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執胳膊撐在桌上壓住了桌上的紙張,通體漆黑的鋼筆在他指間旋轉半圈,重新落迴掌心,“你檢查就是了,我在這兒又不會影響什麽。”


    棠嶼眉頭蹙起,聲音清冷又凜冽,直言道:“你在這兒就挺礙事的。”


    沈執:“.......”


    最終沈執還是被棠嶼以影響病人心情為由趕了出去。


    重複多次的檢查流程,阮鬆雲已經爛熟於心,盡管無用,還是得做。


    結束後,棠嶼再度提起之前的問題,“腺體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麽樣?”


    安靜兩秒,阮鬆雲悶聲悶氣道:“我不要換。”


    棠嶼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你不要有什麽負擔,這些腺體的來曆絕對幹淨,出生在底層的omega如果沒有絕對的能力保護自己,他們所擁有高階腺體就會成為負擔,近些年腺體獵人層出不窮,這些人將會成為他們的首選目標,他們選擇把腺體賣給實驗室,也是保護了自己的安全。”


    阮鬆雲有幾分抗拒的躲了下,依舊沒能逃離被揉亂頭發的結果。


    “你的腺體如今已經開始萎縮,你難道沒發現自己已經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了嗎?”棠嶼語氣多了幾分嚴肅,“再這樣下去,你身體的激素水平會徹底失衡,對你如今的病情也是很不利的。”


    腺體其實不管換不換對他的影響實在不大,若不是為了任務,他大概會直接放棄治療。


    阮鬆雲思索片刻道:“可以直接幫我摘除腺體嗎?”


    他似乎早就想到阮鬆雲會有這個想法,拒絕的幹脆。“摘除腺體會導致身體的激素水平直線下降,後續需要長時間服用大量藥物來控製,你現在的身體不具備摘除腺體的條件。”


    阮鬆雲抿著唇不說話,他不想再被信息素影響,也不想再因為等級被評判,更不想再對誰的信息素產生依賴。


    棠嶼輕歎一聲,他大概能猜出阮鬆雲抗拒的原因,不顧阮鬆雲的躲閃,雙手捧著阮鬆雲氣鼓鼓的臉捏了捏,“小桃子,換腺體沒有什麽不好的,你若以後想離開他,踹了就是,不用覺得欠他的。”


    “沒什麽不好的......”阮鬆雲喃喃自語道。


    他並沒有立刻迴應,他坐在椅子上,像是一個精美卻了無生氣的娃娃,目光渙散呆滯,不知道在想什麽。


    “桃子?”棠嶼看著出神的阮鬆雲察覺到了一絲異樣,輕喚了聲。


    聽見棠嶼的聲音,阮鬆雲迴神,怔愣片刻歉意道:“抱歉,我剛走神了,你說什麽?”


    棠嶼拍了拍他的肩,輕聲道:“沒事,腺體的事情你再想想,平日多注意休息。”


    阮鬆雲點頭,見他這副樣子,棠嶼也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讓他迴去休息。


    離開時,阮鬆雲再次碰上了守在門外光明正大偷聽的沈執。


    阮鬆雲禮貌又疏離的向沈執頷首,隨後正欲抬步離開,被沈執喊住。


    “阿允,為什麽不換腺體?”


    見阮鬆雲不說話,沈執以為他在跟自己賭氣,溫聲勸道:“s級的omega腺體白桃信息素的味道,你會喜歡的。”


    “更何況,換腺體對你的病情有好處,你為什麽......”


    為什麽?


    阮鬆雲輕扯了下唇角,帶著笑意的語調中透著幾分苦澀,“s級的omega,是你喜歡的吧。”


    他望向沈執時眼中隱含失望之意。


    沈執被阮鬆雲的目光刺痛,他不明白,既然宋允的腺體需要換,為什麽不能換成s級別?


    等級高一點難道不好嗎?


    沈執眉心蹙了蹙,眼底爬上一層無奈,“阿允就算你和我賭氣,也不該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啊。”


    “賭氣?我怎麽怎麽敢啊,”阮鬆雲輕笑出聲,笑意卻不達眼底,“沈先生您真不用在我身上花這麽多心思,若是喜歡,您再找一個s級的就是了,但這個人,大概不會是我。”


    阮鬆雲說罷便離開了,這次沈執並未追上去,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是為了宋允好,為什麽宋允非但沒有想象中的開心,還擺出一副對他徹底失望的氣憤模樣?


    阮鬆雲上了電梯,編輯了一條信息給棠嶼。


    不過幾分鍾的時間,沈執就收到了來自阮鬆雲的一筆轉賬。


    是這幾日的治療費用。


    看著上麵刺目的數字,沈執的手不自覺攥緊了手機。


    這是要徹底跟他兩清?


    為什麽不管他怎麽做,宋允就是不會對他稍微有個好臉色?


    什麽追求討好,他就該直接將宋允鎖起來,徹底標記,讓他離不開自己,這樣,哪還有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心中翻湧的陰暗似是要將沈執吞沒一般,漆黑眼眸時刻盯著阮鬆雲離去的方向,晦暗不明的情緒逐漸攀爬上眼底。


    宋允。


    係統刺耳的提示音忽然響起,持續了大概十幾秒的時間,阮鬆雲捂著嗡鳴的耳朵調處係統係統麵板。


    沈執的各項指標卻沒有絲毫變化。


    出故障了?


    阮鬆雲仔細檢查一遍,見確實都處於正常值後才收起麵板。


    七七說過,之前這個也有出現過這種狀況,因此阮鬆雲也並未將他太放在心上。


    .........


    係統是在淩晨迴來的,小章魚從昂係統空間出來,徑直到阮鬆雲枕頭旁。


    睡夢中的阮鬆雲被吵醒,迷蒙睜眼,片刻,纖長卷翹的睫毛顫了顫,語氣輕挑又戲謔,“小章魚好久不見啊。”


    “宿主?”小章魚爬近了些,微涼的觸手湊近到阮鬆雲的額頭摸了摸,“沒發燒的,你這是,你不是宿主?!”


    “我是啊。”阮鬆雲抬手摸了摸章魚光滑的腦袋,“最近過的怎麽樣‘他’好像不是很開心。”


    說著‘阮鬆雲’碰了碰心髒的位置,“這裏好像有些難受,是因為執哥嗎?”


    小章魚黑溜溜的眼睛盯著阮鬆雲轉了又轉,他沒有迴答‘阮鬆雲’的問題,直接質問道:“你到底是誰,你把阮阮怎麽了?”


    “嘖,”阮鬆雲側身撐起身子,手指輕彈了下章魚的光滑腦袋,“你這家夥這才多久久不記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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