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罰?”沈執揚眉,語調輕緩,“那我們就來好好算算,你這段時間,究竟犯了多少錯事。”


    “在沈家違背我命令,私自離開房間,和來曆不明的alpha糾纏不清,多次與他共進午餐,數次肢體觸碰......”


    每說出一條,沈執的臉色便黑上一分,等他細數完阮鬆雲最近與冥瀾的‘親近日常’頓時覺的自己剛才說的輕了。


    這個不安分的小混蛋,就應該被狠狠教訓!


    “你怎麽知道的那麽清楚?”一個疑問忽然縈繞阮鬆雲心頭。


    沈執冷冷抬眼,厲聲道:“你現在是在質疑我嗎?”


    看著沈執逐漸陰沉的臉色,阮鬆雲心中警鈴大作,頓覺不妙。


    上一刻還被他棄如敝屣的《聯盟簡史》,下一刻被他重新抱迴懷裏,珍惜非常,“我覺得先生說的對,像我這樣嬌氣的omega,稍一用力,可就碎掉了,到時候又得麻煩先生幫我拚,”


    “實在是太不應該了!”軟阮鬆雲搖了搖頭,滿臉真誠,“我收迴剛才的話,我背書,我認真學習,天天向上......”


    “好遠大的誌向...”沈執的嘴角扯了扯,如墨的瞳孔始終注視著麵前的人,語氣森然,“我突然感覺,你說的沒錯,單單背書,實在是無趣了,我們應該加點好玩的......”


    片刻,一堆稀奇古怪的小東西被擺在了阮鬆雲麵前,沈執道:“一個小時後,我隨機抽查。”


    “錯一個字,就要用一樣,逐次累積,直到隻字不差,或是,你將它們全部用完。”


    沈執說完規則後,阮鬆雲直接愣在了原地。


    這叫什麽?


    這不止要逼他背書,還想**他......


    沈執真的太可惡了,他剛才到底為什麽不見好就收?


    到現在淪落到這種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全是自己做的......


    沈執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冷冷宣布,“還剩五十七分鍾。”


    阮鬆雲委屈錯愕地瞪眼瞧他,“我還沒喊開始呢!”


    “怎麽?還非得讓你沐浴焚香,向上天禱告完才能開始是麽?”沈執語氣陰冷眼裏,還帶著幾分微不可察的戲謔,“如果實在背不過,你可以趁著段時間,數一下一共有多少次字,以方便稍後知道自己身上該用多少東西。”


    阮鬆雲:“......”


    看著擺在麵前東西,阮鬆雲退卻了。


    他本以為沈執讓自己背書是在為難他,可現在他才發現,沈執真的想為難他是比背書還痛苦的存在。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阮鬆雲額頭豆大的汗珠滴落,手上翻書的動作越來越快,終於在沈執喊停的時候,將最後一頁看了個大概。


    隻求沈執別抽到他還沒來的及看的。


    好在沈執提了幾個都是比較簡單的問題,阮鬆雲恰巧都看過,隻是記得不太真切,磕磕絆絆倒也算迴答了上來。


    想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完成的滴水不漏,幾乎是不可能的。


    沈執指尖敲擊著厚重的書本,“知道自己錯了多少嗎?”


    阮鬆雲低著頭不敢說話,等候著沈執的訓斥。


    “先自己挑一樣。”沈執道。


    阮鬆雲看著麵前雜七雜八擺放的東西,選了個雪白毛絨的獸耳發箍


    沈執喉間氣息滾動,這些精美的東西果然很適合他的小omega。


    “你的記憶力很出色,”沈執話鋒一轉,有幾分感慨,“你表現的要比我想象中的好。”


    “聽薛忱說,你當年跟他的時候,提出的第一個要求就是繼續讀書,他當時已經給你聯係好了學校,最後為什麽沒去?”


    阮鬆雲並不清楚,是什麽事改變了原主的想法,讓他最終沒能繼續讀書。


    “如果當初繼續讀書,以你的天賦,應該可以考進聯盟,”沈執頓了頓,“是因為舍不得薛忱?


    他哪裏知道啊!


    沈執到底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啊?


    阮鬆雲像是上課走神兒突然被老師點名的學生,手指正緊張局促的絞弄著衣擺。


    原主本就是早死炮灰工具人,哪裏會有什麽什麽原因,都是為了主角服務而產生的罷了。


    阮鬆雲低著頭悶聲糊弄道:“他給的多,不想努力嘛.…..而且,失憶了,之前的事情很多都記不清了......”


    “宋允,你是拿我當三歲孩子哄嗎?”


    可惜沈執並不吃阮鬆雲這一套,銳利的目光落在阮鬆雲身上,滿是探究,“這種一戳就碎的謊話就不要再用了,以為我是冥瀾那蠢貨嗎?”


    蒙混失敗......


    沈執果然沒有冥瀾好糊弄。


    阮鬆雲低著頭不肯說話,識海中不斷催促著小章魚加快動作,“快快快!還沒找到嗎?你到底放哪兒去了?不會扔了吧?”


    小章魚之前迴總部的時候,在小世界信息搜集室看見了有關於宿主身份的設定。


    搜集室資料是用來引誘宿主花積分購買的,但他們兩個積分實在少的可憐。


    它磨了好幾天,幫同事跑了好幾趟腿,搜集室的同事才將資料給它看了眼。


    明明記得就放在這裏的......


    沈執眉頭越凝越深,“很多時候我都有一種感覺,你好像對自己從小到大的經曆根本不清楚,你真的是宋允嗎?”


    阮鬆雲:“!!!!!”


    靠!


    沈執這到底什麽腦子,整天都在琢磨什麽啊?!


    千鈞一發之際,小章魚從成堆的文件資料裏舉起觸手,“宿主!找到了!


    阮鬆雲快速掃視一眼,垂眸幾息間,情緒瞬間上來,“先生真的想知道?”


    沈執隻是看著他沒有說話, 微眯的眼底懷疑滿溢。


    阮鬆雲自嘲一笑,琥珀色的眸子染著細碎的悲傷。


    “先生對我調查的那麽清楚細致,應該知道我是個孤兒,”阮鬆雲頓了頓,瞄了眼紙條上的字。


    “孩子越小被領養的幾率越大,我當年到孤兒院的時候已經六歲了,這個年紀的孩子已經記事兒了,來的爸爸媽媽會介意,覺的大孩子養不熟,早晚還是會離開的......”


    “隻能看著那些年紀小的弟弟妹妹被收養……”自己還是忍不住期待,“孤兒院來來往往的孩子很多......”


    阮鬆雲緩緩道:“我在那裏生活了十年,直到十六歲一場大火,我殺......傻不愣登的跑出去,”


    “我,我......”阮鬆雲心髒微顫,他舔了舔幹裂的唇,一時間有些恐懼。


    他先前隻是掃了一眼,看的並不仔細,沒成想,漏掉的是這麽重要的消息。


    係統這也太坑了!


    給他的身體出過事就算了,現在這是犯法了啊!


    原身之所以不去上學,主要原因,估計就是怕被抓到吧?


    “我什麽?繼續!”或許是因為之前聽過,沈執幾乎是瞬間捕捉到了某個字音。


    隻是宋允在說起的時候,麵上震驚緊張,還有幾分無措。


    一個潛逃多年的殺人犯,所做出的反應,必定不是這樣的。


    這件事情要麽不是他做的,要麽......


    阮鬆雲蹙了下眉,在沈執的目光下,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說,“那些年聯盟打仗,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我在外麵靠撿垃圾,乞討,活了兩年,但因為是omega,周圍的人總是喜歡欺負我,是一個拾荒的奶奶撿到了我,”阮鬆雲飛速眨了下眼睛,本想將眼淚擠出了幾滴,卻猝不及防憋迴去。


    “她生病了,需要錢,我沒有別的辦法了,就把自己賣去了黑市......”


    那時候宋允半死不活地躺在台上,那種場麵,如果不是薛忱,他就算不死,也活不了多久。


    對原身來說,那時候的薛忱就是黑暗中透進來的一束光,不管這束光停留的時間長短,隻要他曾經來過,就再也忘不掉了。


    不知為何,說起這個時,阮鬆雲心中一陣抽疼,他緊緊攥著衣袖。


    這是原主殘留的情緒嗎?


    沈執瞳孔微縮,沉吟片刻道:“之前簽合同的時候,你想寫的不是什麽陸,是阮吧?”


    阮鬆雲心尖一跳,異樣情緒湧上心頭。


    原來那個婆婆姓阮嗎?


    紙條的最後寫著:


    “後來......婆婆死了,原本要用來治病的錢,給她買了墓地……”


    也是從那天起,宋允將自己這具還算能看的軀殼送給薛忱做抵押。


    這些年,宋允沒拿薛忱的一分錢,還在不斷工作,打算在合約期的三年裏還完當初給婆婆買墓地的錢。


    在那以後他或許可以去婆婆之前說過的老家看看。


    他也沒想到那個曾經幫他的薛忱,會要了他的命。


    到現在,阮鬆雲終於知道。


    原來這就是薛忱口中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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