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太後葬入先皇陵寢東北二裏處。趙櫟陽的婚禮本已定下日子,現在隻能等到一年後。


    自從太後殯天後,皇帝越來越信奉道家,派禦馬監太監從龍虎山請來了張天師,又從各地找來了許多煉丹,講道的方士。一時間朝堂議論紛紛,新科進士們躍躍欲試,準備上奏。


    而在此時,皇帝又提出立蕭妃為貴妃,並要將太子記養在蕭妃名下。本來大家還在忍,這一下忍不住了,堂堂儲君,未來的天子,怎麽能讓一個風塵出身的女子養。


    可是新科進士如今都在觀政,沒有授官職,按製不能上奏,況且內閣首輔夏贇定然也不會將奏折遞給司禮監。


    不過此次朝臣們顯然低估了皇帝的決心。半月後皇帝不光下旨冊封蕭妃為貴妃,還冊封龍虎山張天師為國師,講道方士鄭鴻博為太常寺少卿,煉丹方士申通為通政司右通正。


    朝臣一個個都驚呆了,這分明是跟天下士大夫對著幹,我們寒窗苦讀幾十載,比不上一幫講經煉丹的。


    黃韜找到趙櫟陽告訴他,新科同年明日有聚會,讓他一起參加。


    第二日,眾人齊聚一起,奇怪的是,本科三鼎甲居然沒到。一時間大家紛紛議論。有人說道:“人家如今已然授了翰林院官職,金科又沒有館選,我們注定今後和別人不是一個級別的人物了。”


    此刻間,二甲第一站出來說道:“此次陛下任用方士為官,寒天下讀書人知心,我等寒窗苦讀居然比不上一幫裝神弄鬼的,所以我輩當上奏陛下,請陛下驅除方士。”


    眾人紛紛附和,此時黃韜站出來說道:“隻是我等沒有上奏的資格,這便如何是好?”


    是呀,眾人又陷入困境,此時黃韜對趙櫟陽說道:“趙賢弟,你數次有功於朝廷,或許你的奏折可上達天聽。”


    “對對對,趙同年定然可以。”


    “趙同年當年都敢毆打內衛,今日我等希望就放在趙同年身上了。”


    趙櫟陽此時也無可奈何,皇帝如此行事,確實不妥,不過父親三年前的教訓,難道自己又要來一遍?在眾人再三請求下,趙櫟陽隻好答應。


    晚間剛剛迴到家裏,便被趙淩奕叫去正廳。


    “近日裏詹事府多有理論,今日許多同僚來家裏,想必你也知道所議何事。此次陛下太過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自從陛下納了蕭妃開始至今,過失甚多,此次居然不顧我等士大夫臉麵,眾臣臣群情激昂……”


    趙櫟陽低頭沉思,父親不會又想上奏吧!


    “父親可是要上奏斥責陛下?”


    趙櫟陽不搭理他,接著說道:“三年前你曾對為父說萬當萬言,不如一默。這三年來,為父進言不多,謹言慎行,潛心學習,可如今,我輩卻不能坐視不管。”


    “那又如何,朝中大臣都沒有急著上奏,父親何故如此。”


    趙淩奕一拍桌子說道:“何必隨著別人自己本心比什麽都重要。”


    趙櫟陽被他父親說的不知如何,便說道:“因為兒子也打算上奏。此次同年們都希望我能帶頭,所以,父親就不必上奏了,當下父親知需熬資曆,不可再惹怒皇帝,況且你我父子總要留一個人,日後為另一人奔走,此次父親就成全兒子吧!。”趙櫟陽說道。


    “可按律你們是沒有資格”


    “嗬嗬,如此倒要請父親幫忙了。希望父親將我的奏折遞往司禮監。”


    趙淩奕沉思片刻說道:“你可要想好了。”


    趙櫟陽點點頭。


    此次眾多朝臣上奏,夏贇也擋不住了,內閣和司禮監首次合作,異常順利。隻要內閣遞的折子,司禮監必然送到皇帝麵前。


    此時此刻,禦書房案桌上擺滿奏章。全是反對皇帝的做法。皇帝很是頭疼,他隻想知道都有誰在上折子,不待看內容,先看署名。


    “這趙淩奕,朕赦免了他,他居然還敢上折子。真是不把朕放在眼裏。”說完後一看內容,好家夥是奏請給太子請調用度的。這個趙淩奕,這個時候居然上這種折子,看來這家夥還是念情的。


    再翻看下一本,皇帝突然大怒:“朕念在趙櫟陽在涼州屢次立功,特赦他迴鄉科舉。他才有了今天,可他不思迴報,竟然攻訐君父。來人呀!”


    就在趙櫟陽洗漱完畢,準備用早飯的時候,內衛來了。


    趙淩奕見內衛來此,搖搖頭。看向趙櫟陽問道:“你都寫了什麽?”


    趙櫟陽疑惑道:“父親沒看嗎?不過是細數了陛下二十條過失,希望陛下虛懷納諫,接受臣子建議,驅除方士……”


    有聖諭。方家父子接旨。


    “陛下讓我問問趙櫟陽,三年前你充軍涼州,後朕念你有功,特旨你迴鄉。誥士房為你記功。而你卻不思悔改,狂放不羈,居然效仿你父親,對朕一番誹謗。”


    趙櫟陽背手說道:“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君待臣有禮,臣事君以忠,陛下對臣當真是君恩深重,故而臣定當忠臣之事,傾肺腑之言,所謂忠言逆耳,還請陛下三思。”


    那內衛沉默了一會,便向趙櫟陽施禮道“在下佩服。然在下也是奉旨,還望見諒,”說完 拿出聖旨說道:“聖諭,捉拿觀政進士趙櫟陽入內衛獄。”


    說完,幾名虎背熊腰的內衛衝上前去將趙櫟陽拿下。


    趙櫟陽仰天大笑,隨即大聲朗誦。


    諫頻甘得罪,一騎入南深。若順吾皇意,即無臣子心。


    織花蠻市布,搗月象州砧。蒙雪知何日,憑樓望北吟。


    內衛軍官聽著這詩,也不是很懂,便讓人記了下來。趙淩奕聽罷,想起自己三年前被貶嶺南,難道如今兒子也要如此?


    趙櫟陽此時有點後悔,自己裝逼裝過頭了,可是自己若是不上奏,那父親定然要上奏的,父親如今平步青雲,不能出岔子,而自己還年輕,就算被貶,日後太子登基,自己定然能被赦免。


    趙櫟陽被帶進內衛詔獄,剛好碰見老黑。


    “這不是趙公子嗎?上次涼州之行,讓我們兄弟平白升了兩級,還未謝過趙公子。”


    說完便對兩名押著趙櫟陽的內衛說道:“給趙公子鬆綁。”


    “這?”


    老黑很不爽的說道:“已經到了我內衛詔獄,且他乃是一介文弱書生,你們還怕他跑了不成。”


    兩人隨即給趙櫟陽去了繩子。


    老黑又說道:“陛下旨意,內衛不敢違抗,趙公子若是有事需要我們兄弟做的,盡管開口。”


    趙櫟陽想著也沒什麽要幫忙的,要不留一封信給蕭羽吧!反正如今也沒法成親了,自己接下來還不知怎麽處置。


    老黑便叫人拿來筆墨。趙櫟陽寫完後交給老黑,並告知他送去左都禦史蕭家,交給蕭家小姐。


    “成指揮到。”


    隨著一聲,成毅進來了。


    詔獄在地下,裏麵隔幾處便點一盞油燈,遠遠的看見有個人走了過來。待人走進後。趙櫟陽才瞧仔細。


    年齡不小了,盡管頭戴帽子,可兩頰鬢角已經花白,不過身材魁梧。


    成毅走進看了看趙櫟陽便說道:“我說你父子二人玩呢?三年前你父親因言獲罪被關在我內衛詔獄,如今你又來了。”


    趙櫟陽尷尬一笑說道:“不知成指揮使親自來此,所為何事?”


    “就是單純的來看看你究竟是何樣子。”


    “成指揮還真是閑呀,看也看了,在下今日還未進食,此刻腹中饑餓難耐,可否弄點吃食?”趙櫟陽說道。


    成毅沒搭理他,轉身走掉了,待到老黑麵前便說道:“給他弄點吃的。”


    此刻皇宮之中,蕭平安正在見蕭妃。


    “這些士大夫真是煩死人,陛下立貴妃乃是家事關他們什麽事,尤其是那個趙櫟陽,三年前他父親就對陛下獨寵我上書斥責陛下。如今他兒子又上書斥責陛下封我為貴妃。”


    蕭平安陪著笑臉說道:“妹妹勿慮,如今他在內衛詔獄,我這就迴去為妹妹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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