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之中,人人皆是萬分謹慎,可身處權力的漩渦,自然少不得有人為財帛心動。


    故而買賣書畫文玩,便成了一種常見的行賄和貪汙的手段。


    她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隻要想,一幅罕見的真跡可以用二三百兩的銀子買下,一幅不值錢的贗品,亦可以被當做真作,被賣出天價。


    雙方主打的就是一個你情我願,心知肚明。


    此前她沒接觸過沈家的賬本,自然想不到這一點,可如今這兩筆賬目,卻讓沈舒意意識到,秦雪蓉不僅僅是貪了些銀錢那麽簡單。


    從這兩幅畫看,大抵她身上還藏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


    因著這個發現,更因為今日讓婁玉蘭灰溜溜的離開,沈舒意心情不錯。


    隻是,靜安院內,氣氛卻頗有些嚴肅。


    張氏知道老夫人最忌諱在外人麵前鬧內訌,故而一直忍著沒說,直到秦雪蓉同沈景川幾人,將婁家人送至門口。


    張氏才抽著這個空隙,在沈老夫人麵前上起了眼藥。


    “娘,不是我說,這府中的下人膽子可真是越來越大了,采買炭火那麽大一筆銀子都敢貪?”


    張氏意有所指的開口,沈老夫人麵色沉沉,哪裏聽不出她話裏的意思。


    府中但凡得勢點的奴才,自然多少都會貪些,尤其有些肥差,更是人人都爭著搶著要去的。


    可若說百八十兩他們敢吞,那便是頂了天了。


    這上千兩的銀子,怕是沒幾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這麽堂而皇之給私吞了的!


    沈老夫人看向一旁的秋蓮,沉聲道:“怎麽樣?查證過沒有。”


    秋蓮當即道:“已經請煤炭鋪子那邊核對過了,他們掌櫃的說這不是他們的印信,而且他們也翻看了賬目,去歲年末沈家確實如二小姐所說那般,隻購入過一批炭火。”


    秋蓮話音才落,沈景川一行人便也折了迴來。


    沈老夫人瞥了一眼秦雪蓉,沉聲道:“去把負責炭火這事的采買叫過來問話。”


    “是。”秋蓮應聲後,轉身退出。


    對上沈老夫人的眸子,秦雪蓉心下一緊。


    “娘,炭火這事我真的不知……”


    她話音才落,張氏便笑著道:“嫂嫂當然不知,畢竟這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又不是進了嫂嫂的口袋,嫂嫂怎麽會知道呢?”


    張氏本就和秦雪蓉不和,如今仍記恨著她今日拉沈欣然墊背的事。


    若不是沈舒意爭氣,她家欣然的臉往哪放!


    秦雪蓉蹙眉道:“弟妹這話是何意?”


    張氏綿裏藏針,刺道:“嫂嫂掌家我本無異議,可總不能次次出了事,您皆是一問三不知吧?姐夫在官場為官,遇了事也不是一句不知便能推脫得了的。”


    沈老夫人知道,二房媳婦一直對大房掌家頗有微詞,但兩府的銀錢既然是放在一起管的,如今出了這樣的差錯,於公於私,她要個說法都不算過分。


    沈舒意站在一旁,杏眸沉靜,淡淡的看著這一幕。


    說話間,采買已經到了。


    是個三十多歲的瘦高男人,膚色有些黑,一雙眼睛透著些機靈。


    “參加老夫人、老爺、夫人、二夫人……”


    來人跪在地上,問了安。


    沈景川沉聲道:“我且問你,去年冬日府中采買了幾次炭火。”


    男人愣了片刻,下意識看向秦雪蓉。


    秦雪蓉幽幽道:“你是府裏的家生子吧?老爺問什麽你便答什麽,若有一個字紕漏,仔細你的小命!”


    一聽這話,男人眼底多了抹慌亂,很快低下頭去。


    “采…采買了兩次……”


    沈老夫人一把將賬本砸了下來:“可我差人問過賣炭火的鋪子,咱們沈家去歲冬,隻買過一次炭火。”


    男人頭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但他反應很快,立刻磕頭求饒道:“老夫人明鑒!咱們府中確實買過兩次,隻是…隻是第二次……”


    沈景川不耐道:“第二次怎麽?”


    男人喉嚨發緊,一咬牙,低聲道:“第二次奴才覺得那鋪子裏的炭火價格貴了些,碰巧遇見有村子裏的村民推著牛車在路上賣,奴才…奴才便鬥膽在那買的炭火!”


    聞言,沈舒意不由得挑了下眉頭。


    這人倒是聰明,難怪能混到采買這種滿是油水的位置。


    畢竟將整筆款項都吞了,和賺個幾百兩的差價這是兩迴事,罪名程度也截然不同。


    這樣一來,連帶著秦雪蓉的不是都淡了。


    秦雪蓉當即道:“娘,我確實記著去年年後府上又買過一次炭火,兒媳雖未細查,但當時炭火成車拉運迴來,兒媳是有印象的,隻是沒想到這奴才竟然如此大膽!”


    張氏眼見秦雪蓉輕易便替自己開了罪,當下道:“莫非嫂嫂平素太好說話了,這手底下人的膽子怎麽一個大過一個?”


    沈景川冷睨著地上的男子,沉聲道:“你於何處采買的炭火?對方姓甚名誰,攤子支在何處,又私吞了多少銀兩!”


    男子將頭在地上磕的砰砰作響:“老爺!那人就是個村民打扮,奴才在路上偶遇問了下價,這才動了歪心思,他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奴才是真的不知啊…老爺!”


    見他識趣兒,秦雪蓉心下稍稍鬆了口氣,再度道:“你吞了多少銀子,如實說來!采買的印信又是從何而來?”


    男人喉嚨發緊,悶聲到:“奴才…奴才當時母親病重,奴才沒有辦法,這才吞了一百五十兩銀子……那印信,是奴才找人用蘿卜刻出來的……”


    沈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桌案上:“你好大的膽子!”


    沈舒意看著這一幕,眸色淡淡,思量著秦雪蓉做事謹慎,雖然這筆錢可能多數是進了她的口袋,但想來她既然敢說看到了有炭火裝車入府,必定真的采買了一批炭火充數。


    不過是差在質量和數量上。


    但這樣一來,便很難查起。


    除此之外,男人母親病重很難考究,蘿卜刻印這事倒應當是真的,這樣查下來,最終隻會不了了之。


    更何況,此人既是家生子,想必一家的性命都握在秦雪蓉個手裏,必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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