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櫟陽這幾天想了許多,遏製北荒的最好辦法就是將他們徹底擊潰,就像漢武帝打匈奴,唐太宗打突厥一樣。然而這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


    首先皇帝不似漢武帝,唐太宗那般雄才大略,其次,憑乘國目前的實力做不到,最重要的就是乘國軍隊,乘國武官大多是世襲,而且相對文官地位低下,出征時候往往還有太監監軍。總之因素太多,無法做到對北荒的致命一擊。


    唯一的優勢便是北荒現在無論是物資還是人口都處於劣勢,要想遏製他們,除了打之外,首先就得停止互市。如此北荒最需要的鹽鐵,糧食,布匹他們就無法獲得。


    不管了,皇帝逼著自己想辦法,可自己又不是什麽能臣,隻能先上奏取消互市。可目前名義上吉魯還是大乘封的歸義王,得找個借口。於是趙櫟陽揮揮灑灑的寫了封奏疏遞了上去。


    翌日早朝。


    皇帝端坐龍椅問道:“諸位愛卿,北荒汗王吉魯擊敗阿史那的事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接下來吉魯統一北荒也是遲早的事,當初他與阿史那爭鬥,實力不濟所以來降,可如今他統一北荒後,恐怕日後不會再安分做他的歸義王了,朕以為,要想辦法遏製北荒,不知眾愛卿有何見解?”


    眾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兵部右侍郎站出來了:“陛下,當初提及開互市,就有人反對,可最終還是開了,這才導致吉魯實力逐壯大,致使阿史那不敵,臣以為該追究那些提議開互市的人責任。”


    這話一出,許多人不爽了,尤其是次輔周聞,當初就是他提議開互市的。於是周聞駁斥道:“陳侍郎這話大謬,如今是要想辦法遏製北荒,你卻想的是如何追究責任,當初吉魯實力不如阿史那,倘若如你所說,恐怕幾年前吉魯就被阿史那滅了。互市不光是吉魯得到了好處,難道我乘國就沒有好處嗎?當初互市就是老夫提出的,你打算如何追究老夫責任呢?”


    夏贇冷哼一聲:“周次輔,你倒是很會推卸責任,倘若北荒再次南下劫掠,你如何說。”


    皇帝眉頭緊皺,怎麽又吵起來了。他咳嗽一聲說道:“好了,事已至此,讓你們說說如何遏製北荒,你們倒好,居然吵起來了。真是誰都指望不上。朕這裏倒是有個辦法,你們聽聽,議一議吧!”說完便讓劉振宣讀了一遍。


    讀完後皇帝問道:“諸位愛卿,覺得此法是否可行?”


    夏贇第一個說道:“陛下,不知這奏疏是誰所上,臣以為,此人該重罰。”


    皇帝不由臉色一便,你夏贇就如此忽視朕的存在,憑什麽就不能是朕自己所想,盡管你知道朕想不出來,也不能如此直白。於是皇帝說道:“夏首輔此言可有依據?此方法難道不能是朕想出來的?”


    夏贇聽後大驚,實在是他太了解皇帝了,憑皇帝這幾年的表現,他定然不會想出此等辦法。隻是自己一時心急,並沒有想到這些。


    “陛下,臣絕無此意,望陛下明察。”


    皇帝一臉嚴肅,心裏卻不介意,他就是想敲打敲打夏贇。


    “罷了,你接著說吧!”


    夏贇如釋重負,方才說道:“陛下,讓吉魯來京,那吉魯定然以為我乘國要對他動手,倘若他直接興兵南下,攜大勝之兵,我乘國何以抵擋?那時候,隻怕我乘國損失無可估量。”


    “臣趙櫟陽有話要說。”殿外響起趙櫟陽的聲音。


    皇帝遠遠望去,這條陳是趙櫟陽所上,就聽聽他怎麽說,便讓他上殿。


    趙櫟陽走上大殿,從容不迫的說道:“啟奏陛下,臣以為首輔此言就是漲他人誌氣,滅我乘國威風。吉魯與阿史那交兵數年,人口,兵馬,軍械,戰馬等等均消耗甚巨,雖然大勝,許多部落仍然沒有臣服於他,他若想徹底統一北荒,沒有一兩年時間,是絕不可能做到的。這個時候他怎敢南下,所謂攘外必先安內,他此時南下,就不怕後院起火嗎?如此簡單的道理,首輔難道不知?我還真是高看了首輔大人了。”


    夏贇聽完氣憤不已:“趙櫟陽,你此話是何意,老夫一心為國,隻是做好最壞打算,難道你就敢保證吉魯不會率兵南下?”


    趙櫟陽知道,夏贇給自己使絆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自己之前從未跟他正麵對峙,一直忍著,可夏贇卻從來沒有放棄對自己的窮追猛打。上次徐克己的事,他估計就是夏贇在後麵指使的。別人怕你,老子偏偏要跟你對著幹。


    趙櫟陽微微一笑:“首輔大人這話也對,誰也不能保證吉魯會不會腦子一熱,突然領兵南下。可即便如此,我乘國難道就沒有一戰之力嗎?即便他乘大勝之勢,可終究是勞師遠征,而我乘國卻是以逸待勞,隻需要守住城池便可,吉魯倉皇南下,沒有攻城器械,又沒有糧草補給,短期內攻不下城池,他就得退兵。這時候要是我軍殺出,北荒軍絕無可能討到便宜。這幾年互市,想必我乘國也從北荒得到不少戰馬吧?而近期我也看過兵部奏報,涼州,同州,等邊鎮都配備了戰馬,這幾年騎兵訓練也沒有停歇,首輔大人不可能不知道這些吧?”


    夏贇正要擼起袖子跟趙櫟陽辯駁一番,皇帝看不下去了:“好了,朕以為趙櫟陽此法可行,目前我乘國實力雖然不濟,可與北荒相比,還是優勢頗多的,吉魯不是蠢笨之人,定然不會引兵南下,所以借他擊敗阿史那,朕便讓他入京接受冊封,他若來了,朕便扣押了他,如此北荒必亂,即便他不來,朕也可以依此為借口,關了互市。少了我乘國物資,怕是北荒不好過,那時他要是南下劫掠,便如趙櫟陽所說,我乘國隻需要固守城池,吉魯便可不擊自退。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陛下聖明”


    退朝之後,趙櫟陽便被自己老泰山拉到一旁。


    “你今日如此駁斥夏贇,讓他失了顏麵,隻怕日後他會處處與你為難。你要小心。”


    趙櫟陽冷笑一聲:“嶽父大人,夏贇針對我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我一直疑惑,我與夏贇並無過節,他堂堂首輔,如何非要與我這樣一個小人物過不去,現在我明白了,自從崔佑與周聞達成同盟後,夏贇就處處打壓我寧平籍官員,彼時他自然不會將我放在眼裏,而後我在涼州所為,才讓他開始關注,後麵我又與羽兒成親,您與張中丞都站在我一邊,父親又入了詹事府,這便讓他動了心思,別人要不對他構不成威脅,而崔佑,張中丞和嶽父大人他又動不了,隻好對我動手了,何況蕭貴妃對我怕是恨之入骨,他與蕭貴妃的關係。針對我也無可厚非,既然我與他之間已然不可調和,我又何必顧及他的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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