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南星走到了大街上,破敗的大街立即開始變得紅燈招展,這是中秋節,一個團圓的夜晚。


    南星和南風兩人陪著喧和逛街看燈,喧和看起來心情已經恢複了,她和南星有說有笑,南風卻一點一點放慢了腳步。


    “公子,看看絨花嗎?近來的小姐們可喜歡這個了。”


    南風看了眼推車上的絨花,一眼就看見了角落裏那個百結花的絨花簪子。


    “老板,我要那個。”


    “您拿好。”


    拿著絨花簪子的南風加快了腳步,在轉角時正看見南星將一朵絨花戴在喧和頭上。南風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絨花,無奈地笑了笑,然後仔細地藏到了懷裏。


    “這兄弟兩個還真像啊。”荀青時看著兩個人不自覺地感歎到。


    “其實完全不一樣。”


    荀青時順著雲慕的話又重新打量了兩人一番,南星與南風個子差不多,體型也相近,就連模樣也有四五分相似,不過南風的五官更鋒利些,南星則是陽光開朗的模樣。


    要說道完全不一樣的就是兄弟兩人的性格,南星外放活潑,南風深沉內斂,所以在對喧和的情感表達上自然千差萬別。


    “不知道南風此時是什麽心情。”


    聽了荀青時的話,雲慕瞥了眼同樣在拐角的鬼影南星,他也正看著親密無間的兩人。


    畫麵再轉就到了南風的院中,南風一襲鎧甲站在月色之下,他輕輕地折下了一枝百結花,然後小心翼翼地用手絹包好。做完這一切,他便踏著月色前往了邊陲之地。


    而後,南風很快就收到了一封信,是喧和寫的。


    南風親啟。


    今日聽父皇說你自己請命駐守邊陲,我知道你一直牽掛國事,卻不知你走得這般急。與你寫信是想告訴你,我和星郎的婚期定下來了,下月初九。你是我的哥哥也是我的朋友,你可一定要迴來啊。


    喧和。


    南風讀完信件,將它仔細地疊好,這是喧和第一次給他寫信。


    他拿出紙筆,愣了好久不知道要寫些什麽,最後仔細地寫了句:必如期而歸。


    最近邊陲並無危險之事,身邊駐軍的將領說道:“南風將軍真是福將啊,自從你來到這來後,這赤圖就再也沒來搗亂了。”


    “赤圖部最近常來嗎?”


    “嗯,已經半年多了,但都是小打小鬧,我們也就沒上報都城。”


    南風最近心裏總是不踏實,他可從不相信自己是福將這類的言語。


    “報!將軍,都城被圍攻了。”


    南風心髒驟緊,忙著問道:“多久了?”


    “這消息到咱們這怎麽也得五天了。”答話的小吏也皺著眉。


    南風拿著刀瞬間出了軍帳,拉出一匹馬便跑出了大營。


    “南風將軍這就自己去了?”小吏問著身邊的將軍,“將軍我們去嗎?”


    “去,不過,到都城後我們是哪國的兵就說不定了。”


    此時南風的整顆心都被恐懼占據,他麵對萬千敵軍的時候都沒有過這種膽怯,他不吃不喝的、跑死了兩匹馬,硬是把五天的腳程在兩天跑完了。


    進入城門,大街上亂糟糟的,各家各戶緊閉門窗,一個商人的人影都瞧不見。南風沒有心情關心這些,策馬徑直來到了宮城之下。


    皇宮的正門大敞著,一地的鮮血證明這場戰爭有多激烈。


    南風來到內殿,南星正在與赤圖部的人廝打在一起。南風立即衝了上去,緩解了南星的壓力。


    “哥,你不該迴來。”


    “說什麽胡話。”


    兄弟兩人並肩作戰,在場的合淵將士們也燃起了鬥誌,一鼓作氣將赤圖部擊退了。正在大家以為可以鬆一口氣的時候,南星怦然倒地。


    “南星,你怎麽了?”


    南星將自己的手挪開,一個碩大的血窟窿露了出來,他揚起了天真無邪的笑臉,說道:“一不小心就這樣了。”


    “去找大夫。”


    南星一把拉住南風,“哥,沒用了。”他看著南風身上的傷口,說道:“哥,我想和你說說話。”


    南風蹲了下來,淚水在眼裏蔓延開來。


    “哥,對不起啊,我們愛上了同一個人。”


    南風一頓,原來南星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意。“沒有對不起,喧和愛你,從來都是你。別說傻話,活下去,我是來喝你們喜酒的。”


    “下輩子,我們別做兄弟了。”


    南星笑了,笑的天真無邪,然後便沒了唿吸。


    “南將軍,大夫……”


    為什麽離別總在下雨天,可能是老天也為此感懷吧!


    瓢潑大雨衝刷著大地,甚至洗淨了這一地的罪惡。血水混著雨水,流入街巷、河水、湖泊,直至消失不見。


    喧和坐在屋中一遍又一遍地祈求神明護佑,直到她聽見了開門聲,她試探地問了句:“星郎?”


    南風看見喧和坐在地上,她那雙眼睛上蒙著紗布,眼角還留著幹了的血漬。


    在見到喧和前,國主已經和他說了喧和的情況,喧和在躲避刺殺時被一劍傷了眼睛,此生是再也看不見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南風就覺心痛難忍,如今見了更是猶如剜心啊。


    “星郎,是你嗎?”


    “嗯。”


    喧和踉踉蹌蹌地跑過來,一下便鑽到了南風的懷裏,聲音帶著委屈地說著:“星郎,星郎……我以為你要拋下我了呢,我以為我們再也等不到明天了。”


    “別怕,我在。”


    南風盡力模仿著南星的聲音。


    第一次,他將他的手放在了喧和的頭上。隻是,從那以後世上再無南風。


    赤圖部的人並沒有打算放棄,而且也不會放棄。現在的合淵連紙老虎的算不上,不過是一個空殼罷了。


    不過一天,重整旗鼓的赤圖部再次進攻了。合淵的國主死了,是自刎的,戰亂之際南風帶著喧和逃了出來,不過還是沒能逃掉。


    一支支飛來的箭羽讓南風有些招架不住。


    “喧和,躲好,不要動。”南風盡力地將喧和護在身後,一把刀擋住飛來的箭羽,刀擋不住的就用身體擋。


    喧和感受到掌心傳來一股暖流心裏驟涼,她清晰地感受到身邊的人動作變緩,然後跪在了地上。


    突然,喧和擋在南風麵前,將他抱入懷中。


    那是他從沒有感受過的溫暖。


    兩人身中數箭,相擁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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