匹。


    這會不管是樓煩人還是白羊人,都已經心膽俱裂了。有的跑著跑著,就把手裏的兵刃都給扔了。馬匹跑不動了,他們下馬跑,一直跑到自己跑不動了,黃膽水都吐出來了,這才罷休。


    普通胡人隻有一匹馬,胡人的精銳卻還有馬換乘。白羊王一路跟著樓煩王狂奔,帽子掉了,精美的皮鞭丟了,兵刃更不用說,早就不知道去哪裏了。他迎著風,大吼道:“我們要去哪裏。”


    樓煩王雖然很想白羊王去死,但他還是忍住了。這一仗敗了,河套易手,幾成定局。那麽接下來在右賢王或者匈奴大單於到後,這背鍋的人總要找好。要是白羊王死了,自己豈不是就成了唯一的背鍋俠。


    搞不好還會有白羊部的人說白羊王是力戰而死,自己則是聞風而逃呢。樓煩王耐著性子道:“直接去北方,渡河,去高闕關背城堅守。實在不行,就先出塞!”


    一邊跑,一邊還派出飛騎,速速去通知東邊和董赤對峙的族人,讓他們趕緊撤。尼瑪,漢軍太狡猾了。上當了!


    聽說去高闕關,白羊王眼睛就是一亮。對啊,高闕關還在自己手裏,自己在那裏還有部隊。到了那裏,就能夠重整旗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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